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沈津靠在椅背上,好一陣失神。
青丘寧寧在一衆男女灼熱的目光中整理好衣物,靠在他的懷中。
忽然,她指着窗外:“那不是虞山君麼?他怎麼在鑄兵臺下?他也要參加傀儡大會?”
沈津愜意地吁了一口氣:“那是自然,他父親乃是九幽冥虎,虎倀之術本來就是頂級傀儡術之一,此次又是把公輸家踩到腳下的大好機會,爲何不參加?”
青丘寧寧紅潤的臉蛋上滿是疑惑:“可我聽說,虞山君現在連六品都沒突破,是不是太冒進了?”
“此言差矣!”
沈津自信地揚了揚眉:“我雖然不知道傀儡大會幕後之人是誰,但拍賣會上,那僕人之所以拍碎公輸鬆亭的得意之作,就是因爲插髮簪動作太笨拙。
依我看,此人對傀儡的要求,並非是實力,而是靈動,辦一些尋常傀儡辦不到的事情。
虎倀之術以活人制傀,最是滿足這個要求。
即便虞山君實力低一些,也未必會輸。
若他奪魁,看誰還敢瞧不起我們。”
青丘寧寧露出一絲崇拜的神色:“你好聰明。”
沈津下巴微微揚起:“過獎。”
“那他身後,就是用來制傀的活人?”
“是,我買了幾個平民死囚犯。”
“你好大方!”
“現在你是我們的人,我對你也是這樣。”
兩人你儂我儂。
王蠡忽然說道:“主持者宣佈規則了!”
沈津有些不滿:“什麼規則?”
“煉器師必須空手入場,用舉辦方提供的材料煉製傀儡。”
“……”
“快看,虞山君退賽了!”
“……”
……
秦牧野看到虞山君退賽,被逗得直樂:“這幽默黑漸層,居然還想靠虎倀濫竽充數?”
秦延瑛卻一點也笑不出來,眼神無比陰鬱:“畜生就是畜生,陛下真是昏了頭,任這些妖族在大乾的地盤上胡作非爲,底線越來越低了。”
陳燧小聲提醒道:“其實那些大族,也存在買賣死囚犯的情況。”
秦延瑛頓時眉毛倒豎:“哪能一樣麼?現在大乾荒唐至此,全是因爲你們這些佞臣,也不知道你們是看不清局勢,還是不敢說話!廢物一個!”
陳燧縮了縮脖子,很慫地閉嘴了。
白玉璣趕緊笑着打圓場:“姑姑!今天牧野花了大價錢,而且那虎妖也被趕走了,咱們開開心心看傀儡大賽就行了,要是花了錢還生氣,不就虧了麼?”
秦延瑛的氣當然不會消得這麼快,可想了想,侄媳婦說的真有道理。
要是花了這麼多錢還生氣。
那不是血虧?
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瞅了一眼陳燧:“我給侄媳婦個面子,你別再氣我了嗷!”
陳燧趕緊點頭。
秦牧野笑了笑,乾脆閉目養神。
他的紙人傀儡已經披着斗篷踏上鑄兵臺了,參賽人員視角可比觀衆視角好太多了。
方纔宣讀完規則之後,一大批煉器師退賽。
看着桌上的材料,他心裡頓時穩了很多。
材料品級大多不高,柔韌性材料除外。
自己的猜測沒錯,李星羅對傀儡的要求不是戰鬥力,而是更加靈活。
這樣的傀儡難度很高,就算是煉器大師,也未必能做得十分靈動。
不過這樣的傀儡肯定不值兩千塊靈石,溢價相當嚴重。
秦牧野覺得,李星羅買傀儡只是表象,真正的目的是把煉製傀儡的煉器師納入麾下,這可得好好表現,就算抱不住李星羅的大腿,兩千枚靈石也要揣兜裡。
當然。
最好順道掙一大波屬性點。
他掃了擂臺一眼,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人其實並不多,這世上煉器大師雖然算不上特別稀少,但專精領域並不在煉製傀儡上。
就算煉傀儡也多集中在戰力上,所以乾脆很多人就沒來。
他們雖然想踩着公輸家上位。
但也怕被其他不知名的傀儡師踩着上位。
值得注意的,其實就那幾個。
比如,南詔的那條兇犬。
還有身穿道袍,一臉無聊的公輸瑕。
秦牧野特意選了一個離公輸瑕近的地方,嗤笑了一聲:“我還以爲號稱煉器妖孽的公輸瑕有多清高,說是世上最年輕的煉器大師,年少之時就已經高處不勝寒,不還是撿起了自己煉器的把戲?”
公輸瑕打了個哈欠:“這位兄臺別激我,我是不會退賽的。我家老頭子說了,賺來的靈石都是我的,他還給我補貼一千靈石給我師父修繕道觀。”
“嘖!”
秦牧野撇了撇嘴,心想公輸鬆亭真捨得下本錢。
一枚靈石三十兩,一千靈石就是三萬兩,一兩銀子的購買力,相當於前世三千塊左右,算下來就是接近一個億。
一個億爭一個面子。
不過也是,李星羅踩的是整個公輸家的臉,煉器世家的面子,值這麼多錢。
多大仇,也沒聽說李星羅跟公輸家有矛盾啊!
不管這些。
秦牧野擡頭望了一眼觀劍茶閣的頂樓。
掌握《牽絲匠》之後,他的靈覺相當敏銳,他隱隱感覺,那裡有人正在審視每一個煉器師。
很可能就是李星羅。
Boss直聘啊!
……
觀劍茶閣,頂樓。
蒲鳴竹恭敬道:“長公主,一切準備妥當,開始吧?”
“這就開始了?”
李潤月皺了皺眉:“你家帝姬呢?不過來陪陪我這個當姑姑的麼?”
蒲鳴竹笑道:“帝姬說天下傀儡,無非就那幾個流派,她最感興趣的軍用傀儡,只歸陛下直管,其他流派她又不感興趣,就乾脆閉關修煉了。”
“哦……”
李潤月無聊地擺了擺手:“那開始吧!”
蒲鳴竹笑了笑,便給下方舉辦者傳了一個音。
很快。
鑄兵臺上的煉器師都忙碌了起來。
李潤月慵懶得倚在窗前,目光在一衆煉器師身上掃來掃去。
忽然,她指着公輸瑕:“那個就是公輸家的煉器妖孽?”
“回長公主,正是!”
“不錯!我還以爲他不會參加,希望能給我帶來驚喜吧!”
李潤月有些喜出望外,聽說公輸瑕十五歲時就悟透了公輸家所有家傳,踏入煉器大師的境界,其後選了傀儡一途精修一年,原因無他,就因爲煉製傀儡能幫他實現很多奇思妙想。
只是這一年,他研究出了什麼名堂,誰也不知道。
出關之後,就直接宣佈放棄煉器,轉頭修道了。
她曾派人與公輸瑕接觸過,但都只得到一個答案:公輸瑕洗手不幹了,給再多錢也不幹,因爲煉器忒無聊,尤其是傀儡術。
她也是想了許久,纔想到一個逼公輸瑕出山的辦法。
那就是……把公輸家的臉面踩入塵土,讓公輸鬆亭出面請兒子出山。
現在看來,應當是成功了。
臺上的公輸瑕,還是一臉要死不活的樣子。
但手上動作無比嫺熟,雖然修爲不夠,卻也能通過離火陣激發的火焰,輕鬆煉製各種材料。
光看這氣度,很多煉器大師拍馬都趕不上。
果然稱得上妖孽!
不錯!
李潤月滿意地點了點頭。
只是……
她忽然皺起眉頭:“這小子怎麼停了?”
蒲鳴竹順着望去。
發現公輸瑕把手頭所有的活都放下了。
而且還跑到其他煉器臺旁,全神貫注地看那個帶着斗笠的煉器師製作傀儡。
困懨懨的模樣早已消失不見。
相反,兩隻眼睛都冒着光:“兄臺!你這煉製傀儡的手法有點意思嘿!”
那斗笠男也是會裝:“想學啊,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