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陣中的杜青鴉聽了這話,也忍不住諷笑了起來,一瞬便收起了她此前對何青青的所有尊敬之‘色’,反而‘露’出一臉猙獰,彷彿剛剛錯認是對她最大的冒犯似的,不第一個除掉何青青她便不罷休。
“仙君的尊嚴,豈是你這個無名之輩能冒充的!納命來罷!”
杜青鴉猛地反手一撥琵琶的琴絃,琴音冷酷如死神的嘆息,剛硬如出鞘利劍,就算你用靈力封住耳朵,它也能穿透一切掣肘,刺入你不曾防備的心中那最柔軟的地方,讓你恨不得歇斯底里的大喊,否則,無法發泄這痛苦。
何青青首當其衝,自是被這樂聲刺痛得嘴角溢血。
“這樣就受不住了嗎?贗品!我最討厭贗品,若不是那個賤人模仿仙君騙過了我,仙君又怎會,怎會……”一串串眼淚滑過‘豔’麗的臉頰,杜青鴉眼中滿是熾熱的恨意,恨不能生啖何青青的血‘肉’,以轉嫁她的悔恨。
五指連彈,不但催生出更加剛烈,更加尖利的樂聲出來,杜青鴉竟然還舞動起來,那是一種滿含勁道和詭異舞步的舞蹈,就像遠古時期祭祀的巫婆,在跳動請神的舞步,充滿了原始的張力。
妖異至極,‘惑’人心智。
那樂聲是一把利劍,一劍劍摧毀神識,而這舞步卻又像一個勾人的妖‘精’,讓人遺忘自己正遭受襲擊的事實,‘迷’‘惑’在這原始的舞蹈中不可自拔。
根本無法抵擋,沒有一個人能夠抵擋,就算紀紅衣原本就戒備森嚴,竟在杜青鴉全力展開化神期修爲的實力時,一個照面便丟盔棄甲,照樣心智‘迷’失,口角流血。
其他人也大多都是如此,何仙兒等人更是一邊跟着舞蹈,一邊大口嘔血,目光變得刺紅無比,隱隱竟然還閃動綠光,與那些靜立如殭屍的婢‘女’們竟然如出一轍。
想必那杜青鴉就是憑着此法將這些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太可怕了!”
李大東低喃,他的雷屬‘性’天靈根資質讓他輕易看穿了杜青鴉那種舞步的‘迷’‘惑’,可是那聲聲如利劍的琵琶聲折磨得他無法思考。
“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何青青卻在此時忽然大聲喝道,“溫別意,吹笛!”
她這一聲大喊,讓大部分人都醒過神來,不過除了少數佼佼者,其他人下一秒又陷入了狂‘亂’之中。
溫別意幾人可以說是僅次於絕頂資質之下的人才,資質雖然不是一流,但是才智與心‘性’全都是人尖子,故而,這一聲便把他們喊醒了。
溫別意幾乎與何青青同時拿出笛子,不約而同的竟然同時吹奏起了那首當時在丹宗外宗‘門’合奏過的長相守。
悲傷熾熱的笛音沖霄而上,與尖利的琵琶對決起來。
何青青與溫別意兩人的修爲雖低,卻勝在心意相通,又在笛音的掌握之上已屬大家,配合起來絲絲入扣,音‘色’飽滿,情感豐富,一時之間,竟然將那隻剩下蕭殺之意毫無琴音優美的琵琶給蓋了下去。
樂曲若只是用來殺人而毫無旋律,那便落了下乘。
縱使杜青鴉修爲驚人,但一來被誅妖陣壓迫,二來心神‘混’‘亂’,三來,很不巧遇上何青青與溫別意這兩個‘精’通樂理的人,被壓制也不算令人驚訝。
只是,她畢竟見識過人,亦是‘精’通樂理的人,一時落敗,卻也不以爲意,琴音一轉,變得柔和起來,優美的旋律就像一根羽‘毛’在撩撥人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讓人心癢難耐。
她的舞步也變得柔美多情,就像在對着自己最愛之人舞蹈,一步一回眸,狹長的媚眼中情絲如勾。
“呵呵呵呵呵!”
那些起先便被‘迷’‘惑’得羣魔‘亂’舞的修士,此時如醉鬼似的,腳步踉蹌,發出陣陣瘮人的笑意,他們的臉上此時竟然長出一圈圈黑‘色’的絨‘毛’來,眼睛竟然綠了一半,已經失去了神智,成爲了杜青鴉樂聲之下的傀儡。
何青青與溫別意不得不將笛聲轉悲愴爲高昂,這一次是溫別意引導起來的曲子,東荒最出名的笛曲“仙路”,此曲如苦修之人一步步從深淵朝上攀登萬丈高峰,每一步都充滿了堅毅之‘色’,每一個音調都試圖在征服萬千重困難,充滿了‘激’昂之意。
只是,無論他們的配合得如何完美,在杜青鴉沉浸心神全力應對時,修爲上的劣勢便是天然的短板,很快就敗下陣來。
而且,因爲這種樂聲抵擋本就耗費心神與靈力,一曲終,兩人都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臉‘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溫別意差點暈了過去,而何青青若不是丹田之中的枯枝一陣晃動,恐怕也倒地不省人事了。
“呵呵!你們還有什麼法子,儘管拿出來,否則,那些白衣‘女’婢的模樣就是你們的下場!”杜青鴉燦然一笑,環顧一圈,一字一頓,充滿惡毒的口‘吻’,“你們,將會成爲我的奴隸,我要把你們的神魂永生永世拘在這雪城裡,永不超生!”
頓了頓,她柔柔回眸,盯着紀紅衣笑得很嗜血,“你,我的紅衣,你比他們唯一幸運的是,將得到我的垂青,成爲我‘牀’榻之上的愛寵!你放心,我一定會很溫柔很溫柔的,寵愛於你!”
饒是紀紅衣輕易不動感情,此時也被氣得臉‘色’發青,靈力不要命的灌輸入法陣之中,並且伸手要去把何青青面前控制誅妖陣的水晶盤搶過來,他顯然氣得不輕。
“慢!”何青青卻阻止了他的動作,只因‘流逝’的法術,只剩下這最後一步,便完成了。
打入最後一個太極靈力片進入法陣之內,丹田之中的無根之木便輕輕一震。
嗡!
誅妖陣內忽然飄過一陣邪風,那些原本無序遊動的黑紅‘色’靈力就像有了魂,驟然聚集到了一起,拼成一張怪物的臉,血盆大口張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杜青鴉吞去。
“怎麼會!”杜青鴉臉‘色’大變,黑‘色’琵琶橫檔向巨口,雙翅震動,凌空飛躍而上,躲過那靈力巨口,接着她猛地向後扭動身體,就像在爲某種極厲害的招數在蓄力似的,那種萬鈞莫擋之勢,讓人既好奇,又膽寒。
“嘭!”
一團火焰猛然從她的口中升騰,那是怎樣‘豔’麗的火紅‘色’啊,仿若能焚燒萬物,就連陣法外面的何青青等人也被這灼熱燙得不得不用靈力護身。
那黑紅‘色’靈力匯聚的怪臉觸碰到這妖異的火焰,驚恐得扭曲了臉頰,嘴巴長大到不可思議的曲折程度,若是它能發聲,一定是極爲淒厲的吼叫聲。
那張怪臉,或許因爲扭曲過度,片片碎裂,很快,在火焰的攻擊之下,化作千萬片,倏然四處逃奔,火焰也化作千萬朵小火苗追着焚燒,竟然生生將這些黑紅‘色’靈力給全部吞噬了。
雖然這一招被化解,可顯然對杜青鴉也不輕鬆,收起那些焰火之後,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看向何青青的視線,帶着畏懼之‘色’。
“不過,還沒有完呢!”何青青淡淡一擡手,十指翻飛,作用在控制水晶盤上。
她的‘操’作是如此迅疾,臉上的表情又是如此平靜篤定,所有人都以爲,她一定在釋放大招。
可是,一秒鐘過去了,三十秒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誅妖陣內卻未發現絲毫變化。
所有人都皺了皺眉頭,不知道何青青的葫蘆裡面賣着什麼‘藥’。
只是看着杜青鴉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越來越懼怕的表情,他們便猜測一定是某種他們不知道的變化已經發生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的盯着法陣之內,想要找出讓化神期高手都懼怕的術法到底是什麼。
大殿裡靜極了,靜到能聽見外面庭院裡傳來陣陣冰雪迸裂的聲音,還有陣陣低低的嘶吼聲,那些聲音雜‘亂’無章,卻都聽起來那麼的讓人心驚膽戰,一陣陣讓人心膽俱裂的靈壓從庭院外漸漸傳來。
不好,那些冰雕野獸!
所有還清醒的人心中都不免咯噔一聲,極目四顧,想要找出躲藏之所。
就在這種心神不定之中,一直戒懼的杜青鴉忽然發出淒厲的慘嚎聲,琵琶應聲墜落,她的人也從半空中打着旋兒掉落下來,一雙手就像要把身體裡的怪物抓出來似的,不要命的又撓又爪,一瞬間便衣裳爆裂,渾身血‘肉’模糊。
她那扭曲的臉‘色’,痛苦的哀嚎,讓陣外的人先是一陣茫然,然後又都‘露’出恐懼的神‘色’望向何青青。
是什麼法術,竟然如此無聲無‘色’無形,一個化神期高手不但不能防備一二,竟然還被折磨成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情形。
其實,何青青也很震驚,她不曾想到這個術法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就算依靠誅妖陣擴大六倍威力,可是想比起化神期高手來說,也不過是小兒科罷了,頂多能‘陰’一下對方,她是萬萬沒有想到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的。
“你們還等什麼,快點輸入靈力,用術法轟炸她。”紀紅衣最先清醒過來,一招收搶過控制檯,雷聲轟隆,手指粗的雷電轉眼便轟隆而下,毫不留情的劈實在翻滾掙扎的杜青鴉身上。“啊啊啊!”慘呼更加尖利,杜青鴉仍然在不斷抓撓,渾身鮮血淋漓,又用電擊而扭曲‘抽’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