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驚風面對着巨大的黃色霧球開始了身體的調整,在聚精會神注視着霧球的時刻,卻焦慮地斜着眼珠掃視了一下越明月。
他發現越明月和自凝站着的地方,還是能被霧球傷及到。雖然不是正面的衝擊,但腹語的擊殺是擴散後的四處激盪。
高個漢子似乎勝券在握,激動一笑中,又開始了腹語的揮發。
緩慢一步,卻又艱難地用真氣和勁力吸附着黃色霧球,也開始了移動。這樣的不經意移動,駱驚風完全將越明月和自凝護在了身後,用自己的身軀做了她們倆的掩體。
做好了這一切的同時,駱驚風再次定睛一看,就在他瞳孔擴大聚焦的剎那間。雙臂再次劃空中,雙掌卻猛烈地向着黃色霧球推了出去。
青白兩道氣霧,駑箭離弦般脫離手掌,直撲黃色的霧球。
嘣。
一聲震耳欲聾的暴響。
駱驚風搖晃着後撤了兩步,眼前已是一片渾濁。
“明月你們沒事吧!”
“沒事師傅,一切都正常得沒一點驚懼之處。”
越明月幾乎是帶着笑聲說話。
一直以爲腹語擊殺是多麼的厲害,多麼的慘烈揪心,但就在剛纔一閃即逝的絞殺中,卻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膽寒。如果,沒有之前那一聲巨響,還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腹語擊殺。
雖然,眼前的渾濁已經消散,但遊動着的絲絲真氣,仍然清晰可見。每一次的遊動激閃中,都是一次消耗腹語的殘留。
高個漢子弓腰喘着粗氣,眼神裡除了驚悚就是吃驚。他的嘴角上已經涌動着血水,面色蒼白到了滲人的地步。
駱驚風皺了一下眉頭,卻很平緩地轉過了身子,擡臂一指側面的牆壁。
“看到了嘛!那就是腹語擊殺的後果。”
在駱驚風手指的指引下,越明月偏着頭靜靜地注視着牆壁,那已經看不出是牆面了。上面佈滿了千瘡萬孔,斑斑點點的深洞溝壑,似乎就是被疾風暴雨長年累月沖刷後的見證。
呃!
“這要是人的話,那不是就成了……”
“這下明白了吧!”
駱驚風打斷了越明月的驚悚說話,又是一個很灑脫的轉身,很和氣地瞅着高個漢子。
“該說說你的身份了吧!”
一句無需商量,卻又帶着殺氣的說話。
高個漢子咬了咬嘴脣,舉手擦過血跡的時候,瞪着一雙佈滿血色的眼睛,憤恨地瞅了過來。
“別這樣看着我,如果不要念在你還有腹語的手藝,你早就不是站着面對我了。”
駱驚風向前一步,直接站到了高個漢子剛剛擡起腰身的面前。
“我也是個喜歡結交豪傑之人,如果確實能對上我的秉性,那說不上你還能大有前途,跟着我……”
咳!
短促的一聲咳嗽,讓駱驚風不得不停止了說話。
“你還是省省吧!對着我說這樣的話,根本就沒有用。”
高個漢子閃動了一下眼簾,已經是有氣無力的說話了。
喲!
“難道對你來說,還有比我這樣說話起作用的舉動嘛!”
駱驚風倒是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在他看來,高個漢子都到現在這種境況了,除了想辦法撿回一條命,還能有什麼可用之處。
“死可以,其他的你還是別想了,根本沒有一點希望。”
高個漢子說着,竟然很費力地來了個擡頭挺胸的站姿。
駱驚風很悠閒地圍着高個漢子轉了一圈,其實根本就沒有打量過他的站姿,只是隨便的張望了一下。當再次站到他的面前時,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嚴肅而又緊張了起來。
“生容易,死更容易,活着是最不容易的。你以爲一句話就能實現自己的心願嘛!”
一句非常低沉的說話之後,駱驚風緩慢地轉過了身子,一指滿牆的慘烈。
“如果不是我提前的準備,是不是要我們比這些土牆還要慘烈。”
話一說完的時候,他猛然轉身。
“別跟我耍死豬不怕狼咬的事,如果執意要跟我對抗,那我會讓你比土牆還要慘然許多倍。”
洪亮的說話聲,瞬間激盪在了黎明前的夜空裡。聽着是那麼的威嚴和驚悚,語氣堅定得沒一點商量餘地。
高個漢子在駱驚風連續不斷的精神摧殘下,原本就很蒼白的臉色,這時候已經閃着汗珠的滾動。也許是剛剛激戰後的虛弱,還是真正感覺到了膽寒,但極具變換着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脆弱的心理。
“我不怕死,更不怕……”
哈哈!
一聲暢快的大笑,直接讓高個漢子停止了說話。
“死對於沒有希望活着的人來說,還真是沒一點的可怕之處。但是,我不會讓你舒服的死,死得讓你求死不成,求活無望。”
駱驚風怒目而視。
“對於你的過去,我可以不追究,對於你的日後,我可以幫助你。如果,你不說實話,不告訴我想知道的事情,那一切都是過眼雲煙。”
他一邊說話,一邊轉身面對着越明月,就在話說完的時候,手臂揮動了一下。
“讓他好好考慮考慮生死攸關的事,我們先進入屋子看看。”
駱驚風一轉身,這才走了兩步。
高個漢子一個箭步,就擋在了屋子的門口。
“這個我還真是不能讓你看。”
“你覺得有這個能力阻擋我嘛?”
“是沒有實際的能力,但死又有何妨!”
就在高個漢子話一說完的剎那間,駱驚風惱怒地揮拳搗出。
咚。
哎喲!
一聲悽慘哀叫。
“沒有能力還逞能,這是着急着投胎的節奏。”
駱驚風大怒着,一把抓在了高個漢子的手臂上,只是個輕輕的一拽,就是個奮不顧身的前撲,高個漢子踉蹌着好不容易站穩了腳步。
“那裡面確實不是我所爲,我只是……”
咕嘟,一聲。
張口的瞬間,一口激噴的血水讓他停止了說話。
高個漢子弓腰撫着腹部,艱難地擡起了頭,卻只是驚懼的瞅着。
“既然不是你所爲,那肯定與你關係不大,我自有分曉。”
駱驚風回頭又是一個很嚴厲的盯視,接着張望了一眼還在詫異着的越明月,步子已經邁開了。
屋子的門是虛掩着的,駱驚風只是一個輕輕地按摁。
咯吱,一聲。
漆黑的屋內已是譁然展現,但一股濃烈卻又刺鼻的血腥即可撲面而來,血腥中似乎還夾雜着其它很難聞的味道。
駱驚風站在了門口,快速扇動着鼻子前的氣息時,皺起了眉頭轉過了身子。卻立刻推着越明月和自凝,向後退了數步。當他再次移動着目光,掃視到高個漢子臉上的時候,已經是一臉的平和之色。
“是不是兩個人都死了?”
雖然沒有進入,但駱驚風卻非常準確的問了出來。
啊!
“你不是還沒進入嘛!”
這一次,讓高個漢子確實震驚了一下。
駱驚風僅僅是在門口的一站,卻能說出裡面的情況,這不僅讓高個漢子感到吃驚。更讓他從心底裡騰昇起了無限的恐懼,如果只是武功的精絕,那倒可以說得過去。但是,僅憑門口的一站,就能分辨出死了幾個人,這就更讓人不可思議了。
“我進不進去,其實都是多餘的。但是,你說不說實話,卻非常重要,重要的決定着你的生死一念。”
駱驚風緩緩地轉動着身體,又開始了面對面的直視。
“不妨讓我猜想一下,你應該是銅馬聯盟的人吧!而死了的兩個有可能就是赤眉的人,或許也是銅馬聯盟的人。”
他雖然很平靜的說着話,但是犀利的眼神一直盯矚着高個漢子的眼睛和表情。
高個漢子聽完駱驚風的說話之後,臉上的表情從驚奇換成了詫異,又從詫異裂變爲驚愕。
“難道你還不想着說點讓我高興的事情?”
因爲高個漢子不停地變換着表情,讓駱驚風確定不了到底是在銅馬聯盟上出了差錯,還是在赤眉的問題上沒有猜中。從越明月的發現來思想,這三個人應該與兩個組織有聯繫的,但絕對不是陳茂或着王朗的人。在這一點上,他是絕對有把握的。
這裡是王朗剛剛確定爲天子的皇城,陳茂雖然駐紮在城外,但是他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在王朗的眼皮子下大肆行兇。而王朗因爲突然之中丟失了二十萬士卒,已經是焦頭爛額了,根本就騰不出手來幹這樣的下三濫手段。
駱驚風在注視着高個漢子還在思想鬥爭的時候,對整個事情又來了一次很細緻的梳理。
“師傅,別等了我看這傢伙就是在等死,直接點算了。我覺得他知道的都是你早就清楚了的事情,你不知道的未必他清楚,留着沒一點用處了,還是乘着天亮的時候結果了算了。”
越明月看了看駱驚風,又瞟了一眼高個漢子,最後擡起了頭,望了一眼漸漸發亮的東方天際。
嗯!
“你還真是和我想到了一起,這傢伙也就是這樣的結果了,你讓他死得舒服一些。別用自凝的彎刀了,那傢伙割起肉來太害怕了。”
駱驚風說完,眉頭一展,手臂一揮,卻背轉過了身子。
“先別動手,還是讓我說說我所知道的吧!”
高個漢子緩慢地直起了腰,舔了一下乾裂的嘴脣。很艱難地移動了幾步,走近了牆體旁,又是一個無力支撐的轉身後,直接背靠着牆面,這才站穩了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