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沈凝心裡是疑竇叢生,她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而陸正榮竟然直面自己當場詢問,這就很蹊蹺了。
她隨手拿了一杯紅酒,淺淺地吮了一口,卻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她與王丹妮向另一羣人走去,那也是她們公司的客戶,陸正濤依然相隨在身邊,儼然扮演着男伴與護花使者的形象。
當三人站定,與幾位客戶打過招呼後,沈凝這才發現雲動已不在身邊,不禁問了一句:“雲動呢?”
陸正濤有些吃味地說道:“你這助理可不太懂禮貌啊,就別管他了。”
王丹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去找他。”
說着向外面走去。
陸正濤這時才問道:“你那個助理,不是以前的那個門衛嗎?怎麼成你助理了?”
沈凝笑笑說:“是啊,但他很有能力,車子開得好,又當過兵,能幫我處理許多事情。”
“那不就是駕駛員兼保鏢嗎!小凝,要說請保鏢,我贊同,你現在身份不同了,身邊的確需要這樣的人,但是你也不能隨便就請個這麼樣的人啊,不動規矩不說,就他那個樣子,能有什麼能力保護你。像我請的麥克,那纔是有真本事,他以前是M國三角洲部隊的特種兵,那個頭、那身手,嘖嘖,還有他心思縝密,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才請了的。要不我叫他也介紹一個給你,做你的私人保鏢。”
聽着陸正濤的吹噓,沈凝笑而不語。
陸正濤以爲她不相信自己說的話,便說道:“一會我介紹你認識,到時你就相信了。”
雲動是看見沈凝去和陸正榮交談的時候離開的,他動作輕緩地取了杯飲料與一碟點心就退出了大廳,向那綠草地上的石凳石椅走去。
他認爲他不屬於這裡,看着那些身着名牌服飾的男男女女輕聲細氣地竊竊私語,談的不是證券股票金融貿易就是風花雪月的秘聞,這些都讓他感到不自在,索然無味,覺得自己與他們沒有一點交集。
他坐在石凳上,仰望着星朗月明夏日的夜空,晚風習習拂過陣陣清涼,感到心情舒暢了些,對月獨飲,品嚐着點心,儼然自樂。
“唦...唦...唦,”身後傳來緩緩的腳步聲,雲動動也沒動,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待身後的人走到背後,雲動低聲問道:“是她叫我嗎?”
“沒有,是也想和你一樣,出來坐坐,呆在裡面感到很悶。哦,你怎麼知道是我。”
“你的腳步聲,你的呼吸聲,還有地上的影子。”雲動隨意地答道。
“嘻嘻,這也行。怎麼,不喜歡這些嗎?一個人跑出來。”
“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你們說的那些我也不太懂,也沒興趣,還不如出來坐坐。”
“我看得出來,其實我也不喜歡,只不過有生意上的往來,沒辦法,我也得養活自己不是。”王丹妮笑盈盈地坐了下來,揚着精緻的俏臉看着他。
大門外又是兩道明亮的光柱,一輛黑色名貴跑車駛進大院。雲動遠遠看見,嘴角一扯,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哎,你就不能陪我說說話嘛?”王丹妮促狹地看着他。
“我這人不大會說話,請你原諒。”雲動禮貌地說道、
“那我問你答,好不好?”王丹妮笑意盎然。
雲動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以前是幹什麼的?”
“在部隊當兵。”
“哦,你來滬海打工?”
雲動搖了搖頭:“找人。”
“是親戚?”
“受朋友之託,找他的家人。”
“那一定是關係非常好的朋友。”
“是兄弟。”
“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守信的人,找到了嗎?”
他又搖了搖頭,低頭不語。
“要我幫忙嗎?我在滬海認識不少朋友。”王丹妮很主動地說。
“好。”雲動就把名字、年齡、大致的長相告訴了她,他現在不想放過任何機會。
然後接着說道:“下次我把她的照片給你看。”
王丹妮很認真地點了下頭:“我記下了,會幫你打聽的。”
她現在對他有了基本的瞭解,心想:慢慢來,我會摸清你是什麼樣的人的。”
王丹妮就是這樣的人,她性情灑脫,不受拘束,雖然已經二十八了,卻一次次抗拒家人安排的相親,在她看來那些衣冠楚楚、裝腔作態的所謂社會精英都太虛假,她堅持着自己的觀念,一定要找一個自己一見傾心真誠儻蕩的男人做自己的人生伴侶。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次偶然的加班看到了一個讓自己久矣幻想過的身影,他衣着普通,身形蕭瑟,好像很不如意,但是當他面對朝陽,沉穩俊朗的英姿讓她看到了他內心的那股自信,矯健靈動的身手讓她眼花繚亂,她沉迷於他的那種狀態,她迫切地想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而今天的機緣巧合讓她見到了他,並和他有了近距離的接觸,讓她更加增強了想了解他的好奇心。
龐統勳龐公子也收到了陸家的邀請,他是代表他父親和自己來的,下了車後他就看到了陸正濤與沈凝正緩步向外走來,迎面正看到了他。
他臉上微微一囧,看到陸正濤與沈凝並肩而立,一個器宇不凡,一個嬌豔如花,心底很吃味。
他雖然紈絝,但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也去國外混了幾年,涵養還是有的,當即走上前去。
“陸總,恭喜,我代表家父向你和陸伯伯道賀了。”
陸正濤在他與沈凝面前必須表現出更加自信與灑脫的氣質。
“龐少爺,歡迎歡迎,感謝你的到來。”
龐統勳漂亮的臉上笑了笑,看着沈凝說道:“小凝,你也來了。
“龐少爺,麻煩你稱呼我做沈凝或者沈小姐,小凝可不是你叫的。”沈凝見到是他,當即甩了臉色。
龐統勳悻悻地低聲說道:“小凝,上次的事是我不對,請你原諒。”
沈凝俏臉一沉,嘴角含蘊的說:“不敢當,你又喊錯了,龐公子,下次別怪我不給你臉面。”
說完扭頭不在理他。
龐統勳臉上通紅,見她慍怒的模樣,只好退到旁邊。
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白人壯漢走到陸正濤的旁邊,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陸正濤點了點頭,然後他喊了沈凝一聲:“小凝,你看,這位就是我剛向你提起的麥克,他是我們家的保安主管。”
沈凝扭過頭看了一眼,禮貌地衝他點了點頭,然後看見王丹妮正在那邊草坪的石桌邊與雲動交談甚密的樣子,便擡步向那邊走去。
陸正濤見她很不在意的樣子,心裡就覺得很沒面子,又看到她向草坪走去,變向麥克一擺首,兩人也向那邊草坪走去。
龐統勳被撂在當場,顯得非常尷尬,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但看到沈凝過去,又不想離她太遠,當下厚着臉皮遠遠地跟着。
沈凝走到一半的時候地喊了一聲:“你們在聊什麼呢?把我一個人摞在這裡。”
臉色帶着嬌嗔責怪的樣子。
王丹妮站了起來:“沒聊什麼,出來透透氣,欣賞夏日夜晚景色。”
沈凝這時就走到了他們旁邊。
“姐,你太不夠意思了,也不喊我一聲。”
“你們好興致,在這納涼呢。”陸正濤與白人麥克也趕到了。
“哦,雲助理是吧,前些時候看到你還是公司的門衛,現在就成助理了,升的好快呀。”
雲動斜着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邊的麥克,心裡一動:怎麼是他?
嘴裡答道:“這是沈總安排的,既然去她公司上班,她叫我幹什麼我就該幹什麼,像我們這樣的找工作哪敢挑三揀四的。”
語氣平淡,但話裡帶着刺。
陸正濤心底升起一股怒意。
“像你這樣的人,不知道用什麼手段矇蔽了小凝,請你當了她的私人助理,所以我很擔心,真正有事的時候你是不是有能力替小凝處理掉,所以我想了一下,請我的保安主管試試你的身手,如果你能擋住他十下,就說明你還是有點能力的,那樣我也放心一點。”他倨傲地把頭一揚,嘴角帶着戲謔,冷冷的目光看着雲動。
“陸正濤,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請你尊重別人,你這樣有失主人的身份,並且他是我請來的,有沒有能力與你何干。”沈凝嬌面一寒,怒聲質問。
王丹妮也是叱責道:“陸總,你這樣做不合適,這是在你的家裡,不覺得有失體面嗎?”
“沒有啊,我這是從我們兩家的關係考慮的,一是怕你們被矇蔽,二是替小凝把把關,別讓這些無能之輩到處忽悠別人。”
說完,看了麥克一眼,做了個暗示。
麥克得到他的指令,向前踏了一步,面對着雲動,這時他才注意到雲動的長相,突然覺得這個人自己好像在那裡見過,心裡微微疑惑,但還是站了出來。
沈凝剛要說話,雲動看了她一眼,微微地搖了搖頭,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草坪上只有這幾個人,六七米的地方站着龐統勳。
他突然用一種生僻的語言向麥克打了聲招呼:麥克,還記得我嗎?
麥克馬上瞪大了眼睛,這聲呼喚敲醒了他的記憶,他用同樣的語言回答道:“你是雲先生?”
他的思緒一下就回到六年前的世界特種兵大賽的現場。
雲動笑着點了點頭:“我現在也退役了,我現在想過平靜的生活,請你不要泄露我的身份,謝謝你。”
麥克難以置信的看着他,拼命的點頭:“是的,是的,你是我最敬重的朋友,我不會泄露你的身份,我向你保證。”
說完,他退後一步,看着陸正濤用生硬的華夏文說:“老闆,這位雲先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和他動手,請你原諒。”
雲動剛開始與麥克用其他語種進行交流就已經讓周圍看着的四個人感到吃驚不已,他們交流以後麥克突然稱雲動是他的朋友讓他們更加摸不清頭腦。
雲動與麥克都參加過國際特種兵大賽的較量,雲動當時是華夏參賽隊的隊長,在比賽的閒暇之餘,他們之間較量過自由搏擊,使用車輪戰術,輸了就下去,贏得始終做擂主,輪到雲動出手的時候,他一人擊敗了m國剩下來的所有隊員,讓m國隊員對華夏武術充滿着嚮往,也對這個勇猛無比的小個子隊長佩服的五體投地,記憶深刻。
剛陸正濤硬要麥克出手試探他的時候,他就想好了,不能動手,他記得麥克曾經告訴過他,他去過阿拉伯,他也相信在場的懂阿拉伯的語的人一定沒有,所以他選擇使用阿拉伯語與麥克交流,其他人不會聽懂。
看着麥克堅定的表情,陸正濤一下氣餒了,這可是自己花了大價錢請來的保安主管。
他打了個呵呵:“哦,既然麥克和雲助理是朋友,那自然是很有能力的,就不必試了,呵呵呵。”
一陣乾笑。
沈凝惱火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這就告辭。”
說完頭也不回,向自己的車子走去。
王丹妮也笑了笑說聲“告辭”就跟了上去。
麥克走到雲動的身邊輕聲問:“雲先生,你現在在滬海嗎?”
雲動笑着點了點頭。
麥克開心地告訴了自己的電話號碼,要他聯繫自己。
雲動點頭答應了,然後也走了。
陸正濤臉色很難看,在他背後,龐統勳卻開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