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悅悠悠轉醒時,窗外已經一片金光。本打算伸手揉揉眼睛,卻被身上的重物壓得動彈不得。仔細一看,居然是冬河。
冬河俊逸的外表上,籠罩着濃濃的倦意。他是因爲自己才如此疲累嗎?紫悅略帶期待的想着。忽然,被凝視的人兒眼皮微動,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一樣上下浮動了一個來回,接着,黑的深不見底的眼眸便與紫悅的眸子對上了。
三秒鐘之後,紫悅紅着一張老臉轉開了視線。四目相對什麼的,最害羞了。
“你醒了?”似乎是剛睡醒的原因,冬河的語音裡帶着一絲慵懶。這聲音就像貓的尾巴,有意無意的晃動着,忽然,這尾巴就掃到了紫悅的心上,麻酥酥的,癢癢的。
紫悅反應了好一會才點點頭。
碧瑤端着一碗東西走了過來:“魔君你終於醒了,你可知道你這一病,全魔族都慌了,您沒病過,所有的大夫都沒見過你這樣的病症。公子最近把能翻的書都翻了一遍,最後也沒找到治您的方子……”
“那你端着的是什麼?”幾十年的吃藥經驗讓紫悅對碧瑤端着的東西極爲敏感。
“那是我讓他們熬的紅糖水,給你補補血。”冬河開口,紫悅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你說全族的人都知道我病了?”紫悅享受着紅糖水的甜美,問碧瑤。
“對啊……”碧瑤回答中帶着些許含糊。
“看來你又有的忙了,”紫悅擦擦嘴角,微笑着看冬河:“現在估計全族都惶恐了吧?沒有我這個武器,誰來保護他們?”
冬河揉揉額頭,眼底帶着笑意:“誰說不是呢?不過你還是抓緊時間休養爲妙,你病了的事情是怎麼傳出去的還有待調查,畢竟這個當頭造遙,居心叵測啊!”
冬河將紫悅緩緩的放倒,仔細掖了掖被角,轉身走了。一旁的碧瑤卻是心神不寧。
日子好像在不幾天的時間裡一下有了質的飛躍,紫悅不用再喝苦的掉渣的湯藥了,冬河也會時不時的對紫悅笑笑,那天,冬河甚至還給紫悅的頭上插了一枝綠油油的青草。
或許就這樣死去,也不錯。
半年一度的全族大會上,魔族的人果然對紫悅的生病怨聲載道。紫悅覺得好笑,自己護族人周全的時候,族人私下叫自己女魔頭,妖孽,殺人魔……現在自己這個女魔頭快死了,他們到是慌張了。真是難伺候。
看着冬河氣定神閒的在族人面前周旋,雖然是紫悅微微一笑,這就是自己一見鍾情的男人,雖然是以多敵少的局面但冬河卻絲毫不佔下風。真贊!
昏暗的燈光下,紫悅手中扭扯着一段紅色的絲線,不一會,一個小巧的結就打好了!
“這便是同心結了?終於做出來了,真心不容易啊!”紫悅看着手裡通紅的同心結,滿臉興奮。
看着紫悅滿臉的幸福,碧瑤差一點咬碎了一口銀牙。
月掛梢頭,微風輕起,空中飄散着陣陣葉子的清香。不知爲何,紫悅的院子裡始終長不起彩色的花朵,所以諾大的魔族聖殿,除了鬱鬱蔥蔥的樹之外,只有鬱鬱蔥蔥的草了。
紫悅坐在輪椅上,越過凌亂的樹枝,找尋着天上閃爍的星辰。
不多時,思緒便飄到了別的地方。
對於現在的魔族來講,自己只是個掛名的魔君。因爲大事小情已經都由冬河代爲處理了。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哦對了,那日冬河打翻了自己的心頭血,憤然的說:“你別假惺惺的對我好,你若真是仁慈,爲何要屠掉那麼多人?那可是活生生的性命啊!”
所以第二天,自己就果斷的將魔族事理交由冬河處理。在全族人的震驚中,紫悅給告訴冬河:“你若厲害,就把魔族帶上你所謂的正途。”
紫悅很慶幸當初自己擁有匹敵天地的力量,這才讓一切看起來那麼的順利,即使魔族存在異議,也沒有人敢提出。而現在,看着安穩渡世的魔族上下,紫悅更加慶幸自己所託非人。
“夜涼了,怎麼還不去睡?”
肩膀一沉,紫悅詫異地看看身上的斗篷,又看看身後的冬河,不自覺中擡手,直到指尖觸碰到冬河溫熱的皮膚,紫悅才相信這是真的。然而就在手指與肌膚向觸的下一秒,紫悅便收回了手,就如同怕玷污了極其聖潔的東西那般,紫悅嚮往而又恐慌着。
“我要數數天上的星星,看看究竟是他們多,還是我愛你多。”紫悅說着俏皮的話,但願輕鬆的語氣可以緩解心中的悸動與不安。
“那你數清了嗎?”冬河問道,語氣裡滿滿的溫柔。
“沒有,不過我覺得應該天上的星星會比我愛你少那麼一兩個吧……”紫悅繼續擡頭看天,做出一副真心在數星星的樣子。
冬河看着月光下的紫悅,或許是由於上次的事情,現在的紫悅顯得格外的嬌小脆弱,臉上的曼陀羅也愈發的色淺了。現在的紫悅竟然有些稱不起身上紫色華服的樣子。從什麼時候開始,紫悅越來越像個需要被保護的孩子呢?很快,冬河便被自己的想法嚇到,自己眼前的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啊!多少生命毀在她手裡,想當初自己的兄弟們是那麼的意氣風發,若不是眼前這個魔頭,他們現在極有可能還在吃肉,和酒,全家共享天倫之樂……
想到這裡,冬河不由的後退。
“早點休息吧,你身體還沒有修養好,再生病就雪上加霜了。”
冬河逃也似的走了,紫悅茫然的看着冬河的背景,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嗎?爲何冬河反應如此激烈?
紫悅推着輪椅,慢悠悠的回到自己臥房。月光下,自己前幾日編好的同心結正在發着朦朧的紅光。不知道冬河會不會接受呢?冬河的手纖長白皙,如若繫上這同心結,定然十分好看吧?不過冬河會不會嫌棄這同心結太過於女人了呢?無論如何,自己這是最後一搏了,成了,便與冬河廝守終老,敗了自己便將孤獨做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