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掠奪了黃河古道的神奇盎然,眼前已是一片淒涼惆悵之景。
傍晚的餘輝灑在喘着粗氣的黃河水面,映射着拍岸驚濤的浪潮,認認真真的敲擊着一塊塊礁石,沖刷着一道道河牀。
駱驚風一人一騎,騎着的卻是有着八條腿的神獸地黃,他們順着河堤疾馳而過。
這還是第一次獨立出行,而且是騎在地黃背上疾馳。
他想起了楚天梅,也想起了嫣紅。
海天愁、年少豐和侯子參一一閃現,一絲悵然襲上心頭。
“你這樣給誰看,還真把自己太當回事了!”
楚天梅的話再一次響起。
駱驚風低頭沉思着,所有的一切瞬間出現在腦海。
王尋作爲一名將軍,能夠殺害手無寸鐵的楚天梅父母,光頭佬爲了自己的私利,費勁周折四處擴充實力,能將關東九蛟、漠北六員、江南八怪這些名門大派彙集手中,又能使朝廷的四雅玩弄與股掌,可見人間的滄海桑田。
而像年少豐、侯子參他們,只是因爲看不慣光頭佬,不想受其欺凌,才義無反顧的跟在了一起。海天愁雖然有着目的,但並沒有直接傷害到自己,在很大程度上,又幫了無法列舉的忙,有着過命之交。楚天梅是因爲報仇,但她那片心思,還是非常明瞭毫不掩飾的。
想到此,駱驚風面露難色,心神恍惚地奔馳在空曠的遼原上。
身後古老的黃河浪頭,敲擊着石堤的音符伴奏着地黃的奔馳,在夜色中格外的清析悅耳。
陡然,藉着半輪月光,他看到了一個騎馬急行的身影。
駱驚風拍了拍地黃的殼體,放慢了疾行,保持着距離跟在了身後。
此時,因爲突然萌動的內心,讓頓失了以前那種急三火四的心思,對於眼前疾行的人,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穿過密林。
遽然間,一馬一人憑空消失不見,連丁點痕跡未曾留下。
駱驚風驚愕不已。
“奶奶滴,這麼快!”
這種身法還是第一次見識,讓他心裡不免有些吃驚和膽懼。
他迅速拍打地黃,加快了前行的步伐。好在這枯木縱深的山野中並沒有遇到不敢想象的一幕,他爲自己不幸中的萬幸感到高興。
天不如人願,好景不長。
遽然。
颼颼。
勁風乍起,一條藍色身影急速輕飄而來。
跌落地上,塵起枯葉飛。
駱驚風尚未辨及來影。
嗖。
一條藍色長帶風急電掣般飄過。
哼哧,一聲。
地黃應聲倒地,沒有一點防備的駱驚風翻落着地。
被捆住八爪的地黃,無奈地閃巴着突兀而出的碩大眼球。
還真是和長巾飄帶有緣。
駱驚風想起了嫣紅,也想起了那條長巾飄帶。
“你是誰?”
旋轉,轉身,身着藍衣的女人收帶繫腰,凜然吼道。
“爲什麼要知道我是誰呢?”
駱驚風漫不經心地站起,抖了抖披風。
藍衣女人驚愕和憤怒滿臉激盪。
“話大了就得捱打”
話音未落,藍衣女人雙足輕點而起,上竄的勁風衝擊落葉飄飛,單掌按着駱驚風腦門,直襲而來。
駱驚風急切後仰倒地。
他實在是不想動手。
無奈不接又不行,總不能讓腦門平白無故地承受一次打擊吧。
駱驚風雙腳接招,很輕鬆地擋過了藍衣女人毒辣的一招。
翻身站立的他這纔看清眼前的女人,有着超凡脫俗的臉蛋和俏麗華貴的身姿。
他已經明白,這個穿着藍衣的女人不但面容可人,身材火爆,腳上的功夫非同小可。
“看來你的年齡長不了我多少,最多我們也是同齡人”。
駱驚風面無表情,只是隨口一說。
“放你的狗屎臭屁。”
惱羞成怒的藍衣女人雖運足了全身的勁氣,但所喊出的聲音並沒有昔日裡楚清心那盛氣凌人的刺耳。
哎!
“女人張口罵人就沒一點風韻了,可惜呀,可惜。”
仔細觀摩後,駱驚風對於面前的女人,沒一點可懼之處。
在他看來,也就是個花拳繡腿的空架子,三腳貓的瞎擺弄。
突然。
枝斷葉落,塵埃遽起。
藍衣女人掠空竄起,兩條渾然長腿風馳電掣般激掃而來。
看來,她還真是憑着美腿挑戰。
駱驚風雖然驚色於還有這樣的招式,但並沒有一絲畏懼。
雖不說是身經百戰,但至少可以說見過了衆多打鬥,參與了不少激戰,對於一人一斗,尤其是女人,他還真提不起興趣。
腿來腿擋,腳來腳接,駱驚風就是不動手相搏。
無聊的相戰,你來我往,相持不下。
藍衣女人用盡了足以輕易對付任何人,使出了關東九蛟幹拜下風的‘三邪三實招’,但仍然沒有逼出駱驚風大打出手。
她不由得聯想到了連日來,江湖上盛傳的被光頭佬親授的‘駱少俠’一說。
心裡一激。
藍衣女人翻身跳出了圈外。
“小子,你好大的膽子,競敢和老孃爲敵。”
她想再一次得到認證。
唰。
右腳踢起,鞋尖變成三把利刃呈三角形閃電般飛出。
這一刻。
駱驚風陡驚。
藍衣女人劇驚。
駱驚風定睛的瞬間,頭隨利刃翩然一轉,繡花綠鞋緊貼左鬢刺在了身後的大樹上。
咔嚓。
大柳樹瞬間倒地,被刺入的斷裂面泛着黑沫。
駱驚風抹了一下鬢角滲出的汗珠,如果躲閃不急這鞋尖上的三把利刃就分別刺進了雙眼和嘴中,而且是帶有劇毒的尖刀。
他這才體會到了師傅掛在嘴角的一句老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認真對待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嗖。
駱驚風掣着掩日吞天須,靜若不動。
赤着右腳的藍衣女人,好象並沒有感覺到駱驚風因極度生氣而大開殺戒,略帶傻氣的臉,這時,顯得即刻板而又憤怒。
她瞅着駱驚風,臉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好象就等着他被激怒而忘形的這一招。
下一刻。
駱驚風終於催動了勁氣,掩日吞天須筆直威挺。
藍衣女人幾下的動手。
一抹藍色撲向了掩日吞天須,卻柔弱地飄向一邊。
她向下一滑,泥湫般平躺倒地,上身僅剩蘭花淡綠的肚兜。
沒有上衣的藍衣女人突然騰空躍起,全身持水平形狀,並隆的雙腿直襲駱驚風胸口。
來不急思索的駱驚風,藉着月光朦朧中,彷彿地上又多了一個人。
駱驚風恍然中,一掌劈出。
那是一條空着腿的褲子,帶着殺氣被駱驚風擊在了大樹上。
沒有藍衣而肉肉的女人摔在了地上。
也許是害羞,亦是驚恐,臉上泛着清晰的紅暈。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嫵媚動情。
她輕輕地撥開指在臉上的掩日吞天須。
“我們能否商議一件事,如果可以,那你就不能殺我。”
駱驚風吃驚不小,這女人使出的每一招都非常邪惡和出人意料,但在最關鍵的時候,嘴上的功夫並不示弱,她想聽聽這個女人到底還有什麼絕招讓自己放棄殺她的理由。
“我爲什麼不能殺你,你是誰?”
“我就是光頭佬要找的人。”
她已經獲得了驗證,很是得意。
沒有藍衣盡是肉肉圓渾的她,拉了拉短褲,想遮蓋一下暴露太多的大腿肌膚。但是,內褲必競是內褲,怎麼拉也無濟於事,眼下,還是潔白圓渾的火爆肌膚,一覽無餘,她索性站了起來。
“光頭佬要找的人,與我無關,這不是我不殺你的理由。”
駱驚風心神不寧,口乾舌燥。
“畫風現在就在找我,這個你不會不知道吧?”
啊!
“你也知道這事?”
駱驚風移目,卻驚奇不已。
畫風要找的人,卻這麼輕易地被駱驚風碰到,雖然有少許的驚喜,但疑雲還是不少。
“能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你就是畫風正在找的那個人。”
“暫時沒法證明,但我畢竟是女人,第六感已經告訴我,你也在找我。”
駱驚風聽到這些,被驚得臉色劇變。
“難道你知道是誰?”
“不知道,沒把握說服你不能殺我。”
“那你說說,我到底是誰!”
駱驚風收起了掩日吞天須,不好意思地注視着她的臉。
“你是駱驚風,最近專門與光頭佬爲敵。”
“這個只要是人的,都知道,說明不了什麼。”
“但所有的人並不知道你們身後的真相。”
哦!
“這個還真有點意思。”
駱驚風微笑着,興趣陡生。
“我說過,我知道的並不是別人知道的,別人知道的,不見得和我知道的一樣。”
“那你說說畫風找你幹嘛?”
駱驚風完全放鬆了警惕。
“因爲我知道王尋將軍身邊的奸細,我更知道你們身後的主謀,而且光頭佬更想知道我所知道的,找我也就是理所當然之事。”
她的臉上顯示不出來笑,但她心裡笑開了花。
“我死了光頭佬會高興,而你卻會後悔。”
“我後悔?”
駱驚風感到莫名其妙。
“因爲你想知道你爹是誰。”
當聽到爹的時候,駱驚風差點蹲倒在地。
找了這麼長時間,沒一點關於爹爹的音訊,卻突然之間,又是從這麼一個女人嘴裡說出探聽了爹爹。那種喜悅和興奮,着是難於言表。
“快說說我爹爹的事,我好想……”
駱驚風突然發現,這樣瞅着一個知道爹爹下落之人的肉身,實在是於心不忍。他指了指她的身體,迅速轉過了身子。
“你還是把衣服穿上吧。”
就在轉身說話的瞬間。
她美瞳一轉,飛身彈起。
咚。
駱驚風被飛起的一腳,踢下了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