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安柔終於趕到了心血管醫院,一下車就朝急救室跑去,匆忙間卻連出租車費用都忘記給了。
出租車司機看着撒腿就跑的乘客發愣,他見過逃費的乘客不止一個,不過像她這般優雅的逃費乘客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安柔衝進急救大廳,就迅速的奔向護士諮詢臺,迅速今晚送來的劉彩平病患現在什麼地方。
“之前是送進搶救室去了,這會兒......”護士想了想說:“應該出了急救室了,你去觀察室問問,如果觀察室沒人,估計就送病房了。”
安柔謝了護士,轉身又朝觀察室跑去,結果觀察室沒人,她又跑回搶救室去問護士,得到的答案是在重症監護室。
於是,她又奔跑到重症監護室,直接衝進去,把裡面的護士給嚇了一跳,她趕緊說明原因,護士用手指了下一間虛掩着的觀察室說:“在裡面呢,進去吧,估計,沒幾分鐘了。”
安柔的心當即一軟,迅速的奔跑至門邊,卻在門口整個人腿腳發軟,連推開門的力氣都沒有了。
門裡,劉彩平微弱的聲音傳來:“安柔呢?”
劉彩平的聲音極其微弱,可安柔還是聽見了,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這才輕輕的把門給推開了。
“奶奶,我來了。”她儘量用平靜的聲音開口,走到病牀邊,看着臉上已經是死灰白的劉彩平:“對不起,奶奶,今晚我去看望我弟弟耽誤了時間,所以來晚了。”
劉彩平剛剛還着急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絲笑容,她用眼神示意安柔過去,而原本站在石景天身邊的律師已經自動讓開了位置。
安柔走過去,站在石景天的身邊,見劉彩平要擡手,她趕緊彎腰下去把劉彩平的手握住,而石景天已經伸手把劉彩平的另外一隻手握住了。
劉彩平吃力的把安柔的手交到石景天手上,安柔的手剛碰到石景天的手,劉彩平的手卻突然鬆開,然後直直的垂落了下去。
“奶奶!”石景天驚慌失措的喊了聲,然後是萬桂蘭悲慼的喊聲:“媽,媽.......”
門外的醫生和護士迅速的衝了進來,家屬退讓到一邊,醫生給劉彩平再次實施搶救,可最終,劉彩平沒再醒過來,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節哀順便!”醫生一臉歉意的看着石家人,表示他們已經盡力了。
萬桂蘭已經嗚嗚嗚的哭了起來,石景天的臉色無比的沉重悲慼,石鎮寬當即就暈倒了過去,助理和護士迅速的把他擡去搶救。
一家人亂成一團,只有安柔安靜的站在那裡,看着護士進來把白布拿過去蓋住劉彩平的臉,腦海裡空白的一片。
而就在此時,門口再次傳來悲天戚地哭聲:“奶奶啊,你爲什麼這麼快就走了,奶奶啊,爲何不多等一下,孫女這都趕來了啊,奶奶啊,你怎麼忍心把孫女扔下不管啊......”
安柔回頭,發現哭得如此傷心的人居然是半個多月前才做了流產手術的石煥春,此時她整個人已經哭成了淚人,好似傷心絕望到了極點。
護士看着哭成一團的萬桂蘭和石煥春,而石景天已經去搶救室等候石鎮寬去了,只能對唯一還沒有哭的安柔交代事情。
“這裡是重症監護室,屍體不能久留,麻煩跟我去辦裡手續,先把老夫人的遺體轉送到停屍房去吧。”
護士的要求合情合理,畢竟重症監護室是用來治療病人的地方,不是停放屍體的地方,人死了也的確應該轉移到停屍房去。
安柔看了眼哭得一塌糊塗的萬桂蘭和昏天地暗的石煥春,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默默的轉身,跟着護士去辦理手續了。
很快,手續辦完,停屍房的工作人員過來了,要把劉彩平的屍體運送到停屍房去,原本哭得昏天地暗的石煥春卻像瘋了一樣的撲上來。
“你們要把我奶奶送到哪裡去?”石煥春整個人護住劉彩平的屍體,好似這些工作人員是搶屍體的人一樣。
“人死了,自然是要運送到停屍房去,”工作人員耐心的解釋着。
“不準運走,我奶奶還沒有死,她都還沒有給我說到話呢。”石煥春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張開雙臂護着劉彩平的屍體。
死者家屬情緒激動不肯面對親人已經死亡的事實司空見慣,所以停屍房的工作人員不足爲奇,有倆人上來把石煥春控制住,另外兩人則把劉彩平的屍體移動到活動牀上,然後直接推走了。
“你們放開我!”石煥春用力的掙扎着,甚至用腳去踢工作人員的腿,嘴裡還大聲的喊着:“你們是強盜,你們居然要搶我的奶奶,你們這些強盜。”
控制她的兩名工作人員見劉彩平的屍體已經推出病房門去了,即刻就放開了她,對於情緒過於激動的家屬,他們完全選擇了無視和不計較。
兩名工作人員走了,石煥春即刻就把氣撒在了站在那的安柔身上:“安柔,你這個不要臉的,是不是你把奶奶氣死的?”
安柔深深的看了眼石煥春,完全當她是個瘋子,再看了還在嗚嗚嗚哭泣的萬桂蘭,淡淡的說了句:“媽,奶奶送停屍房去了,爺爺暈倒了,在搶救,我去搶救室看爺爺搶救過來沒有。”
說完這句,看都沒看石煥春一眼,轉身就朝門外走去,對於這兩個哭泣的女人,說實在的,她都沒多大好感。
見安柔要走,石煥春即刻就叫囂着的喊:“安柔,你給我站住,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就不要走,是不是你......”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在石煥春的臉上,同時也打斷了她正叫囂着喊着的話語。
“媽,你......你打我?”石煥春用手捂住自己的臉,用驚慌失措的眼神看着剛剛還只顧嗚嗚嗚哭泣的萬桂蘭。
“我恨不得打死你!”萬桂蘭氣得咬牙切齒的喊着:“你自己不要臉,居然還說別人不要臉,誰讓你來這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