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光如往常般升起的時候,又開始了一天的喧鬧。曾經作爲湘北城關的地方,就是龍潭縣的縣城中心有一個小鎮,稱爲城關鎮,而縣一中就在鎮中心偏北的地方。
“當時少年春衫薄”,晚春雖然逐漸開始酷熱,但是早上還是比較涼爽。早讀開始的時候,高一(1)班的學生們,穿着薄薄的春衫,開始了一天的學習生涯。已經是高一的第二個學期了,高二要分文理科,有了自己主意的學生們,也開始有意識地放棄一些將來不必學習的科目。雲瑾選擇了理科,所以他也不再複習歷史等一些文科科目。
坐在一大堆人中間的雲瑾,在班上是最普通的一員。嗯,普通,這是別人看上去的第一眼感覺。他現在看起來很乾淨,身高不到一米七,外貌也普通,當然,看起來很清秀,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今年才14歲,是班上年紀最小的一個。
因爲他是孤兒,剛滿月父母就在修水庫引水渠的時候去世,水庫就是現在縣城西邊的青山水庫。從小學到現在高中,一直是生產隊出錢上學,再加上軍烈屬補貼,還有收養他的爺爺的工資,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14歲上高中後,他的檔案關係,也隨着爺爺一起轉到鎮上,原來的生產隊改爲村,不再給他補貼,而是由大運動後成立的民政局來進行補貼。當然,補貼只能到18歲。
一切看來,這都是很平常的高中生,或許年紀小點罷了,也小不到多少。當然,如果湊近去看,會發覺雲瑾很耐看,皮膚很好,比女孩子都要好。另外就是眼睛炯炯有神,黑色的瞳孔彷彿幽深的潭水,要把人吸進去一樣的感覺。不過都是半大孩子,倒沒有人會去這麼注意他。
雲瑾牢記了當初爺爺雲弘的說辭,沒有在學校表現出任何不同之處。要說唯一一次有點過分的,就是在初中升高中的考試中,物理、化學、英語和數學四科拿到滿分,正是這次考試成績保證了他考入一中,拿到了一中獎學金。隨後他就變得和普通學生一樣,在年級徘徊在前十名左右,不再那麼顯眼了。
此時的雲瑾,從開始正式修行靜功到現在,已經超過九年,從諸多典籍中自己得出來的結論是,修行必須知道“道”的所在。雖然他如今隱約觸碰一些“道”的邊緣,但是因爲自身的真實體悟與爺爺經常所說的內丹之術有別,所以他經常會覺得有些迷茫。
不過因爲他啓蒙就開始學習《道德經》,所以倒也不去執着這些,只是牢牢記住“道法自然”,也不計較其他。這種心態,卻是修行最好的心態,而他內心的迷茫正式因爲這種心態,而沒有轉化成對心靈的桎梏。
不過他由爺爺撫養長大,又是由爺爺教導修行,所以平時將爺爺所說的話當做必然,一旦與自身體悟有區別,下意識會認爲爺爺是對的,因此忽略了自身的真實體悟,甚至因此,已經變爲桎梏他前行的枷鎖了。
從讀初中開始,他就一直有這樣的感覺,定中生慧,性光發生,他一直處於這個階段,一旦他破開這個枷鎖,那麼馬上就是內丹術所說的“性光圓滿”,可以開始生成神識了。性光圓滿,表示心靈不再有缺憾,並會影響到身體,讓身體也逐步圓滿。
不過既然是心靈枷鎖,由心而生,哪裡如此容易打破。因此他從初中到現在,一直還被這樣拖着。好在他牢記“道法自然”,也不會因此而焦灼,反而平心靜氣,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倒也不虞因此枷鎖化爲典籍上所說的“心魔”。倒是他練習爺爺所傳的太極拳,如今已經登堂入室,造詣極深,陰陽動靜,頗得三昧。
第二個學期開學兩個月了,表現一直很平凡。他和其他的同學一樣,都有普通的朋友,普通的愛好。有時間去打打籃球,和朋友一起玩玩電子遊戲,打打牌,甚至有時候逃學去看看電影。
因爲這些課外活動,他還結實了兩個關係不錯的朋友,一個是蘇毅,父親是一位政府小官員。一個是馬勇東,父親是一中的教師。這兩人成績都不錯,在年級也算名列前茅。
另外就是他們二人正在追求的女孩,一位是蘇毅所追求的他們同班的周小惠,來自於地區首府武陵市,是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像一朵小白花,惹人憐愛。
另一位是馬勇東所追求的二班的一位叫成芳的女孩,從幼兒園到初中都與馬勇東同一班級,比較擅長打扮,人也長得很漂亮,也算是縣一中的校花了。以前馬勇東沒理會,到高中的時候開竅了,分班後也開始追起這個一路來的青梅竹馬來。
在大家眼裡,雲瑾往往缺乏存在感,還有對爺爺孝順。哪怕和他算是很熟的馬勇東、蘇毅幾人,也這麼認爲,在平時會下意識忽略雲瑾的意見,估計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感覺。
說起來,蘇毅認識周小惠是一個意外。在剛上高中的時候,報名之後的第二天,蘇毅就在校門口被追打,原因是這樣的:從地區首府武陵來的周小惠要去學校辦轉學手續,辦完後她的父親先走,她送完父親後正要回去宿舍,與要出學校的蘇毅在校門前的街口意外碰撞,結果倒地,被蘇毅給壓住上半身爬不起來,周小惠推不開,急得大叫:“啊,色狼,流氓!”
這時剛走出街道轉角的一位英武的女孩聽到後跑過來,單手就擰起了蘇毅,然後一個肘捶捶在蘇毅的胸口,結果捱了一下的蘇毅霎時臉色蒼白,如同被電擊,面色煞白,差點喘不過氣來,幾乎休克。
此女名叫羅美娟,其叔叔羅耀青在大運動的時候,曾經也是紅色小將中的一員。羅耀青家傳八極小架,極爲兇悍,在大運動時代,武鬥中被另外一派的人聚衆圍攻,結果受重傷垂死,好不容易被雲弘老頭救了回來,因此對雲弘老頭極爲尊敬。
大運動結束後,由於沒什麼文化,又不願捨棄一班小弟,羅耀青就混上了社會,因爲強悍的武力,被尊爲本縣的一哥。羅耀青還算知進退,所以嚴打的時候沒有倒黴。到現在他還經常上門來看望雲弘老頭,因此也認識了雲瑾。
同樣,羅美娟曾經多次因爲修習八極拳受傷,也隨叔叔來過雲瑾家中看病,她只不過以爲雲弘老頭只是箇中醫而已,嗯,當然也知道雲瑾醫術不錯。不過她卻不知雲弘乃是內家拳高人,更不知道雲瑾也隨雲弘老頭習練了太極,而且修行小成後,內家拳造詣比諸雲弘老頭更爲精湛。按照當前說法,只怕是化勁之上的境界了。只不過雲瑾從來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不然只怕她會跑去和雲瑾切磋吧!
周小惠還趟在地上,見到蘇毅一擊受傷倒地,面色煞白,似乎要昏過去,嚇了一跳,“啊”的尖叫一聲,爬起來拉住羅美娟道:“姐姐別打了,再打就打死人了!”
於是連忙仔細解釋剛纔她走路時,蘇毅從拐角跑出來沒看到她,結果相撞,嗯,倒下來的時候位置比較尷尬,周小惠情急之下才大叫。不過羅美娟是個急性子,同樣也練習過八極拳,實戰經驗很少,因此興奮地跑過來,二話不說就動手了。
羅美娟知道弄出烏龍,跑上前扶起蘇毅,卻見蘇毅有點面熟,蘇毅此時已經緩過勁,捂住胸口道:“羅大小姐,我是蘇毅,前兩年還住你家院子旁邊呢!”
羅美娟連忙道:“哦,哦,原來是小毅啊,姐姐太急躁了,對不起啊!”
正好這時雲瑾放學後出校門,從街角拐角處走過來,羅美娟見到他連忙招手叫:“小瑾,小瑾,快過來,你懂中醫,來看看這位同學!”
雲瑾快步走來,伸手拿住蘇毅左手開始號脈,然後讓蘇毅張口看看舌苔,說道:“這位同學似乎不久前肺部遭受重擊,略微有些氣短,肺部受了點小傷。不過不礙事,休息一下就好,沒有後遺症。”卻見羅美娟有些臉紅,忙問道:“娟姐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說完就拉過羅美娟的右手,爲她號脈。
羅美娟連忙甩開他的手,道:“沒事,我沒事,挺好的,啊哈,啊哈哈哈。”羅美娟支支吾吾不說話,眼珠子不敢看往雲瑾方向。這時蘇毅和周小惠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起來,然後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蘇毅因爲肺部有點傷,剛笑就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讓周小惠更是樂不可支。
雲瑾一見羅美娟有些尷尬,然後見到蘇毅受傷的樣子,若有所思,嘴角也微微翹起,不過沒有笑出聲,倒也不會增加羅美娟的尷尬。
他們幾人由此結識,再加上不久後打牌認識的從同一初中過來的馬勇東和成芳,經常玩在一起。同樣,周小惠與羅美娟成了無話不談的閨蜜,對羅美娟有心理陰影的蘇毅,在追求周小惠的路途上的背影,顯得無比堅強與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