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先到京城的言家究竟布了什麼局好奇不已的林政皓最終按下好奇心,迎接蕭大人的儀式結束了,回城的隊列也動了起來,不想招惹猜測的林政皓和言家耀輝告辭,臨行回身道:“蕭大人身上有姑父的謝恩摺子,明日定會述職呈交,最近要小心迴避迴避吧。
言家耀輝道謝了,這就是永固在摺扇上留言的“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涵義吧,也是,藉着賜婚婚宴上的殺戮,不知道還要再添上多少性命,朝廷的骯髒事,透着滿眼血腥。趁着這還沒有凝結的血腥味藉着江氏餘威做點手段,這本就是言家耀輝匆忙找着門路的理由。
候在遠處等着的江家侍衛瞅着滿眼悠閒甚是有趣,只是江穗私人親隨的他們,在江氏中身份低微,現今服侍着夫人、少主格外關愛的親家少爺,他們自然盡心盡力。望着言家三少過來,趕忙跳下車扶着上了馬車。捲起鞭花,也一同隨着大溜回城去了。
和千里路程相比,最後的十里之程就短暫多了。
ωwш⊕ тtkan⊕ ℃O 晃盪着進了京城,頓生塵埃和喧譁只是一瞬,轉眼所有車騎都分開消失在各個路口了,擡眼看去,烈日下的京城,滿街清清冷冷。
哎?那些先回城的公子們都上哪兒去了?
守着城門口張望的大掌櫃一溜煙跑過來,感慨着,“那些公子哥兒們連馬都沒下,都回家去了。”和預想着的肆意玩樂一番的預計大相徑庭。
要不是預先都知道去了塞北的少年英豪們今天回來,不然,那自遠而近揚起的煙塵肯定惹來禁軍。至於這些月來都很揚眉吐氣的府衙班頭早就遠遠躲開去了。這還罷了,縱馬而歸的公子們掀起的一路煙塵將湊着趕熱鬧的百姓連歡呼都省了,唬得貼着城門牆邊,生怕一個不小心被捲進馬蹄底下,轉眼,除了落下滿頭滿臉的灰塵,再沒了其他,紛紛討了大大沒趣,當即就都散了。
是這樣嗎?想來也差不多吧,就算平日裡沒心沒肺,離家數月,歸鄉後第一選擇回家也是理所當然的。
“三少。”靠着車轅坐着,探身的大掌櫃小聲詢問道:“事情辦妥了嗎?”
“辦妥了。”言家耀輝輕輕點點頭,要和那些身份的公子們搭上話,沒人牽線可不成,匆忙中,這纔想到除了蕭泓之外,滿京城上身份的公子哥兒,除了些姓名他全無認識,唯一能攀上話的就是親家夫人的這位侄兒了,一番廢話後,總算不虛此行。
聽了也放鬆下來的大掌櫃不再言語了,現今,他家三少可不是尋常人了,募集了無數賑災銀兩,做出了爲君分憂這等大善事,禮部嘉獎爲戶部增置的六品員外郎,從中人一舉躍上士族,喜報不但傳去了本籍揚州,還特別嘉獎傳報到各州各府,已然聞名天下了。靠着他家穩重的三少,盡心盡力輔佐幫着籌款的大掌櫃也得了禮部口頭嘉獎,藉着這大善事,東家的鋪子也得了好名聲,清淡了好些日子的生意有了起色,不少夫人專程過來呢。現在唯一讓大掌櫃擔憂的還是先前特地囤滿貨倉的貨物,得仔細行情,千萬不能壓在手裡頭。
不理會大掌櫃的憂鬱,言家耀輝擡眼再看看,除了還有零星陸續進城的車馬外,滿眼再也沒什麼熱鬧,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看來今晚是沒什麼可說的,既然不是他的地頭,也沒那麼多人給他幫手,回家休息休息吧。
看着卷着鞭花遠去了的車馬,躲身在遠處巷道口的一個青衣僕役趕緊回身向巷內的主人回稟,“公子,言家三少的車子過去了。”
“知道了。”從巷內傳出的正是先行言家耀輝一步的林政皓,他揚聲囑咐道:“去看看他們在什麼地方落腳。”
瞅着在狹隘巷前一併排下苦笑着的同僚們,一起爲自家公子不幸的遭遇嘆了一聲,青衣僕役轉身追着慢悠悠的馬車去了。
沒辦法,他們林家的車馬一進城門就被打劫了。面對突然遞過來的拳頭,家僕才擺出架勢就被踹在一邊。冷不防被人一把從馬上拽了下,林府長公子大驚大怒之餘,看清楚來人後,當即傻了眼。
瞅着一臉陰霾的蕭泓,被拎在剛纔躲身的街巷內,受驚未定的林政皓看看揪着他衣襟的還繫着絲帶的手臂,閒暇之餘,他恍悟,蕭大公子的傷好了。
定魂後,林政皓揮手示意不知該不該上前討教的隨身家奴都站遠點,有些話還是私下說的好。林家的隨從知趣的站到巷口排成一道人牆,將巷外好奇的視線都隔絕開了去。
蕭泓的出現讓他意外之餘也很不意外。揉揉拽得生疼的肩膀,林政皓頭大了,他又不是姦夫,蕭世兄沒必要使出這樣大的力道吧。
迎着散發過來的過於肅殺的氣息,本來想和氣說話的林政皓暗下叫苦,最近被蕭世兄垂頭喪氣的外在矇蔽,差點都給忘了這位蕭大公子是京城出了名的一塊鐵板了。不惹是非,不代表就是謙謙君子,深得王上信賴,在禁宮中當值的蕭家長公子豈是好惹的?
“蕭兄,請不要動粗,言家三少只是找我這個親家公子幫個小忙。”
蕭泓冷冷盯着林政皓,親家公子?噢,對了,林政皓是江夫人的侄兒,藉着這層關係,言家也算和林家扯上些親家關係了。
看着面色依舊深沉的蕭泓,林政皓也是怕怕的,既然以他的護身拳腳不能和御前侍衛長交流,也不等着詢問,直接實話實說了。
將和言家三少的對話都複述了一遍,“言家三少找上我的意思只是希望我能幫他搭個橋,我勸說他去姑母那邊迴避一下,他說言家對市井謠言並不畏懼,所畏懼的是法度。”
看着沉默的蕭泓,林政皓也肅然起來,先前覺得這事兒有趣,和言家耀輝交流後方才省得,這不是什麼可趣的事情,一旦面對鐵打般的法度,纔想到後果是何等嚴重。
迎着目光深邃的蕭泓,林政皓道:“蕭兄,設身處地去想,言家三少很不容易,這件事若是處理得不好,不但言家被當成笑柄,就是你,也必然將聲名掃地。要是您當真喜歡三少,憐惜三少,還是按照蕭大人的安排,立即成親了吧。”蕭大人迫不及待派出親隨趕回京安排蕭泓婚事的事情不是什麼秘密,只消猜一下就能想到。
提到這話,林政皓摸着下巴狐疑起來,皺起眉道:“對了,暫時壓着這件事的最好辦法就是趕緊成親,是佔得先機的言家怎麼沒有這樣做?”世家子弟只有一番觀人的陰私絕活,那言家耀輝也不小了,居然還是守身如玉,真很奇怪。
瞅着猜不透的林政皓,去過言家的蕭泓淡然了,言家三進出的宅子內滿是姿態溫雅的女子,讓儼然是護花惜花的峒主言家子弟動心,想必不容易,只是這樣爲難關頭,言家居然依舊存有憐惜的心意。看盡百態,唯心不變的氣度讓蕭泓更增了些敬重。
看着陡然溫和起來的蕭泓,猜不出其中奧妙的林政皓也不再多勸了,“看來蕭世兄不想就此放手,有什麼打算說說吧,三少終究也是我們林家的親戚,能幫忙的我一定幫幫。”
“他約你明日幾時在風華樓會面?”
“午時。”瞅着不聽勸的蕭泓,已經被捲進是非中的林政皓盤算着明天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