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外,一片喧譁。
雖然不是大軍壓境,但也是圍困有加。
原本就不大的宛城城門口,已經是被士卒堵了個嚴實。連不遠處的荒地陡坡上,皆是人頭攢動,馬嘯聲聲。
士卒軍陣的正中間,一面飄蕩的帥旗上卻赫然寫着‘陳’字。
官道盡頭,土坡下。
駱驚風一行八人,全部趕到了宛城城外。他們一字型排開,站在低窪處,用高矮不同的土坡作爲掩體,正在聚集會神地觀看着。
“不對呀!怎麼帥旗上是陳字,而不是嚴尤的帥旗?”
駱驚風驚愕失色的盯住了長鬚老人。
這一發現,讓他不得不懷疑了起來。
“這是正常的,嚴尤的麾下已經被咱們收拾了個乾淨,他要想血仇,也只能藉助其他人的勢力了。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這裡的將帥應該就是陳茂,他也是個善戰的硬茬。”
長鬚老人也是一個專注地回望,但臉上露出的卻是興奮之情。
“這陳茂又是怎麼個貨色,我一點沒聽說過呀!”
駱驚風看到長鬚老人輕鬆的笑容後,心裡也踏實了許多。
只要長鬚老人能清楚主將的情況,那對峙相抗時,就不會沒有了準頭。同樣,知己知彼才能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這陳將軍也是一位前朝的主將,其戰功赫赫,也是出名的驍勇善戰,與王尋和嚴尤不差上下。不過後期,因爲和王莽的政見不和,被解除了大將軍的官祿,因此,一直沒有得到重用。”
“怪不得,他的兵馬還沒人家王尋的一成。”
“這就是爲什麼有很多將帥元老,要起兵反叛的主要原因。王莽是一個心胸狹隘,卻又獨斷專橫的人。而且他又不顧衆人之反對,總想獨攬朝野,還有攥權謀位的野心。和他不相爲謀得的,他會排除甚至濫殺無辜。”
長鬚老人轉身靠在了土坡的一棵枯樹上,微笑着瞅着駱驚風。
呃!
“老伯,你都知道這麼多呀!那怎麼早點不告訴我?”
駱驚風興高采烈地站到了長鬚老人的面前,顯得無比的驚奇。
他還真是大開了眼界。
之前從未聽到過這麼多關於新政朝野的事,更不是不清楚王莽到底有多壞,壞到了哪兒。
長鬚老人雖然是大致的介紹,但對王莽的作爲還是有了清晰的認識。尤其是對目前的戰勢,更是有了新的看法。
“我想說,但你沒問,我那敢直接找着你說這些!”
“那老伯對劉將軍劉秀有什麼看法,我想聽聽。”
哈哈!
“你的這個想法,我估計沒法滿足你的好奇心。”
長鬚老人撫着銀鬚,難色迅速襲上了臉上。
“這是爲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內情!”
驚異滿臉的駱驚風挪動了一步,靠向了長鬚老人更近了。
“差不多就是這個原因吧!畢竟我不瞭解的我不能妄加亂說。不過有一點我還是想說的,那就是劉將軍肯定要比王莽聰明,且他更得人心。尤其是在眼下的羣雄四起中,他好像最爲優秀。”
“我明白了,老伯夠狡猾,夠嚴謹的。連隨便說話都這麼講究,還真是少見的很呀!”
駱驚風一看長鬚老人不想多說,也就微笑着一轉身,站到了土坡旁,向着城門口的方向望去。
此時。
整個士卒彷彿想潮水般涌向了城門。
“他們這是攻城的節奏哦!”
一句很低沉,但很清晰的感嘆後,駱驚風回頭望着長鬚老人,卻只是盯着不說任何話。
“別瞅着了,我就知道你有話要說。”
長鬚老人背對着駱驚風,但說話的聲音裡帶着欣喜的語氣。
“我想請老伯進城一趟,畢竟裡面的情況我們不是很清楚,而且,也不明白劉將軍的意思。”
駱驚風急切地站到了長鬚老人的身邊,指着眼前蜂擁着的士卒。
“雖然這些人對於咱們來說,不是個什麼難事,但是不明究竟的開打,我怕誤了劉將軍的計劃。”
“我明白,你總是不想打沒把握的仗。不過進城對我來說,沒多大難出,問題是進了城能不能找到劉將軍,也許是個很艱鉅的任務。”
長鬚老人轉過了臉,露出了輕微的難色。
“老伯,這也很好辦呀,你只要找到了林致君,一切都會明白的。”
海天愁一邊說話,一邊向這邊走了過來。
“對呀,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林致君我是認識的,而且她也知道我。相對來說,肯定要好找得多了。”
長鬚老人在海天愁的提醒中,高興了起來。
嗯!
“那老伯就直接找致君去,我們在外邊不輕易動手。”
駱驚風點着頭,又看了一眼海天愁。
“不輕易動手,但動起手來就不輕易了。”
哈哈!
海天愁開始了爽朗地大笑。
這一次,他們對於面前的激戰,沒有絲毫的緊張,甚至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
瑟瑟。
幾聲挪動着腳步的聲音。
長鬚老人退後三步的時候,雙臂旋轉中,整個身子也跟着轉動了起來,而且越轉越快。
突然。
眼前一亮,長鬚老人迅速消失在了腳下的低窪中。
越明月半捂着嘴巴,雙眼被驚得睜了個老大。這還真是她第一次所見,而且是最近距離的接觸。
“看傻了吧!還說我笨我傻呢!其實你最傻了。”
海天愁故意眯縫着眼睛,隨便瞅了一眼越明月,就背靠在了長鬚老人依靠過的那棵枯樹上。此時,他還真的眯起了眼睛,很享受般的感受着陽光的溫熱。
駱驚風仔細看了一會兒越明月。
感覺這身打扮雖然有些鬆垮,但至少不會讓人晃眼。
“師傅,你這樣看着我,難道我這身又不適合你的眼光嘛!”
越明月拉扯着身上的長襖,驚異地瞅着駱驚風的眼神。
身影一晃中,楚天梅直接站到了越明月的面前,臉上掛滿了怒容。
她是被越明月的一句話引過來的。
“都到開戰的時候了,你卻在這裡逍遙自在,怎麼不想想如何對敵,又如何治敵!”
楚天梅的雙手叉在了腰際,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哈哈!
“對於這點兵力和實力,還用得着我細心思量嘛!就咱們幾個人的一個衝擊,差不多全部擺平。”
駱驚風根本就沒有理解楚天梅的心思,還真以爲是她在操心戰鬥,在關心解圍的事情。
“那既然這麼簡單,你着急把火的趕過來幹嘛?”
楚天梅握起了小拳頭,做好了教訓駱驚風的準備。
“本來我想是很嚴重的,誰知道竟然是這麼個小場面。不過,這場面對咱們來說是簡單了點,但對於劉將軍他們來說,可能也是個不小的硬骨頭和難守的激戰。”
“你就知道說,卻不知道做。”
“天梅,這話好像說得有些不對吧!無論什麼事情,在我這兒從來就沒有打過折扣,我是說了就做的人。”
“那爲嘛不先辦了拜堂的事再來,而白白地浪費了這麼長時日。”
“你這不是在擡槓嘛,人命關天的大事,你說我能安心下來拜堂嘛!再說了,又不是非常的着急,晚幾日也不會影響到什麼,難道你忍心看着守城的士卒死在嚴尤的殺戮中!”
“我是不忍心的,但是也不在乎一晚上呀!”
“不過,我在這裡還真向你說句心裡話,當時知道是嚴尤在圍困,這讓我一下子有了報仇的心情,所以就急着趕來了。”
駱驚風在楚天梅的怒視中,不得不說出了他真實的想法。
咿!
“我把報仇這茬給忘了,現在我明白了也不生氣了。”
楚天梅莞爾一笑中,臉上的表情也發生了急劇的變化。
緩慢跨前一步的駱驚風,也是感激滿滿地注視着楚天梅。
此時,他倆都感覺到了對方的心跳,甚至能嗅到對方的氣息。
明媚的陽光灑在他倆臉上的時候,卻出現了紅紅的斑暈,尤其是楚天梅的臉頰更是緋紅明顯。
一陣短暫地寂靜後。
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楚天梅無法形容的表情時,越明月一伸舌頭,直接扭頭奔向了海天愁曬着陽光的地方。
“給我讓個地兒好不?我也想曬曬日光暖和暖和。”
她一邊推搡着海天愁,一邊向着樹幹摩擦着脊背。
喂!
“沒看到嘛!就這麼粗的樹幹,能滿足兩個人的擠兌嗎?”
海天愁睜開了原本閉着的眼睛,先是瞅了一眼相互注視着的駱驚風和楚天梅,這才轉過了頭,盯着越明月稚嫩,卻又充滿陽光的臉。
“你也不想辦法給師叔找個暖和的地兒,還要跟師叔爭搶。”
切!
“別動不動就擡出師叔的身份制裁我,我好賴也是老大的徒弟,也有身份在身的,別隻是拿我當徒弟看待。”
越明月抖着眉梢,斜着眼睛看了看海天愁。
“老大,快看,那個人就是嚴尤,他就是四雅的頂頭將軍。”
範建大喊着,急急地奔到了駱驚風身邊,剛一站定中,就舉手指着譁然涌動着的士卒陣營。
“看,快看,他好像要幹什麼大事了吧!”
在範建驚恐的喊說中,駱驚風急忙轉身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