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丞派了幾名官差連夜護送摩奇回到了猴頭村。
俗話說,外甥見舅如見娘,摩奇見到舅舅張大善人是嚎啕大哭。然後跪在爺爺還有父親的棺木面前哭得聲嘶力竭,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摩奇心中悔恨不已,邊哭邊唸叨,說他第一後悔沒早點回家見上家人最後一面,第二後悔不該離家出走惹爺爺還有父母生氣……
舅舅一個勁地安慰他,“孩子,你如果不是離家出走,很可能已經遇難了,想開點,還有舅舅。”
張大善人對摩奇的歸來感到非常欣慰,這孩子總算回來了,還逃脫了這場大難。最令他剛到驚訝的就是摩奇帶回來的那個嬰兒,頭上居然沒有長角!
龍小樂的出現,引起了一陣騷動,那些幫忙治喪的人都上來圍觀。這麼小的嬰兒放在這裡沒人照看,有些礙手礙腳,於是張大善人就徵詢摩奇的意見:“小奇,舅舅想把這孩子讓吳媽送到張家莊,讓她在那幫你帶着,你看怎麼樣?”
摩奇望了望龍小樂,自從得知慘案發生,他基本上忽略了龍小樂的存在,因爲悲傷與悲痛佔據了他的整個身心,根本無暇顧及其它任何事情。而龍小樂大多數時間都脫離了摩奇的視線,根本無法安慰摩奇,因爲他只能躺在某個角落或被陌生人抱着,還好小乖總是陪在他旁邊。
龍小樂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而這裡的人都非常忙碌,根本得不到很好的照顧,本來他期望到了摩奇的老家會有舒適日子等着他,沒想到結果卻是這樣,現場整個一團糟。但他不想離開摩奇,一步也不想離開,因爲他覺得只有摩奇可以保護他,當然更不想離開小乖。
所以當摩奇望向他的時候,龍小樂非常緊張,示意他別同意。
龍小樂與小乖現在應該算摩奇的親人,也是他的寶貝,他不想在混亂中連僅剩下的這點東西都丟失了,所以他搖了搖頭。
摩奇的舅媽在一旁趕緊說:“那就放在這,我來帶,吳媽也可以在這多幫幫忙。”
摩奇家人的棺木停在黑漆漆的殘垣之前,包括那些丫鬟僕人,一共三十三口棺木,張大善人忙着善後,安撫那些丫鬟僕人的親人。
張大善人極力勸阻了摩奇開棺見家人最後一面的舉動,怕他看見家人的慘象更加傷心。
三十三名死者還沒下葬的原因,是因爲在等一個人,南通府的鐵捕頭,九陽鎮的官差說鐵捕頭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鐵捕頭由於另外一件案子耽誤了兩天,他來的目的是驗屍,九陽鎮的仵作初步驗屍後認爲大多數死者不是被燒死的,而是被殺死的,因爲喉管深處沒有煙塵,但致死的原因不詳。
盼星星盼月亮,張大善人總算把鐵捕頭給盼到了,壓在張大善人心頭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地,死者馬上可以入土爲安。
鐵捕頭天庭飽滿,雙目如電,頭頂的那對角張揚挺拔,看上去很是精幹。寒暄兩句後,鐵捕頭開棺驗屍,摩奇終於有機會看見那些燒焦的遺體,可惜基本上看不出什麼模樣。龍小樂也央求吳媽抱他上來瞧瞧,吳媽發現這麼小的嬰兒居然沒說話,大吃一驚,不過她也想看看那些屍體,就同意了。
看見自己的親人變成焦炭模樣,摩奇當場再次暈倒。
張大善人趕緊指揮人搶救摩奇,龍小樂倒不擔心,他知道摩奇暈倒是因爲過度悲傷再加上幾天沒休息,最好睡一覺多休息一會就好了,龍小樂主要是好奇鐵捕頭如何驗屍,由吳媽抱在一旁瞧得非常仔細。
鐵捕頭仔細研究了每一具屍體,足足花了三個時辰。“這些人都是被武林高手殺死的,胸前的肋骨全部被一掌震斷,心肺被內力當場震碎立刻斃命……”
“內力?”龍小樂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不過自己這麼小的一個嬰兒當然不能發表什麼高見,可這個鐵捕頭居然斷言死者都是被什麼武林高手一掌震斷心肺還有肋骨,雖然龍小樂剛經歷過黃衣女子那場生死大戰,但他們用的都是兵器,所以此刻他覺得非常搞笑,一掌?你一掌震給我看看?還什麼內力?武俠片看多了?估計這世界也沒武俠片,那肯定就是武俠小說看多了,想到這龍小樂順口就把“內力”兩個字說出了口,一副完全不屑的口吻。
鐵捕頭早發現一個五十多歲的下人抱着一個嬰兒在一旁湊熱鬧,覺得很奇怪,但手上的活太多沒時間過問。此時聽見龍小樂居然在一旁開口說話,鐵捕頭覺得非常驚訝:“這麼小的嬰兒居然會說話?”然後盯着龍小樂看了兩眼。
“小樂,別搗亂,聽鐵捕頭分析。”摩奇已經醒了,趕緊讓龍小樂閉嘴。
鐵捕頭不再理睬龍小樂,指着兩具屍體對身旁的官差說:“你們看,這些屍體胸前肋骨斷的位置一模一樣,斷的根數、每根斷的節數也一摸一樣,而且每個人的心臟都裂成八塊,說明這些人都被同一人所殺,兇手用的招式都一摸一樣,除了孩子的父親。”
“我父親的屍體有什麼區別?”
鐵捕頭走到摩雲的棺木前,指着屍體對大家說:“你們看:他雙腿斷成三截,雙臂也斷成兩截,整個身體殘缺不全,受傷最嚴重的部位也在胸部,我懷疑兇手曾經對他施展過酷刑,而且非常殘忍,如果不是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肯定慘不忍睹。仵作通過他手上的扳指才辨認出他的身份,我估計兇手是想威脅老爺子。對了,你父親會不會武功?”
龍小樂心想,既然兇手也殺死了摩奇的弟弟妹妹,爲什麼不折磨小孩子來威脅摩奇的父親和爺爺呢?那可有效多了,電影小說都這樣。不過這次他沒有造次,心裡嘀咕嘴上不說。
摩奇看着父親慘不忍睹的屍體,悲痛欲絕,經張大善人提醒才意識到鐵捕頭的問話,想了想說:“我父親訓猴訓得非常好,鞭子在他手上施展起來可以出神入化。”
鐵捕頭沉思良久又問:“那你爺爺呢?他會不會武功?”
摩奇搖搖頭。
鐵捕頭臨走的時候對摩奇舅舅說:“張善人,摩老爺子幾十年來爲人處世非常古怪,至今居然連他的來歷都不清楚,所以我敢斷定他一定在躲避仇家,而且是非常厲害的仇家,不然他不會沒有任何報仇的想法,對後代隻字不提。我懷疑這次的滅門慘案是摩老爺子的仇家所爲,而正門口留下的巨大記號牡丹讓人有些匪夷所思,兇手究竟想說明什麼呢?難道是向其他人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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