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驚風回頭看了一眼滿頭白髮蒼蒼的海天愁,又想起了剛相識的那段愜意和無拘無束。
那時候,雖然缺衣少食,還隨時躲避着光頭佬的追殺,也要防着江南八怪等各種勢力的圍剿。但日子過得卻非常的有滋有味,尤其是能在隨意的日子裡,過着隨意的生活。
如今,聲勢浩大了,重兵前呼後擁,但日子卻過得虛藐了。想說的話不一定能說出來,想做的事還得考慮大家的心情。
想着想着,又想到剛纔海天愁的一句話。駱驚風的臉上露出了茫然的無助,卻不得不搖搖頭。
“天愁,不用去問銅馬聯盟的人,也許很快他們就要先找你來。”
駱驚風雖然茫然一臉,但還是擠出了淡淡的微笑。
呃!
輕呼一聲。
海天愁納悶着看了一眼駱驚風,微微張開嘴巴,卻欲言又止了。他勾頭尋思的時候,開始走動着站近了一步。
“也不知道我是愚笨了,還是你太聰明瞭。反正我是越來越聽不懂你的講話了,總是覺得有一定的距離。銅馬聯盟的人找我們這好像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與我和他們的問話似乎不搭邊兒!”
他擡起了頭,卻皺着眉頭等待着駱驚風的進一步解釋。
在他的心裡,似乎銅馬聯盟的所有動向,已經被駱驚風摸了個底朝天的清楚,但又是很難琢磨、決定的樣子。
嗨嗨!
“這還用得着想嘛!就在轉眼之間,我們擁有了這麼龐大的一支士卒隊伍,你說銅馬聯盟的人能不眼饞!再說了,我之前又答應過人家,他們不找咱們來兌現,你說有這個可能嘛!還有,眼下的所有勢力,從表面上看都是盯着王莽新政,但誰都不會輕視雄起的其他勢力。相互的吞併和暗中制衡,根本就沒有停止過。”
駱驚風似乎打算要解釋個清楚。
“武信侯一直以漢室後裔自居起兵,又是從一無所有開始的。起初當然沒人當一回事,除了王莽新政,更沒有任何人去監視他的動向。但是,時至今日,他的勢力已經擴充到了大江南北,攻伐掠地已經急速擴張。你說,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會沒有正眼相看?”
他靜靜地盯住了海天愁的臉,似乎在探尋着說明白了沒有。
“銅馬聯盟雖然起步較晚,但影響頗大,而且一開始的聚兵目的又非常的適合眼下的黎民百姓。短短的幾年時間,就迅速膨脹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難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不制衡武信侯,不旁敲側擊一下咱們?那有笨蛋不想窺視擁有天下的美夢。”
在說話時,駱驚風還是避免了關鍵問題的直露表述,僅僅是用了很簡單的反問式輕輕帶過。
行軍打仗講究的就是迅猛和對方不知底細,如果說出了整個想法,那保不準就進入了對方的陷阱。人心是最難把握的事情,再有本事的人,也確保不了人心自始至終。
哦!
想了很長時間的海天愁,終於有些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這下我是有點醒悟的感覺,駱將軍的意思就是讓我們做好隨時與銅馬聯盟交戰的準備。”
他一說完,就很顯擺地擡起了頭,雙眼眨也不眨一下,迎住了駱驚風還算是微笑着的眼神。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另外,我也是想讓你們都明白,眼下咱們的主要對手可能就是銅馬聯盟。”
“還有王莽和王朗呀!”
“王莽顧不上咱們,王朗沒能力盯上咱們。”
“你這麼有自信?”
“這不是自信,是形勢所迫。王朗自不量力的宣稱天子號令天下,在羣雄四起的當下,你們說說,這不是自找苦吃嘛!”
駱驚風緩緩地轉過了身子,卻並沒有移動腳步,遠遠地盯着關悅。
“銅馬聯盟的人,雖然是咱們的主要對手,但暫時也不會出現太大的威脅。眼下,我倒是有個不太妥當的想法。”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才邁動了一步,走近了關悅的對面。
“請駱將軍直說。”
關悅始終保持着固有的動作和謙恭的態度。
“我是想在與銅馬聯盟撕破臉,開戰絞殺之前,完成一樁心事。”
駱驚風的這句話說的聲音並不高,但是,楚天梅是完全聽到了。
她大眼珠迅速轉動的時候,腳步也加快了許多。僅僅是一個急閃躍進,人已經站到了駱驚風和關悅對着的側面。但是,激烈的眼神是望着駱驚風的。
咿呀!
“你是不是又開始籌備拜堂的事情了?”
楚天梅帶着羞澀的表情,聲音很低卻非常的清脆悅耳。
哈哈!
“你怎麼知道的,我好像還沒顧上跟你說呀!不過我打心裡就是想辦這件事,辦了也就了卻了我的另一樁心事。”
駱驚風帶着驚的喜眼神,詫異的的表情迎住了楚天梅的眼神。
“我怎麼能不知道呢?這種事其實越快越好,免得夜長夢多。”
楚天梅說着慢慢地低下了頭,這時候,她還真是覺得幸福來得有些太快了,讓她竟然一下子心慌了起來。
與駱驚風的拜堂已經是多次激動後的直接夭折,雖然她已經失去了儘快成親的奢望。但是,這一次,當駱驚風再次提出拜堂的時候,已經失去信心的希望,毫不顧及的再次爬滿了心扉。
“看來天梅也很支持我的想法,不過也不能太快,至少要等到與銅馬聯盟的人接觸了以後再辦。”
“我倒是覺得說辦就辦的好,有些事情一等也許就永遠等下去了。況且,這時候,剛好是個難得的空閒之時。”
“那至少要準備一下,挑個良辰吉日吧!”
“別那麼多講究了,我看就在今日算了。”
楚天梅是越說越興奮,越興奮催促得越着急。
哈哈!
“又不是你拜堂,你倒是……”
啊!
楚天梅的一聲驚呼,直接讓駱驚風停止了說話,卻開始了驚愕地瞪着眼睛。
“天梅,你這是怎麼了?”
駱驚風側過了身子,很着急的盯着楚天梅。
哦!
又是一聲輕輕的迴應。
楚天梅極其失望地垂下了腦袋,雙手不停地搓動着指頭。緊咬着嘴脣,雙眼閃動淚光的剎那間。她急急地擡起了頭,竟然帶着一絲甜甜的微笑,卻是那樣的憂憐酸楚。
“雖然不是我拜堂,但是,我這也是高興呀!”
很輕很淡,卻又夾雜着憂傷的一句解釋。
她已經不止三次地下定了決心,再也不會因爲拜堂成親,而讓自己難堪,更讓駱驚風焦慮。從上一次因爲拜堂成親的事情,讓她一怒之下而離開了駱驚風,隻身安靜地想了很長時間,也想明白了許多事情。拜堂成親,並不是一件說了就能做到的事情,更不是一廂情願的單純着急。
一直站在一邊看着駱驚風和楚天梅對話不停的關悅,這時候,似乎纔有機會插嘴問道。
“駱將軍這是要計劃給誰拜堂成親?”
“給天愁和致君,這兩人相互照應着已經很久了。而且在信都城裡,致君已經向我提出了這事。”
駱驚風望了一眼滿臉憂傷的楚天梅,一下子也變得深沉了起來。
噢!
“這可是大好事呀!不過,我倒是覺得楚督尉說的很有道理,拜堂成親的事情越快越好。而且,咱們都是些行軍打仗之人,根本就沒有自己能夠做主的時間。大多數都是要靠撞日,擇日的事情對於咱們可是太難了。”
關悅並不知道駱驚風和楚天梅霎時間沉靜下來的原因。
“另外要說的是,都是騎馬打仗的人,也沒必要講究什麼,我看這個準備的事情就簡單一點吧!”
他倒是說個不停。
駱驚風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楚天梅爲什麼在聽到海天愁與林致君成親時而憂傷了起來。
“駱將軍?你覺得我說的成嘛?”
等待着駱驚風表態的關悅,等了好一會兒,卻最終還是開口問了。
哦!
“你說了什麼事?”
駱驚風擡起了一臉茫然的表情,很吃驚地盯着關悅。
“我是說擇日不如撞日,這海將軍和林督軍尉的成親之事,就現在辦,而且沒必要準備什麼。”
關悅重複說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嗯!
“是這事呀!不準備也行,但是至少也得以犒賞士卒的形式,來一次大吃大喝的慶祝吧!”
駱驚風慢慢地恢復了正常的神態。
哈哈!
關悅笑了起來。
“這倒是個好主意,一方面給海將軍和林督軍尉恭賀了成親,另一方面也對駱將軍從信都城大捷而歸,來一次慶功犒賞。問題是,這犒賞的食物有點難。”
他的說話越來越低了。
“這有什麼難的,你們從饒陽城帶走了那麼多輜重,我還不信就這幾日的光景,你們給消耗結束了?”
駱驚風非常驚異地盯着關悅。
“那倒是沒有,我說的是牛羊肉沒地兒弄。”
關悅小心的說着,臉上露出了爲難的表情。
哈哈哈!
一陣大笑。
駱驚風笑得晃動着身子。
“我看你也就是個能帶兵打仗的主兒,沒一點生活情調。我們處在這麼一片肥沃茂盛的草原,那會沒有牛羊肉吃。”
他說着揮臂一指遼闊的大草原。
哦!
“對呀!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身在牛羊成羣的大草原,怎麼能沒有肉吃。”
哈哈!
關悅也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