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陳舊敗落的一處院落柴門前。
月光是如此清冷,顫顫的感覺。猶如一片碎碎的塵埃,輕輕盪漾着的時候,映照出古樹的點點滴滴,灑射出屋檐的細細碎碎。
一陣由衷的感傷之後,駱驚風舉手敲門的剎那間又縮回了手臂。
“自凝,沒記錯吧!”
他再次確認了一次,縮回的手臂重複着之前的動作,卻輕輕地拍了上去。
砰,砰砰。
三聲敲門,頃刻間劃破了寂靜的冬夜。
雖然沒有用力,但超薄的門扇還是發出了嘹亮的響聲。
駱驚風敲完柴門的時候,很自然的折身一退,站到了門口的臺階之下,爲門扇突然打開而讓出了空間。
“大哥哥,他都死了是不是沒人了?”
自凝等了一會兒,卻眨巴着眼睛,好像在突然中想到了一樣,稚氣的臉上還帶着一絲恍然大悟的表情。
“難道他家裡沒有其他的人嗎?”
駱驚風遲疑了一下,轉頭盯住了柴門,卻聽不到任何聲響。
“他死的時候,你和我師傅是看到了的。”
自凝瞪着眼睛,卻又急急地扭頭盯住了,站在月光下的越明月,那白皙的臉頰越加的白潤了。
“我是看到他死了,但不可能家裡就他一個人吧?”
駱驚風又挪動了一步,也站到了月光下,偏着頭剛要望一眼越明月的時候。
豔紅的身影一閃,越明月已經擦身而過。
“明月,你這是幹什麼去?”
駱驚風急手一拉,拽住了越明月的衣袖,滿臉驚愕的盯着她。
“肯定是沒人了,還不砸開進去,等到天亮也不會有人開門。”
越明月站在了駱驚風的身邊,其實稍微一個用勁的撤離,可以完全掙脫他地拉扯。但是,她卻安靜的等在那裡,深情地瞅着他。
這一刻。
還真是難住了駱驚風,如果放手讓越明月砸門,那萬一有人,想回旋都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如果繼續攔着不要破門而入,也許還真需要等到第二天的黎明。思前想後中,他鬆開拉扯着的手時,卻做了個讓越明月根本看不懂的表情動作。
“師傅,你這是什麼意思呀?”
越明月杏仁圓睜着。
她還真是沒有明白駱驚風一瞪眼,嘴一撅的實質意思。
“連這個你都看不懂,還怎麼做你師傅的徒弟。”
站在一邊的海天愁,撥開擋在面前的自凝後,上前就是一腳。
咚。
嘩啦,一聲。
已經是非常陳舊的柴門,在他奮力一踹中大大地敞開了。
越明月還有些不相信似的,當大門打開的瞬間,她的眼光移到了駱驚風的臉上,想確認一下海天愁做出的答案是不是正確。
駱驚風微笑着,卻並沒有反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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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
“那個動作原來是同意的意思呀!看來我這腦袋還真是夠笨的。”
越明月微微搖頭,擡腿邁步的時候,卻又被海天愁抓個了正着。
“師叔,我又怎麼了,這門都被你踹開了,難道還要站在外面承受寒風的侵蝕嘛!”
“你看看你師傅的意思。”
海天愁微笑着,向着駱驚風擼了一下嘴,鬆開了拉着的手。
越明月眨巴着眼睛的時候,還真是回頭盯住了駱驚風的臉面。
這一次,駱驚風的表情卻是帶着微笑的,但先是擼了一下嘴,接着纔是眉頭一收的動作。
仔細看完整個過程的時候,越明月還低頭認真地想了想。
一個信心滿滿的仰頭後,向後甩了一下長髮接着就是一個轉身,竟然露出了傲慢的神情。她覺得,這一次一定是摸清了師傅的心思。
大踏步的一跨時,卻被海天愁生生地扯了回來,差點踉蹌倒地。
“難道我又沒看懂師傅的嘴臉?”
越明月搖晃着站定腳步的時候,憤然盯住了海天愁的笑臉。
“讓你偉大的師傅去給你解釋吧!”
海天愁靡然一笑,身子擦着越明月的前胸,昂首闊步地邁進了門檻。站到門口裡面的時候,又回過了頭,臉上卻是無需置疑的自信。
“師傅,倒地是我看錯了你的神情,還是你們在故意捉弄我嘛?”
“踹門時,你是完全可以做的,但是第一個進入未知環境的地方,那你是不可以的,必須得有經驗的人帶頭。看錶情動作是一方面,但關鍵還要結合實際,要首先想想自己該怎麼做。”
駱驚風平靜的說完,視線瞟過越明月頭頂,與海天愁回視的目光一碰的瞬間。他推了一把自凝,又扳動着越明月轉過了身子。
“趕緊走吧,現在可以進入了。”
在他地推搡中,自凝和越明月同時站到了院子的中間。
旋目掃視。
除了正對着大門的兩間高低不同的房屋,左右兩面就是殘壑累累的低矮圍牆。其中,左邊的圍牆那邊,能夠清晰的看到乾淨整潔的院子和一排嶄新的偏房;而右邊,卻是一座十分高大的房屋後牆,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狀況。
駱驚風收回視線,重新審視了一番眼前的兩間茅屋時,雙手按在了自凝的雙肩上,勾着頭壓低了聲音。
“自凝,當時你和姐姐進來以後,是先到哪間屋子的?”
自凝斜着身子,從駱驚風弓着腰身的肩膀上望過去。
“那一間。”
說話的時候,一手很急切地指向了左邊的一間屋子。
“你肯定是那一間嘛?這就是說,你是在左邊這間屋子裡的,而右邊的那間就是她們說話的地方了?”
駱驚風一間一間的確認着。
“我沒有忘記,來這裡也就是咱們相遇的前一天晚上。”
自凝靜靜地盯着駱驚風。
駱驚風又是一陣四處瞭望後,雖然月光不是很清亮,但對於不很複雜的院落,還是能夠清晰看到每一個角落。
他直直地注視着面前的房屋,卻伸手抓過了越明月跟在自己身後的時候,另一隻手,又開始摸索着要抓住自凝。但是,就在他抓越明月之前,海天愁已經將自凝攬在了身後,一隻胳膊還護着他。
一陣胡亂摸索後,駱驚風轉過了頭,對着海天愁微笑了一下。開始了腳步的小心邁動,卻沒發出一絲聲響。
他站到了右邊房屋的小門前,卻回頭再次盯了一眼越明月。
按照越明月的想法,應該是先到左邊的正屋而不是先到偏室。這時候,她纔想明白了,自己的師傅就是一個不安常理出牌的人。他思想總是與衆不同,甚至有些違背規律的現象。
嘎吱。
一聲木頭摩擦的聲音,輕微響過的剎那間。
駱驚風閃身後躲中,脊背重重地撞在了越明月凸起的雙峰上。柔軟一顫中,他扭動了一半的脖子,又恢復到了前面,還是忍住了沒有回頭張望。但心裡激盪着的熱血沸騰,還是讓他搖擺了一下脊背,摩擦了幾下後,這才站直了身子。
屋裡暗黑一片。
藉着激進的月光,眼睛慢慢地適應了裡面的黑暗,卻靜得森人。
海天愁鬆開護着自凝的胳膊,將他推着站到駱驚風身前時,身子一晃,就跨進了屋子的黑暗處。
哧,哧哧哧。
連續幾聲的火石擦碰。
嚓,嗤。
亮點急閃,火石相碰。
哧。
一聲重重地撞擊。
譁。
火舌遽閃中。
海天愁的臉龐譁然一下出現在了眼前。
手中的火芯在他的移動中,從門口的月光處,移動到了屋子的黑暗處,他正在尋找着能夠點燃的油燈。
亮光一閃,整個屋子亮堂了起來。
“老大,快進來吧!”
海天愁急喊着,喊話的語氣不但急促,而且還帶着微微的顫音。
駱驚風疾步跨進,站到海天愁身邊的時候,已經是噤若寒蟬地低聲哀呼了。
唉!
“這不是那賣刀的老人嘛!他怎麼返回了住地。”
駱驚風的一句話,讓所有的人驚愕失色地瞅着,沒有一點說話的勇氣了。
賣刀的老人是死在駱驚風面前的,而且是確定嚥氣了的結果。但是,這樣一位無依無靠的人,而且,又不是當地的人,怎麼能在屍體僵硬的時候,安詳的躺在自己的屋子裡。
慄慄危懼中,駱驚風遲疑着,但還是走近了一步。他有些不相信地低頭俯視,但映入眼簾的樣子,直接打碎了他的質疑。
躺在土炕上的就是賣刀的人,連死前僵直下來的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仍然是焦慮和窘迫的樣子,只是現在的臉色慘白得嚇人。
“這是個什麼狀況呀!”
駱驚風轉身後,色若死灰般的盯住了海天愁。
“你們能確信當時他確實是死了嘛?”
海天愁也開始變得驚恐了起來。
“沒一點值得懷疑的地方,當時老人家確實是被打死的,而且從受傷,到跟我叮囑,我是一刻都沒有離開的,就是看着他嚥氣身亡。”
駱驚風惴惴不安地說着,又移動着目光盯住了越明月。
“老人當時的死是一點沒有疑問的,眼下,重要的可能不是他自己的問題,更不是屍體的問題,應該是有人做了好事。”
越明月很輕很輕的說着。
“如果真是好心人所爲,那就是正常的事,我們也沒有必要繼續追查。但我感覺沒那麼簡單,老人家不是本地人,又來此地時間不長,根本就沒有親戚故交。”
駱驚風剛一說完話。
嗖,勁風掠動,油燈亮光一閃。
昏暗的屋子角落,一身潔白身影飄然出現。一股毛骨悚然襲擊的剎那間,越明月閃身鑽入了駱驚風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