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聲後一聲聲不可置信的控訴,古羲的身體漸漸僵硬,她的腦海中不斷閃過柳雙飛粗獷不羈的面容,星光委屈的眼神,方離淡淡的淺笑和幽怨,以及遠在三大世界等待着她迴歸的瓊。
怎麼能,怎麼能讓自己就如此妥協,怎麼能讓自己就如此屈服於那生不如死的靈魂之苦?屈服於那紈絝險惡的邪靈暗胎?古羲的臉上漸漸露出一絲決然,這一瞬間,她默默做下了一個令她陡感不捨的決定。
看着古羲漸漸變化的臉色,那少年歪着頭陰沉的目光帶着些許戾氣,怒吼:“你們給小爺滾出去!小爺在和小爺的女人親熱,關你們屁、事!”
“放肆!”少年一番話出,柳雙飛等人陡然大怒,在他們心中,古羲縱然心有所屬,但她仍然不是誰的女人,她是魔帝,是高高在上的魔帝,不容任何人褻瀆,縱然是高貴如瓊祖,也不會大言不慚的說古羲是他的女人,而是伴侶。那是想到之間因愛而給予彼此的尊重。
少年這番具有佔有性和侮辱性的話令柳雙飛等人無法接受,他們壓抑着心中沉沉的怒火,疑惑的望着一直沉默的古羲,孰不知此時的古羲心中早已五味翻滾,她猛地用力推開少年的懷抱,從少年身上站起身來,她微顯蒼白的臉色帶着淡淡的笑容望着柳雙飛等人,幽靜至極的雙眼隱隱流露出一絲決別的味道。
柳雙飛,方離,星光是何等了解古羲之人,此時的古羲分明不對勁。是什麼讓堂堂魔帝陛下露出一幅‘英雄末路’姿態,是什麼讓一名虛武強者如同行將就木,卻又壓抑堅強?
她的風華無盡,她尊貴不凡,她骨子裡有着不容任何人冒犯的霸道和尊貴。可此時,柳雙飛等人不知爲何感覺他們的心不受控制的不安狂跳個不停,似乎有着什麼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這種不祥和不安讓他們無法淡定,也無法安心。
“羲兒?”方離試探的喚了古羲一聲,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得自己聲音裡的顫抖和不安。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讓古羲心中一陣猛地抽痛,這是在乎她的人,關心的她的人啊,這是——她的親人啊!
“方離。”古羲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輕輕的迴應。
“你們可以出去了,再打擾本少爺,別怪本少爺對你們不客氣!”看着眼前這一幕,少年的心中不知爲何格外的不舒服,他出聲打斷古羲和方離等人之間微妙的氣氛,強自壓下在心中蔓延開來的那抹不妙。
“誰家的死孩子毛都沒長齊就這麼囂張,欠調教了吧,要不讓本大爺,好好調教調教你?”柳雙飛冷冷一笑,微微眯起的眼睛裡射出兩道兇殘的精光,同時,他緩步朝少年走了過去。
少年亦是冷冷一笑,目光盯着古羲,說道:“本少的寶貝,過來,讓他們看看你是屬於誰的!”
“從來沒有人敢對本帝如此說話!”古羲緩緩轉身,靜靜地望着少年,沒有發怒,此刻她的心中異常的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了對少年的忌憚,就在剛纔她心中做下那個決定的時候,她心中的憤怒、不甘、恐懼等等一系列情緒就都平靜如一灘死水,再沒有一絲的起伏。
“你……”少年看着這樣的古羲微微一怔,繼爾輕輕笑了起來,“寶貝,你也說那是以前,從今以後,你就是本少的寶貝,只要你聽話,本少絕對捨不得讓你吃半點苦!”
古羲輕輕呼了口氣,沒有回答少年,轉而道:“雙飛,你們出去吧,這件事情我無法向你們解釋。”沒有邪靈暗胎的允許,一切真相她都無法說出口,這種靈魂脫離自己控制,從而受制於人的感覺,對於一向霸道自我的她來說,簡直是生不如死。而這樣的感覺,不壓於靈魂之苦的折磨。
而這樣的下場,就是她道尊最後結局了嗎?她的人生纔剛剛重新開始,她纔剛剛明白了情和愛,她纔剛剛懂得珍惜身邊的的人,纔剛剛體會到了對生命的不捨……可是,從此以後漫長的生命她的一切都不屬於她自己,她的自由,她的尊嚴,她的本心,都不屬於她自己,而是被一個紈絝控制在一念之間,這樣失去自我的生活,她無法接受,於其漫長地失去自我的苟且偷生,她寧願——毀滅!
這是魔胎無法逃脫的命運,如果不是她初生時的一時懶惰,就沒有今天的一切。她也不再悔恨和不甘,而是平靜的接受了事實,也接受了因果。
而柳雙飛因她的一句話腳步生生頓住,古羲看着他眼中的古怪和不解,壓抑下心中的不捨和蔓延在整顆心間的疼痛,說道:“雙飛,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有些命運,無法逃脫,就是我,也免不了那宿命中的劫,這是命,魔胎的命。”
“羲兒!”
眼前三聲重合的驚呼,三張瞬息驚變的容顏,這樣的羲兒他們是第一次見,一定發生了什麼,一定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悄悄發生了,而這發生的一切,是連羲兒也無法承受的……
“羲兒,發生了什麼,告訴我們,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方離皺起了眉頭,漆黑的眸子裡閃動着一些不安,連那身上光鮮如火的紅衣似乎也有些黯淡。
古羲張了張嘴,心中驀地感應到一股來自靈魂本能禁錮,她又默默閉了嘴,只是輕輕笑了笑,對柳雙飛等人道“你們出去吧!”
古羲轉身,無法再面對他們,看着他們眼中的擔憂和不安,她心如刀絞,這一刻,所謂人世間的情感,似乎更深刻的印在她的心中,就在這一刻,一道七彩光華在古羲的身上一閃而沒,她的修爲又精進了,虛武級中期。可是,古羲脣角微微露出一絲苦澀和無奈,那又能怎麼樣,再強,還不是爲別人作嫁衣,連靈魂都不由她自己,更何況力量?
古羲自知道那邪靈暗胎的修爲,此刻不過是橙武級,甚至,他根基不穩,如果他不選擇涅盤重生,以後只能是個普通人。若放在平時,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捏死此時的邪靈暗胎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的力量足以站在這片大陸的巔峰,還不知道他又會逼迫她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古羲沉默的靜立着,許久,當屋子裡靜的出奇,在古羲以爲柳雙飛等人都出去了的時候,古羲才動了動身體,這一動,就感動衣角的力量,她回頭,只見一隻白皙如玉,骨骼分明的玉手正緊緊拽着他的衣角,星光,淚水點點的紫眸,可憐兮兮地望着她,那美麗的紫色,此刻,發出了動人心魄的顫抖。
古羲的心臟疼的狠狠一縮,她狠心強甩開星光,將他甩出了門,不管門口還有柳雙飛和方離的存在,甩着她的掌風落下,房間的門也緊緊合上,將那三人隔在外面。
“你可滿意了嗎?”古羲回頭,對上邪靈暗胎的目光。
“寶貝,你看起來很不高興。”少年冷冷道。
“換作是誰被別人控制都不會高興。”更何況是她。
“寶貝說的對,不過,我不會讓寶貝受委屈的,過來!”說着,少年朝古羲勾了勾手,輕浮,紈絝!
“你還想繼續剛纔的事?”古羲的眼眸漸漸幽深,不待少年說話,她繼續道:“以你現在的年紀和身材,還不足以滿足我,還有,你姿色平平,一點也勾不起我的興致。”說完,古羲滿意地勾了勾脣。可是,很快,她的笑容就僵在嘴邊,靈魂深處的絞痛告訴他,少年很生氣,果然,少年陰森的逼近,陰狠的注視着,強勢擡起他的下巴,吻,狠狠壓了下來。
古羲沒有力氣反抗,因爲靈魂中的痛苦,她的眸光漸漸渙散,就在她以爲自己將會永遠淪陷在這種靈魂要碎不碎的痛苦中時,這種痛苦驟然停止,意識回籠,才發現口中的腥甜,以及翻滾的胸腔。
而少年,正靜靜立在她對面,如狼的目光緊緊鎖着她,似在對她說,又似在喃喃自語,“你怎麼就不聽話呢,本少會馴服你的!”
古羲潮溼的身體無力地輕輕靠在桌畔,連動一動手指的力量都沒有,少年逼近,彎身抱起他,朝一旁的chuang走去。
古羲平靜的閉上眼睛。不管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她都不在意。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少年只是將她放在shuang上,爲她蓋上被子,並沒有多餘的動作,抵不住深沉的疲憊,她已然入睡,少年是何時離開的,她也不知道。
醒來的時候,正是月上中天,彎彎的月亮讓她回想起了神魔大陸的月亮,以及妖魔界那獨特的銀月。
沉寂的夜,籠罩着一片壓抑的不安和浮燥。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這一片詭異的寂靜中,飛落到採虹樓後院的一處草叢中。她盤膝而坐,閉目,片刻,她的眉心浮現出一個銀灰色符號,隨着這個符號的出現,寄住在她靈魂海中的噩慌恐的驚叫起來,“小魔,你要做什麼?”
古羲沒有回答,眼神卻更加的艱決,甚至帶有一絲狠戾,眉心的銀灰色符號一個接一個地不停浮現、消失,而靈魂海中的噩的靈魂體卻是被越來越多的混沌力量所包裹,噩不停的掙扎着。
“不要白費力氣了,偉大的至尊大龍神,本帝靈魂即將寂滅,若不將你馴服,如何走的放心?”一但將你留下豈不是爲我的朋友們留下後患?你在本帝靈魂海中貪婪地寄居了這麼久,總是要付出些什麼的。
“你——啊!”噩不甘地咆哮,但是,當混沌力量盡數沒入它的靈魂後,它的終於停止了掙扎,神情萎靡地爬着一動不動,只是,眼中再也不見的狡詐和算計,神情對她平和了許多。
“你、你居然對本……我下了靈魂強制契約!”噩的神情有些抓狂,同時有夾雜着一絲憤怒和不敢置信。
古羲沒有作聲,她理解噩此時的心情,堂堂至尊大龍神被別人控制的心情,就如同一向自我霸道的她被邪靈暗胎控制住一般,同樣的不甘和憤怒,可是,她沒有別的選擇。她的靈魂從灰濛濛的混沌中步出,一道銀灰色的光芒飛出,融入了噩的眉心,那是她無法說出的苦衷與真相,只能由噩代她來完成。
噩接受到那道銀灰光芒中的內容,眼睛驀地瞪大,他瞠目結舌地瞪着古羲,“你,你竟然被自己的伴生剋星控制了?”頓了頓,它苦了臉,“所以你就來控制我?”
“我並不想控制你,只是需要你,以後你同樣是自由的。”古羲平淡道。
“也是!”想到古羲接下來的選擇,噩淡定了。
古羲沒有再說什麼,眉心噩的靈魂體飛出來,在她頭頂盤旋不動。
古羲有些留戀的望了一眼柳雙飛等人所在房間的方向,深深吸了口氣,眼神流露出一抹堅定。
既然無法接受被人控制,漫長的生命沒有自我,那就毀滅吧!
她無法選擇自暴靈魂去自殺。
可是,當她修煉了大寂滅煉魂術之後,卻是有了選擇,那就是大寂術煉魂術裡面包含的一篇靈魂寂滅術。
大寂滅煉魂術不愧是至尊神們也會瘋狂的逆天之術,它不僅有使人靈魂不滅不死之法,也更有讓靈魂解脫自由之法。
靈魂寂滅術,是一種可以讓靈魂掙脫一切束縛,得到解脫的法術。發動了此術,她的靈魂將永遠陷入沉睡,表面與死亡無異,但是,她的生命卻是仍然存在,只是無法醒來罷了。只有這樣,她才能擺脫邪靈暗胎的控制。
她無法選擇自己的生死,但可以選擇永遠沉shui。邪靈暗胎,它永遠也不會明白爲什麼連生和死都無法自主的她會擺脫它的控制。
頭頂月牙彎彎,在這寂靜的夜,古羲帶着對生命濃濃的留戀,沉默着選擇了永遠沉shui。
噩靜靜的注視着下方的古羲,它跟古羲在一起這麼久,要說當真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它一直以來都是抱着看熱鬧的態度來對待古羲和她身邊的人的。更何況,就在剛剛這個可惡的小魔還靈魂控制了它,讓它以後無法做出傷害她的朋友們的事。但是,當他感受着古羲的靈魂氣息越來越淡,甚至直到真的沉寂消散了之後,它卻覺得有些迷茫了。
“不好!”熟shui中的邪靈暗胎猛地從shui夢中驚醒,他拼命的感受着古羲的靈魂氣息,卻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再無聲息。
當柳雙飛等人心有所感,來到那片草叢的時候,見到的,是讓他們眥目欲裂的一幕,古羲的身體化作一片七彩的星芒,和她那沉睡的銀灰色靈魂融爲一體,最後化作一顆七彩圓珠。
核桃大小的珠子循着本能的氣息在柳雙飛,方離,星光三人頭頂飛了一圈,最後落在了修爲最爲強大的柳雙飛懷裡。
柳雙飛呆呆的,直到這一刻,他都不知道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是真的,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盯着手中的七彩圓珠,再也感受不到古羲的生命氣息,堂堂七尺男兒,這個粗獷的漢子,第一次,竟然痛哭失聲!
看着這一幕,噩不由得在一旁無聲地嘆了口氣,幾道記憶光芒分別朝着柳雙飛,方離,星光三人飛去。
------題外話------
這章很悲劇,所以,娃要說的是,悲劇是喜劇她母,娃不寫悲劇的,偶爾小虐一下怡情,親們要頂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