上元節的燈光,把海面映照出一片多彩的光芒,人們歡快的笑聲一串串,從街心傳來。
高大的黑‘色’礁石上,此時站着一對青年男‘女’。
沒有人約黃昏後的曖昧,兩人之間的距離可以再容納兩個人,兩個人都望着海面,遠方的燈籠微光照耀着他們的臉。
他們有着同樣美麗的容顏,卻有着相似的悲傷。
“小雅,你還是不肯回京嗎?”
“回京?看着你娶月伊柔?”
“伊柔,伊柔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男人的面上有着些許尷尬,也有着化不開的柔情。
“天下第一美人,自然一定是很好的‘女’孩子。”少‘女’的聲音淡淡的,並不像諷刺,只是單純的在陳述事實而已。
可是,在男人聽來,卻有着濃重的諷刺意味,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從少‘女’那淡漠深邃的五官之中移開目光。
“這裡太貧窮了,不適合你,所有人都很擔心你,小雅,回去吧。”
男人深深的嘆息,俊美斜飛的雙目,本來應該充滿邪肆的張揚,此時此刻,卻有着濃濃的掙扎之意。
少‘女’的目光仍舊淡淡的,輕輕掠過男人的面容,沒來得及與她對視,便又深沉的投向遠方的海面。
“回去吧,絕塵,你一定知道,如果我想去完成一件事,誰也阻止不了。雖然有些違心,但我還是要祝福你與月伊柔恩愛幸福,你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她背過身,不讓晏絕塵看到她軟弱的淚光。
可是這種傲嬌的堅強,卻讓晏絕塵更加的難受,猶豫許久,說了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話,“小雅,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真的。”
“我知道,你已經說過一次,我記‘性’很好。”
“我希望你能過得很好,找到那個與你契合的人,永遠開心快樂。”
“我會的,你走吧。”
少‘女’的聲音,已經有些森然冷意,顯得極不耐煩。
也對,對於一個失戀的人來說,我一直把你當妹妹,希望你能幸福之類的話,沒有比這更噁心的。
晏絕塵只得苦笑離開,他知道,他必然會失去婁小雅的友情,這個與他自小一起長大,有着深厚感情的少‘女’,終將離他遠去,而造成這一切的,是他自己。
因爲月伊柔那樣的‘女’子,的確不是一個正常男人能夠抵擋得了的,自遇到她第一眼開始,他便已經不能再愛任何其他‘女’人。
所以,即便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婁小雅,他也只能疏離。
只是,當他真正與婁小雅要變成陌路以後,他又自心底深處生出了一種惶恐,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鐫刻着的誓言被打破的惶恐。
難道這是錯的嗎?
透過朦朧的燈光,回望那那默默站在海邊的少‘女’,海風吹動,吹動着順滑而整齊的黑髮劃出柔美的弧度,他曾對婁小雅說過,最愛她齊腰的整齊黑髮,就是祭祀神的少‘女’,潔淨又莊嚴。
此時此刻的她,的確很莊嚴,就像冷漠的神‘女’,那飛揚的頭髮都在恥笑着他曾經的甜言蜜語。
他已經不忍再多看一眼,他害怕再這樣下去,他會不忍離開。
這樣一來,他同時又會辜負另一位深愛着他的‘女’子。
婁小雅是一個很堅強的少‘女’,她是揹負着王室血仇投來玄天劍派,那時候才九歲的小‘女’孩,就已經有着比成年人還要深沉的眼神,如今,九年過去,她已經成長到,有時候甚至他也不懂那深沉目光背後的思慮。
她也曾說過,感情對她來說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會‘挺’過去的不是嗎?
即便如此給自己找藉口,也讓晏絕塵有着深深的負罪感,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所以,他幾乎用最快的速度趕緊逃離這裡。
很狼狽不是嗎?這與原本清高絕塵的他完全就是兩個人。
讓他改變如此之多,只因爲月伊柔幾乎有着罌粟般的吸引力,他心甘情願成爲她愛的奴隸,爲此他不惜斬斷一切。
夜已深,燈市只剩下零零落落幾盞燈,人們都已經在沉睡。
海面變得黝黑,一陣陣海濤,打在礁石上,彷彿大海規律的呼吸聲。
婁小雅靜靜的站立在海邊,微閉着眼睛,彷彿在祭奠她的愛情。
一陣陣悲傷的樂聲,緩緩自海面升起,飄渺,淒涼,孤寂,仿若一個被愛情狠狠拋棄的人,在哭泣。
“就連大海,也不放過這譏笑我的機會嗎?”
婁小雅睜開眼睛,眼底一片寒光。
無論是誰在奏響這樂聲,她都不會歡迎。
“出來,或者,滾!”
她如此道,她向來是一個很乾脆的人。
海‘浪’陣陣,來得比以往要大一些。
人影一閃,一個人從海‘浪’之中忽然飄起來,站在柔軟搖晃的海‘浪’之上如履平地。
頎長的身姿,深紫‘色’的紗衣,顯得來人俊雅非凡,可惜淺藍‘色’面具覆蓋了他的面容,否則,就憑這如芝如蘭的身材,必然有着傾國傾城的美貌吧。
這是一個優雅神秘的美男,而且很強大。
不過,看那副慵懶的樣子,不像懷着敵意,多半是閒來無事在海邊遊‘蕩’的高人。
面對強人,婁小雅心中的戾氣降了幾分,畢竟她還不想找死。
“你的心在絕望的哭泣呢,人類少‘女’。”
他的聲音美妙極了,偶爾一兩個喑啞的單音,簡直讓你心頭生甜。
婁小雅皺皺眉頭,“圍觀別人的悲傷,讓你感到很高興嗎?難道你不覺得你很失禮嗎?”
“噢,還是一個脾氣不好的人類少‘女’。”男人低沉的笑了幾聲,深藍‘色’的眼眸中有着幾許興味,“對於男人而言,你這樣的少‘女’,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呢。”
“哼!”
她的個‘性’她知道,總結起來就八個字,清高冷傲,苦大仇深。
她所揹負的血仇,讓她不可能輕鬆得起來,所以,她向來冷漠慣了,作爲一個劍客,這沒什麼不好。“我沒興趣用自己的故事來點綴你閒來無聊的興致,所以,很抱歉,我必須離開這裡。還有,作爲一隻妖,出現在劍客面前,真的好嗎?”上下打量一眼男子,婁小雅冷冷一笑,倏然飛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