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幾乎都被這靈壓席捲倒撞上了穹頂,若不是黑衣‘女’人的全力幾乎都去防備羽兒和紅衣二人,何青青等人幾乎一個照面,便會被她拍死。
如今這麼一袖子拍飛衆人,也不過是趕走煩人的蒼蠅似的,極爲輕鬆。
一擊不成,衆人便不打算再去送死,紛紛躲在穹頂的巨樑上,看着下面黑衣‘女’子與那羽兒紅衣三人如何內訌,他們是否可以從中分一杯羹,或者加柴添火,全看接下來的發展。
“李羽兒,紀紅衣,我自認對你倆不薄,你們爲何要背叛我!”黑衣‘女’子緩緩從崔落月身上爬起來,動作輕柔的攏好衣裳,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竟是完全不把李羽兒和紀紅衣放在眼裡。
不過,她這種藐視確實理所當然,李羽兒與紀紅衣兩人的修爲,只有金丹期的樣子,想要對付已臻於化神圓滿期的黑衣‘女’子,沒有仙器圍剿,幾乎是癡人說夢。
“我們只不過是你抓來的俘虜,既無效忠,何談背叛。”李羽兒冷淡道。
黑衣‘女’子似乎想不到她會如此說法,發出幾聲意味不明的低笑聲,“好,很好,我一直都知道,羽兒你是一個傲氣的。”
“那麼你呢?也這麼認爲?”黑衣‘女’子輕輕柔柔的望向不言語的紀紅衣,眼中似乎仍帶着信任之意,“紅衣,我說過,可以帶你飛昇入仙界。”
“仙界?”紀紅衣沉默良久,冷笑一聲,頗爲輕蔑的說道:“你以爲歷經這麼多年,我和羽兒真的就相信你是那涅槃重生的火鳳凰!不過是一隻仙界打落下來的粗鄙黑鴉而已,從你妄圖染指我的身體開始,你在我眼裡,早就已經是個死人。”
“妄圖染指?如果我真想要你的身體,我還用等到現在!”黑衣‘女’子厲聲怒喝,“我杜青鴉這麼多年對你的心意,莫非你就一點都不憐惜。”
紀紅衣冷聲一笑,“心意?哈哈,你這種惡毒‘淫’/‘婦’的心意你自己最清楚,若不是你想奪舍羽兒,再要了我的元陽,想必我早已被你這個毒‘婦’拆吃入腹。”
杜青鴉似乎被他無情的話刺‘激’到了,狹長的雙目中竟然溢滿了淚水,“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本是仙君座下守護仙鳥,冰清‘玉’潔,不染塵埃,若不是仙界大‘亂’,我不慎掉落凡塵身受重傷,我又豈會用如此‘淫’/邪的法子恢復法力。但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動你一根手指頭,我只是想恢復法力與你做一對神仙眷侶。”
“你要找的神仙眷侶,是與你同族的另一隻烏鴉,而不是我,我是人非禽獸,這便是天溝地塹,你不能踏過來,我也沒想踏過去。”紀紅衣淡淡道,“何況,一萬年前,從你殺我師兄弟開始,將我囚禁在這冰窟窿裡開始,我便時時刻刻恨不得生嗜你的血‘肉’,你於我從來就只是仇敵。”
“仇敵!不,不可能的,我對你的心意能讓千年玄冰融化,我是愛你的,你豈能把我當做仇敵。”杜青鴉歇斯底里的厲聲哭喊起來,一雙黑‘色’的翅膀因爲憤怒或者傷心,悄然張開,她卻似乎極害怕,或者說極爲自卑自己的模樣,竟然揮手就是一掌,不顧毀損自身,將兩隻翅膀給打折了,“你是嫌棄我的本體嗎?我可以毀掉它,只要你不喜歡的,我都可以毀掉,包括我自己。”
看着她狀若瘋狂的動作,衆人都不免有些唏噓,大概無論是哪種種族,只要開了靈智,有力情感,便會被這折磨人的愛情擺一道吧。
不過,要說同情心,在敵方強大我方弱小的時候,估計誰也沒這個心情,都盼着這‘女’人自毀長城,好叫他們鑽了空子。
杜青鴉瘋狂的揮手摺磨自己那對翅膀,幾掌下來竟至血‘肉’模糊,她居然眉頭都不皺一下,一雙手用蠻力一撕,竟然把那翅膀剩餘的殘‘肉’給生生死開了,兩股血流入注噴涌而出。她卻仍然在笑,擺出最溫柔的笑容望向那紀紅衣,期待以此討好她的情郎。
可惜,紀紅衣的眼中不但沒有任何憐惜之情,竟然還帶着幾分嘲諷,幾分嫌棄,無情至極。
杜青鴉的眼淚終於一串一串的掉了下來,美‘豔’的臉蒼白悽楚,哀聲地嘆,“我知道,只要我擁有這副本體的模樣,你就不會喜歡我的,但是,我可以奪舍!”
她猛然擡起頭來,狹長的雙目定格在李羽兒美麗的臉上,帶着一絲癡‘迷’之‘色’,“如果有羽兒這樣的品貌,你一定會愛上我的吧,也一定會和我永遠在一起的!”
她竟如此執拗的認爲,紀紅衣在意的只是她的不屬於人類的妖體,卻不知道,那番狂御三十五男的情景,任何男人見了,都不會再生出什麼旖旎心思的。
何況,紀紅衣本與她有仇,囚禁一萬年之久,就算是真愛,也早已褪‘色’,何況兩人之間原本就只有仇恨這一種情緒存在呢。
李羽兒嘆息了一聲,冰冷的臉上竟然出現了淡淡憐憫之‘色’,“你本不該動情的,尤其是對一個人類動情。人類的感情你並不懂,愛情也不如你想象的那樣‘浪’漫,做一隻妖,也並不如你自己想象的那麼糟糕。”
她的話是對的,妖比人類的感情更加直接更加純粹,沒那麼多複雜的灰‘色’地帶,而人,總是在善惡的天平上互相掙扎,有時候連人類自己都會被自己隱藏的情感所‘迷’‘惑’。
有時候,像妖一樣純粹,並沒什麼不好。
如果是何青青,她會選擇做一隻愉快的妖。而不是如這杜青鴉一樣,嫌棄自己的出生,想要摒棄原本的自己成爲一個她不懂的物種,那麼她只會永遠沉浸在痛苦裡不斷掙扎,最後‘迷’失本‘性’,成爲一個不倫不類的產品。
“我不是妖,只要奪舍了你,我就會成爲人,與紅衣一樣美麗的人類。”杜青鴉瘋狂的厲聲喊道,指着李羽兒,“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在我的眼裡,你只不過是一個獵物,若不是你的鳳鳴體,我哪能留你到今天。”
“鳳鳴體?這不可能!”
杜青鴉此語一出,反應最‘激’烈的卻是安星辰,他張着嘴不可思議的望着身邊的何青青,眼睛裡全是問號。
“我說過,我不是鳳鳴體,你自己不信。”何青青回他一個白眼。
“我……”安星辰張了張嘴,想了想,卻發現何青青確實從未承認自己的鳳鳴體,原本就一直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可是,那種感覺,騙不了人的啊,而這個叫做李羽兒的‘女’人……安星辰望向李羽兒,正好對上她的視線,丹田立即一熱,丹海之中的靈液竟然化身爲龍,發出陣陣‘激’動的龍‘吟’之聲,而那顆懸掛在丹田之上的小小金‘色’龍珠,此時也發出耀目的金‘色’光輝。
那種光華,又豈能是第一次見到何青青那種淡金‘色’能夠比擬。
然而,這一次,安星辰的心緒卻不如第一次見到何青青時那樣歡喜,反而極爲複雜。
對何青青的好,幾乎成爲了一種習慣,他也一直把何青青當做志在必得的修仙伴侶,可是,現在卻發現,這一切原本就是一個錯誤。
他該怎麼辦?
然而,此時卻沒時間讓他來思考這種無意義的心緒,只因爲,那杜青鴉在狂躁過後,凌厲的隔空一抓,五指翻飛,黑紅‘色’的靈力便如一個漩渦,‘逼’人的靈壓把這大殿也震‘蕩’的晃了一晃。
與她相隔一丈遠的李羽兒,沒有任何反抗的,就成爲了這黑紅‘色’漩渦的中心。
在橫樑上藏着的衆人都不免一陣心焦,他們實在想不到,看起來勝券在握的李羽兒和紀紅衣兩人,此時卻如一張一戳就破的紙老虎,根本就不敵杜青鴉的一合之擊。
那他們這些築基期修爲的人還玩什麼,早一刻晚一刻,都不過是杜青鴉手下的亡魂罷了。
就在衆人絕望的時候,只聽嗡的一聲,一道銀‘色’的光芒沿着李羽兒,從大殿之下冒出一丈來高,杜青鴉施展過來的暗紅‘色’漩渦被這生猛的銀‘色’光幕給彈開到了一邊,接着,那道光幕,以圍着祭臺一丈爲圓,一眨眼只見便將杜青鴉給包圍在內了。
銀‘色’光圈之下,不斷從殿堂的地板之下,冒出一陣陣刺目的紅光,那妖冶至極的光芒,只要多看一眼就覺得頭暈難受,丹田之內的靈力都跟着在顫抖不已,想必與之接觸的杜青鴉一定不會好受。
“這是……竟然是地煞誅妖陣!”何青青驚呼出聲,“失傳一萬年之久的法陣,想不到在這裡看到了。”
“誅妖陣!哈哈哈,誅妖陣!”杜青鴉目‘露’泣血,悲憤的直視紀紅衣,笑得歇斯底里,她這種毫不掩飾的震驚和痛苦,讓所有人都不忍多看一眼。
可是,那紀紅衣卻一直冷冷的望着她,仍舊是一張毫無表情的冷臉,彷彿他的心是鋼鐵鑄就而成,永遠也不會產生任何憐憫之類的多餘情緒。
“誅妖陣又如何,就憑你倆,能讓我伏誅,笑話!”到了如此絕境,杜青鴉纔好像終於醒悟過來。冷笑一聲,恢復了原本柔軟的嗓音,‘陰’‘陰’森森的笑道:“我原本想給予你幾分尊重,可你卻偏偏給臉不要臉!”她的眸光一冷,森冷潔白的牙齒幾乎是嗜咬着,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此,我便只好繼續囚禁你,用鍛仙之鏈栓在我的‘牀’榻之上,永永遠遠,直到你死,這,就是你的命運!紅衣,紀紅衣,你永遠都只能是我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