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婉琳一直忙到了2000年的三月下旬,終於把今後的一些事情安排好,並安排人接通一條上網線路到雲家院,今後就可以遙控指揮。蔣開軒此時還在福建處理一個案子,他倆在電話里約定,等蔣開軒這次回京華與母女二人相處一陣後,就南下回到雲瑾這裡。
這個時候,姍姍在京華感冒了,身體有點發燒,人也沒什麼精神。給雲瑾打電話的時候,雲瑾這是問題,低燒的話,先檢查有沒有感染,高燒就要用涼水或者冰塊幫助降溫,姍姍的體質比一般的孩要好,儘量不要用藥,如果高燒不能退燒,就要用點退燒藥。
黃婉琳現在每天都忙着給姍姍測體溫,好在一直都是低熱。她還每天帶上姍姍去醫院檢查,開了點兒感冒沖劑之類的藥物,不過沒有吃,而是放在家裡備用。兩天後,果然姍姍開始恢復精神,醫生是馬上就要康復。
月2號,黃婉琳帶着姍姍來醫院進行最後一次檢查,果然沒問題了。她高興地帶着姍姍回家。這時天色不好,下着雨,她開着車,半路上遇到了車禍。起因是一個三菱帕杰特越野車隊在公路上行駛,連續兩輛剎車失靈,前面的一輛撞到她的車上。
一撞到後,她的車馬上失控,撞上公路側邊的護欄。不過兩人身上同時亮起一陣光芒,黃婉琳感覺到身上的玉佩突然一熱,然後化爲了粉末,車壞了,人沒事。那輛越野車則繼續往前,衝撞在前面不遠的護欄上才停下。
在車停下後,黃婉琳知道是雲瑾的玉佩救了她們,現在可沒有玉佩了。她必須馬上解開安全帶,帶姍姍下車。此時姍姍卻一點驚嚇什麼的都沒有,還在咯咯笑着,似乎玩了個遊戲。
車門已經變形了,一時間出不去,她先慢慢挪到姍姍的副駕位置,從後座拿來風衣遮住姍姍,然後心將車門上的已經開裂如蛛網似的玻璃打破,解開姍姍的安全帶,想把姍姍先從車裡送出去。不過這時從已經有裂紋的後窗玻璃上看到又一輛失控的越野車爲了避車從路中心轉到護欄這一邊,正好撞到了她的車。
這個時候,她心裡似乎有點空白,什麼都沒有思考,只是用手死死撐住姍姍的座椅。然後她被強大的衝力衝的整個人重重撞在座椅前的駕駛臺橫樑上,當場雙手骨折,內腑震動,嘴角開始溢血。姍姍則只是撞在媽媽的胸口,倒沒事。
這時整輛車已經被撞出護欄,斜着沿路基往下衝去。黃婉琳此時用自己渾身力氣,以極大的毅力,在顛簸的過程中,爲姍姍撐開一個安全的空間。車停下來後,黃婉琳已經沒了力氣。姍姍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開始叫着“媽媽”哭了起來。
二十多分鐘後,救護車纔來到,將黃婉琳救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無法開口,一開口就是鮮血。上了救護車,她在擔架上用眼睛定定地看着姍姍,護士將完好的姍姍抱過來,她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將至,見姍姍平安無恙,這才放下心來,用慈愛的眼神望着姍姍。
來到醫院,醫生把她推進急診室,在進去的前一刻,她都依依不捨地看着姍姍,眼中透出無限的不捨與慈愛。護士抱起哭泣的姍姍,然後坐在急診室外的長椅上,讓姍姍坐在她腿上,開始安慰她。
姍姍這時沒有熟人在身邊,哭了好大一陣,才漸漸停下來。護士見到姍姍脖子上的紅繩已經翹起露了出來,她拉出來一看,是一個護身符袋子。
她打開袋子看了看,是一些粉末和一張紙條,上面寫着蔣珊珊的住址和家人電話。她連忙按照紙條上寫着父親的號碼撥出去。電話接通後,蔣開軒一接電話就:“你好,請問是哪位?”
沒等他繼續下去,護士就接口:“同志,我們是京華香山醫院急救中心,剛纔一位女同志帶着一位女孩在閔莊路段出了車禍,目前女同志已經被緊急轉到我們香山醫院急救。女孩完好,僅僅是受到驚嚇。不過女同志傷勢嚴重,請你們家人儘快來醫院。”
蔣開軒連忙問道:“醫生同志,我妻子現在怎麼樣了?”
護士在急救車上就見過黃婉琳的傷勢,情況不太好。此時護士還抱着姍姍,只能對電話裡道:“您妻子目前的情況不太穩定,我們會盡最大努力搶救。您的女兒沒事,就是受到驚嚇,現在還在哭。”
蔣開軒還待要問,聽到電話裡傳來蔣珊珊的哭聲,心如刀割,他對電話裡了句:“謝謝,請你們專心工作吧!另外也照顧好我的女兒,我會讓孩子的外公外婆馬上趕去醫院。”完他就掛了電話,再次給姍姍的外公外婆打電話,讓他們趕快去醫院。
一時間,姍姍的外公外婆還有得到通知的幾位舅舅前後都趕往醫院。照顧姍姍的護士,看到兩位老人來到,姍姍連忙伸手抱住。再後來幾位軍官,軍銜最高的已經是一位上校,急急忙忙跑來,安慰姍姍。其中一位,上校軍官跑來問情況:“醫生,我妹妹怎麼樣了?”
護士有點傻眼,想不到這個患者居然有如此多的軍人哥哥,看兩位老人雖然眼紅心痛,也是凜然威武,想來也是軍人。她只能吃吃地道:“已經送到急診室半個多時了,剛纔還在問病人家屬有沒有來!”
這時急症室再次傳來問話:“這位病人家屬還沒有來嗎?”
上校軍官走上前道:“我是她哥哥,請問有什麼問題?”
裡面走出一位穿着手術服的護士拿着幾張紙出來:“病人在剛送進來就停止了心跳,我們搶救後短暫復甦,然後再次停止,請你們做好思想準備。”完就遞過幾張紙。
護士遞過來的是一張病危通知,上校軍官一聽,雙目有些泛紅,整個人似乎急眼了,一股兇悍的氣息就要爆發。
“大東,這是醫院!”後面傳來姍姍外婆的聲音。
大東是黃婉琳的大哥,全名是黃皖東,黃老爺子紀念當初戰友一起戰鬥的地方而起的名。黃皖東連忙收斂,拿起那張病危通知。剛纔手術室出來的護士被嚇一跳,見黃皖東拿走病危通知,弱弱地:“請您在上面籤個名,好嗎?”
黃老爺子拿出筆,從大兒子手上接過通知,仔細看看,診斷出情況很危急,胸腹臟器嚴重受創,失血過多,體內多處積血,雙臂骨折,脊柱骨折,還有斷裂的肋骨刺入臟器。他手抖着簽名後,把通知交回到護士手裡,護士急忙轉身進了急診室。
再等了十分鐘左右,急症室的等亮了,門打開,見到醫生和護士推着一個擔架出來,擔架上的人已經整個用白布蓋着。衆人急忙上前,黃老爺子顫抖着用手打開白布,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女兒,人一軟,好在三個兒子在後面扶住。老爺子臉上無聲地劃下兩道淚痕。
得知噩耗,大舅媽連忙把姍姍抱開,不讓她見到媽媽現在的樣子。
蔣開軒本來正在處理一個涉及情報機構本身的案子,此時已經基本完結,他剛纔接電話的時候,已經在整理結案卷和處置結果。原本是定好兩日後回京華,此時他卻一刻都等不及了。
他給雲瑾打了個電話,一邊又安排好剩下的事情,讓副手做好收尾工作,然後安排好軍機直飛京華。
雲瑾接到電話後,第一時間就攜着羅美娟來到京華香山醫院,可惜等到他趕到的時候,正是黃老爺子看到女兒遺容的時候,不由得嘆了口氣。
羅美娟一到,原本被外婆抱住痛哭的姍姍第一時間就伸出雙手。看到姍姍難過的樣子,羅美娟心都軟了,從外婆手中接過姍姍。黃婉琳自身傷勢極重,但是她保護的姍姍,除了沾上一點她的血,完全沒有任何損傷。
姍姍才七個多月大,見媽媽不話,外公外婆難過的樣子,她並不懂,但是衆人心中的難過,在這個人兒的心中卻能清晰感受到。唯有羅美娟,在人兒的心中是可以和媽媽相提並論的。
她用着哭腔喊道:“祖西勃勃,祖西勃勃。”羅美娟心中無比憐惜,滿是慈愛地將姍姍抱在懷裡。然後她輕聲道:“姍姍乖,祖師婆婆來了,你就別難過了,不然祖師婆婆也會難過的。”
然後她輕聲哄着姍姍,姍姍也哭得累了,很快就沉沉睡去。衆人再次看了看黃婉琳的遺容,雲瑾也對羅美娟搖搖頭。黃婉琳幾位大哥都眼紅紅的,父母更是悲傷。
羅美娟也是心中傷心,想到雲瑾也是年幼失怙,甚至剛滿月,雙親就去世,兩歲多的時候就只有一個還在被批鬥的老人撫養。雖然日子並不算辛苦,但是與其他有親人照顧的孩子相比,沒爹孃的孩子那就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