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在昏黃燈光也掩蓋不住的漆黑，天空獨自走在看不見盡頭的路，路是不會有盡頭的，它只有拐角。天空邁開雙腿，卻發現是無力的蹣跚。此刻的天空，宛如瘋癲了一般。
他在哭泣，絕望的哭泣，淚水止不住的從眼眶留下，數個月來所積壓的全部迷茫和痛苦在一瞬間爆發了出來。天空如今才發現自己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堅強。他從前認爲如果生活不自由的話，死又有什麼可怕的呢？但是當槍口真的指向了他的腦袋，那一刻，他發現自己怕了，他在怕死，自己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怕死的小鬼！而自己，也遠遠沒有想象的那麼的堅強，曾經他以爲自己可以不顧一切走走自己的路，現在卻發現自己已經快走不下去了。天空以爲自己足夠堅強不會流淚，可是如今當心底積攢的情緒爆發的那一刻，自己的淚水爲什麼就止不住呢？自己爲什麼現在這麼脆弱呢？他曾經認爲自己可以獨行，不顧其他人的看法。但是，當克萊恩否定他的時候，當他決定和克萊恩決裂的時候，天空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有多痛。他不是無情的人，當別人的不認可自己的時候，他也會迷茫和彷徨啊！天空深深的開始懷疑，自己從前所堅定的信念，難道都是錯的嗎？如果是對的，爲什麼沒有一個人願意支持他呢？在這種令人崩潰的孤獨中，天空熬了好幾個月，他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只能將所有痛苦統統埋在心中，他受夠了這樣的生活。天空悲哀的想到：如果當初自己聽從了克萊恩的話，老老實實的當着自己秩序司的小職員，如今又會是怎麼樣？他還會在秩序司過着他平穩的生活，沒有性命之憂，而秩序司的人都是他的朋友，他可以與他們聊天，生活。可是現在的自己呢？孤身一人，隨時都有可能直接被小丑打死。但是這兩個，都不是天空想要的生活啊！那我想要的生活，到底又在哪裡呢？
悲哀的風呼呼的吹着，但是卻吹不動他的哀愁，天空停下腳步，擡頭仰望着天空。灰濛濛的天空看不到一點點光亮，那燃煤產生的煙霧讓他窒息。而自己的生活，也如同這天空一樣，看不見一點點希望。
是就此停下腳步？早就太遲，當天空第一次沾滿鮮血的時候事情就已經無法挽回。是繼續前進？但天空已經沒有繼續前進的勇氣了，他怕死，他想要幸福的生活，而不是生活在孤獨中，生活在死亡的黑夜中。
天空把頭偏向一方，喃喃道：“路在何方呢？”但旋即他要了搖搖頭，露出了一絲苦笑，自嘲道：“我纔是那個最傻的人。”
天空繼續這樣漫步目的的走，直到東方破開一道黎明，太陽如同鯨背在海平面上升起。天空才找到家，一頭倒在牀上。他累了，此刻他什麼都不想去想。
秩序司內，氣憤還是如同往日一般的寧靜，克萊恩還是忙活着手頭上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散人還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沒有任何改變。
“最近已經良久沒有看到李紅了，她去哪裡了？”得利擺弄這報紙，隨口問道。而報紙上正在報道的，是一場戰爭。是美麗國對於一個遙遠的東方國家的美麗的戰爭，美麗國打贏了，受益頗豐。
“李紅，她去談戀愛去了，年輕人嘛，心中總是有點熱情的。”克萊恩道。
“哼，年輕人總是不務正業，談個戀愛都不上班了，矯情。”
“李紅說她準備辭職了，她準備和男友離開深淵了。”得利不再言語，繼續看着報紙。
一個畫着小丑妝的男子找到了秩序司的門口，他慘白的妝容混着鮮紅的顏色，實在是有些恐怖和邪魅。他血紅的嘴角微微上揚，“找到了，秩序司的小老鼠。”小丑徑自推開了秩序司的大門，直接闖了進去。
秩序司一行人先是一愣，因爲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奇怪的人，大庭廣衆之下畫着可笑滑稽的小丑妝。
“啊~”小丑隨口呼出一口長氣，右手從口袋中掏出一支手槍，漫不經心的旋轉這手槍，宛如一個玩具。“我說，那個藍色眼睛的小老鼠，是不是在這裡啊？”
秩序司一行人瞬間驚恐了起來，他們立刻意識到準時天空惹事了。克萊恩深呼一口氣，說道：“天空早就不在秩序司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不知道！”小丑突然停止了轉槍，把手指放在了扳機之上，陰森森的說道，“向你們這種人，不好好問一問，哼！是不會說的。”小丑掃視一眼，嘴角列出一抹血紅的笑容，“那就從你開始吧。”
小丑走到得利面前，把槍口地在了得利的腦袋上。得利頓時渾身顫抖起來，乞求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還有老婆孩子，不要殺我……”小丑的笑容越發燦爛了，他一隻手輕鬆的提起了得利，問道“知道天空在哪裡嗎？”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無趣，晦氣！”小丑猛然勃然大怒，但突然他又緩緩的問道：“聽說，你蠻喜歡錢的，我們作筆交易如何，我有錢，我用錢買你的命如何？”小丑隨手拿出大筆大筆的鈔票，砸在了得利的臉上。
“不賣，不賣……”得利驚恐的回答。“那你現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拿命換錢嗎？蠢貨！現在我既然給了你錢，你這條命就是我的。”小丑笑着回答，按下了扳機，隨着一聲槍響，得利的腦袋露出一個血洞。得利的屍體被仍在了地面之上，血液和腦漿肆意的流淌在灑滿鈔票的地上。
“下一個就是你了……”小丑將槍口指向正準備逃跑的阿亮，阿亮猛然嚇得癱坐在了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啊？你竟然是個啞巴！啞巴在這個社會活着的確是挺悲哀的。不過沒有關係，我現在就幫你結束痛苦。”又是一聲槍響，阿亮倒在了血泊中。
“尊敬的小丑大人，我早就聽聞您的威名，我是您最忠誠的僕人啊！”散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想着小丑爬去，想要去親吻小丑的腳。
小丑一腳嫌棄的把他踹開，“你算個什麼東西？”
散人沒有放棄，仍然是一副諂媚的模樣。“尊敬的小丑大人，我覺得我們可以合作！”
“哦？和我合作，有趣的玩意。”小丑偏着頭，提起了興致。
“我有頭腦，可以爲您出謀劃策！我的智慧配上您的實力，統治者深淵還不是有手就行！”三人眼神中燃起狂熱，他站起身來，興奮的說道，“在這裡，我的才華根本就不被重視！沒有一個人認可我的觀點！我要做的是豐功偉業！而不是在這小小的秩序司荒度餘生！小丑大人，我願與你一起共創輝煌的未來！至於那個傻逼的天空，您一定可以很快乾死他！根本不足爲慮！”
“抱歉，沒興趣，你知道天空在哪嗎？”小丑冷冷的問道。
“小丑大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克萊恩絕對知道！”散人指着克萊恩，高興的說道。
又是一聲槍響，早就聽得噁心的小丑吐槽道：“不知道還跟我在這裡胡說八道。”散人睜大着眼，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應該是豐功偉業的人生就這麼草草落幕。
“你知道天空在哪，告訴我。”小丑威脅着克萊恩。
克萊恩嚥下了一口唾沫，沉默了一會，說道：“我，我不會告訴你的。等一下，我說了，我還會死嗎？”
“會，但我會讓你死的痛快點。”小丑道。
“我不會說的。”
“哦~有趣，是天空把我引到這裡來的，你不恨他嗎？還是說，你不怕死？”小丑疑惑的問道。
“我當然恨天空，但是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我橫豎都要死，沒有必要拉着天空一塊死。我，我不想死，我的家庭都在家等着我呢，如果我的女兒看不見爸爸了，會有多傷心，你能放過我嗎？”
“不能，但是，你很有趣。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你身上揹負着家庭的鎖鏈太重了，而那完全是沒有必要的。所謂親情，血緣，就是比紙還要薄的東西。我親手殺死了我的父親，那所謂的血緣，連個屁都算不上。如果你能親手把你的家人全殺了，我就放過你。”
克萊恩低下了頭：“那你還是殺了我吧。”
小丑猛然怒吼道：“愚蠢的東西！爲什麼如此執迷不悟！你爲什麼要爲這種強加給你的可笑的玩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又是一聲槍響，克萊恩倒在了地上，這一次，他不會在起來了。
小丑高興的欣賞這自己的傑作，他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他蹲下身來，用手蘸着克萊恩剛涌出的鮮血，劃出了一個笑臉。畫完後，小丑笑了。他仍是那副瘋瘋癲癲的步伐，走出了秩序司，只留下了四個屍體和滿地的鮮血。
半夜，凌晨十二點。公寓一樓。
煉金術士拿着那封信，那是一封威脅信。信上赫然寫着：你最近很不對勁，也不生產貨了，如果你是想要跑的話，黑皇帝是不會放過你的，後果，你可要想清楚。煉金術士不由得冒出漫頭的冷汗。
“你怎麼了？”李紅抓住煉金術士顫抖的手，溫柔的問道。
“我們不走了，他們威脅我！”
“可是你不是剛剛通過了美麗國美麗大學的測試嗎？只要我們到了美麗國，他們保證我們安全，而且我們將生活在一片藍天之中，而不是生活在這壓抑的監獄！每個月2萬比克的津貼，這麼好的待遇可是難找啊！”
“那也要有命才行，我的確不想在被他們擺佈，曾經的我或許還能心甘情願，但是遇見了你之後，生活並不是我從前認爲的樣子。它不是冷冰冰的，它是有溫度的，是你拯救了我！是你喚起了我對生活的嚮往啊！我又怎麼能讓你去陪我送死！”
“爲了美好的生活，就是冒死亡的風險也是值得的！”李紅的眼神便的堅定，“能與你在一塊，就是死也沒什麼的。在深淵，我們是得不到幸福的。想想我們的孩子，他不應該生活在這裡的，他應該生活在一個又藍天，有陽光的地方！”
煉金術士緊緊的擁抱住了李紅，道：“你說的對，我們，很快就走，離開這鬼地方。我們一定會生活在一個充滿陽光的地方。”
李紅的臉頰貼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他的溫度，感到了一股心安，一抹微笑微微盪漾在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