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雲飛身一躍,如展翅大鵬,居高臨下俯衝而下,手中金劍在空中劃出一個半圓,竟震動得靈力一陣喧囂,接着便如沸水一般滾動起來,就像羣情涌動的民衆,帶着令人絕望的毀滅力量,朝着楊寶兒襲殺而去。
只這劍氣,便已經讓楊寶兒悚然。
再看那涌動的劍氣之中,如至高無上的帝王般孤立着劍鋒,看似冷肅毫無光芒,卻不知怎地,就是一種令人恐怖的氣機存在,迫得楊寶兒‘胸’悶難受,竟是不敢多瞧一眼。
她忽然想起來,每一次蕭無量高坐王座之上,面對羣臣時,就如在金劍一樣,有着令人無法順暢呼吸的威壓。
雖然他好像什麼也沒做,只是坐得正一些,眼神淡漠一些,但是那種氣度和冷澈的眼神,卻就是不敢讓人‘逼’視……
而她萬萬想不到,陸青雲竟然能發出這樣只有站在權力頂峰的人才能領會的至尊一劍,她很害怕,但心中卻有個聲音在指導她如何應戰,同時還有一種不同尋常的邪惡力量漸漸攫取了她的身體,通體一陣透心的冰涼以後,源源不絕的靈力便自地底生出,悉數被她吸入體內,她覺得身體更輕盈,而手中所能夠施展的靈力也強大到她自己都咂舌的地步。
“哼,就憑這一劍,你以爲你能奈我何!”
楊寶兒舉劍飛昇而起,竟然不懼那充滿着濃重威壓的權力之劍,颯然迎擊而上。
噌!
黑劍與金劍在空中相會,發出刺耳的鏗鏘聲。
然金石火光間,兩人同時退開,又幾乎同時舉劍‘逼’殺過去。
融天陣外的人,只見到一青一白兩道身影不斷‘交’錯,快如鬼魅,而那一金一黑兩柄劍,也不斷髮出鼓‘蕩’耳膜的刺耳撞擊聲,若不是兩人的劍氣不能自大陣之中發出,他們這些人也會遭受這狂烈劍氣所傷吧,單看陣法之中被攪‘亂’如一鍋沸水般的靈力漩渦就知道,裡面的戰況如如何‘激’烈了。
在衆人目不轉睛關注戰況時,英落卻悄然動了,一轉身投入到融天陣內,也不知他是怎麼在這種狂‘亂’的靈力漩渦之中如何找到的通道,竟以詭異的速度幾個扭轉,便落在三塗河下游那座古老神廟之中。
一進入神廟裡,所有外界因陸青雲與楊寶兒大戰而引起的靈力漩渦便消失得一乾二淨。
英落只在‘門’坎處朝裡微微看了一眼,便冷冷嘟囔一聲,“要打開融天陣,先把這鎖鏈砸開,是第一步。”
只見他朝着某處全力一擊,轟然一陣響動後,從地底緩緩升起一道棋盤似的法陣,他在五指連彈,棋盤的每一個格子上,便放置着一枚戒指,其中一顆黑寶石戒指正好位於正中位置,卻恰好就是陸青雲的死神之戒,除此之外,蕭無量等人的戒指也全都在這裡。
待他引動了這棋盤陣,只見那神廟發出一聲極爲驚恐的吼叫,卻無奈與不成聲,在轟然聲中,漸漸化爲齏粉。
“你們自然萬萬想不到,強行加身於主人之聲的所謂神格之戒必然會被萬分珍惜,而不是可以利用起來,將這能量利用起來,先斬斷了你們的手。”
美麗絕倫的臉上‘露’出極爲暢快的笑意,英落極滿意自己的任務,天知道,他多少年前就想炸開這個連主人也不能進的勞什子神廟了。
而就在此時,陸青雲那邊,也忽然凌厲一劍,便將楊寶兒‘蕩’開十幾丈,狠狠地摔落在碎‘花’零落的三塗河畔,半天都動彈不得。
楊寶兒但覺剛剛還打得好好的,且隱然有要勝利的把握了,誰知道下一刻,就被如此難看地摔落在地,半截身體狠狠摜入地面,她這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
故此,她不自覺呆了呆,才又擡起頭,她此時方纔察覺到了三塗河下游神廟被引爆的事,不由得面‘色’一白,羞惱‘交’加,咬‘脣’恨恨道:“你剛剛難道只是引起我的注意力,好讓你的人炸開神廟?這……這怎麼可能,明明……明明你的劍越來越弱了,明明我快要贏了,這不可能!”
陸青雲‘逼’近一步,高高在上地俯視着楊寶兒,頗爲憐憫地搖搖頭,淡笑道:“你不會以爲憑你的實力能與我平起平坐了吧……”
楊寶兒的面‘色’又更白了幾分,眼淚水差點就掉了下來,兀自死死地忍着,細白的牙齒幾乎要把嘴‘脣’咬破了。
“你想怎樣?殺了我?”楊寶兒仰起臉,‘露’出一抹惡意的笑,“我知道你一定很想殺了我,我也知道,你一定不會下手,只因,如果我死了,那些人……”她瞄了一眼蕭無量等人,見他們果然‘露’出不忍之‘色’,迴避她的目光,不由得勾‘脣’一笑,輕而柔的化作暗語在陸青雲耳邊惡意地道:“若你親手殺了我,那些人的天平就一定會倒向我這邊,我所有的不好,他們都會遺忘,我永遠會成爲他們心目中的白月光硃砂痣,而你這個活下來的……”
陸青雲輕笑,“我這個活下來的,就會變成牆上一抹蚊子血,粘着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
楊寶兒皺了皺眉,這種話她只想悄悄說出來讓陸青雲氣得吐血,卻不想被那些男人們聽見的,不過,聽見了又何妨,若她真的死在陸青雲手裡,那麼一切就會如她所說那樣演變,所以,她緩緩爬起來,抖落掉一聲的泥,重新迴歸到白‘玉’冰清的模樣,偏頭柔聲一笑,“難道我說錯了。”
她原本以爲能將對方一軍,等着看陸青雲變臉。
誰知道,陸青雲卻點頭一笑,“你說得不錯,這就是爲什麼你還活着的原因。但你若是以爲,我在乎的是什麼白月光硃砂痣,那你也太看輕了我陸青雲。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比愛情要重要得多,不知你懂不懂。”
她一瞥眼,得到的只是楊寶兒‘陰’邪一笑。
不知何時,楊寶兒的手中多了一朵血‘色’曼珠沙華,她輕柔地撫‘摸’着那獨特勾人的‘花’瓣,‘陰’柔地笑了笑,“我聽說,曼珠沙華本是潔白的,因情人之血,方纔變得如此嫣紅如血,你說,這情人,卻又是誰的情人?你口口聲聲說什麼不在乎這些不在乎那些,好像天底下只有你陸青雲志存高遠,自有一種出塵的氣度,而其他人都是庸俗的凡夫俗子。如若真是如此,這情人之血是誰的?這猩紅的曼珠沙華又是怎麼來的。”
五指一攥,鮮紅如血的‘花’汁就順着她嫩白的手滑落,流下一行行血淚般,緩緩滴落入大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