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吳明勇這樣曾經浴血沙場,從槍林彈雨中走出來的驍勇善戰之輩,不是被逼急了,怎麼肯當着人的面像個孩子一樣的哭泣,他不是爲自己而哭泣,不是因爲怕死,他是爲了自己連累了家人,卻又無法拯救他們,惶急之下發出的哭聲中,那種悲憤和無奈體現了他的絕望與無助。
雲動能深切體會他現在的心情,對於這麼一個哪怕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會低頭的硬漢,這種哭泣會令人更加的心酸難受,覺得心口堵的慌。
雲動大步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托住他的腋下,一把將他託了起來,眉頭緊皺,沉聲說道:“哭有什麼用,得趕緊想辦法,通知你的家人,叫他們躲出來,或者叫人把他們接出來。”
吳明勇一籌莫展的道:“自從北洲事件過後,我就一直沒和國內聯繫,不敢讓人知道我還活着,家裡人也不知道,我現在又在船上,根本無法聯繫到他們。”
雲動也爲難了,他看着茫茫的大海沉思不語,感到無計可施。而前方那艘炮艇駛出一段航程後,調轉船頭,向貨輪的前方駛去,意圖想和另外三艘炮艇會合。
雲動盯着那艘炮艇,若有所思,過了良久,他突然扭過頭,看着身邊的伊娃,眼中透出一股詢問的眼神。
伊娃跟着他已經很長時間了,對於他的一舉一動早已瞭如指掌,兩人心有靈犀,她已經明白了雲動眼神中透出的含意,她溫順地展顏一笑,微微的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你怎麼想,就怎麼做,我就在你身邊,哪都不去。”
輕柔的海風撩起她長長的金髮,在風中飛舞,明媚的陽光散在她精緻的臉龐上,散發出一層淡淡的光暈,愈發的嫵媚與嬌豔。
只是愛人最堅定的信任與支持,雲動心中的猶豫與遲疑頓時一掃而空,他豪氣干雲地對吳明勇說道:“如果你想救你的家人,我願意幫你,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不過會很冒險....”
吳明勇現在方寸已亂,正無計可施,一聽到雲動說肯幫自己,並且還有辦法可以施救於家人,頓時喜不自禁,渾身微微顫抖地道:“雲先生,如果你能幫我救出我的家人,我吳明勇今生今世,願爲你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雲動淡然一笑,搖了搖頭:“我不爲你報答與我,因爲你曾經幫助過我,並且像你這樣還有正義感和懂得感恩的人,不應該受到命運殘酷的擺佈,既然命運想要捉弄我們這樣的人,我們就應該奮起抗爭,掙脫意圖擺佈我們的魔掌,殺出一片自由的天空。”
一句話說得吳明勇熱淚盈眶,情難自已,他突然單腿跪地,低下他高傲的頭顱,一字一句地說道:“雲先生,今天能得到你的援手,吳某願爲你赴湯蹈火,終身侍奉在你左右。”
“吳明勇,我說過了,不求你的回報,男兒膝下有黃金,起來,你現在要做的不是這些,而是竭盡全力去拯救你的家人。聽着,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幹掉這羣海盜,搶奪他們的船隻,直接趕到安南,把你的家人接出來,我願意幫助你,但主要還是要靠你自己,懂了嗎?”
吳明勇沒有回答,他昂起頭,目光中透着一股義無反顧的決絕,看着面前這個施以援手的恩人。
“你去,告訴巴裕,全力加速,追上他們,我們要奪船。”雲動神情自若,彷彿胸有成竹。
此時吳明勇信心倍增,他掉頭衝進了駕駛艙,去通知巴裕船長。
這邊雲動面色凝重地對伊娃說道:“對不起,我不忍心。”
“我懂你,你不是一個絕情的人,這正是你該做的。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謝謝。”雲動低聲說道。
巴裕現在對那位“方先生”的命令是言聽計從,他絲毫沒有猶豫,就按照“方先生”的意圖下達了命令,貨輪盯着那艘爲首的炮艇,緊追不捨,雙方的距離不算太遠,這是因爲這羣海盜並沒有真正打算撤退,放過眼前這艘給他們太多“驚喜”的貨輪,所以在貨輪的全力加速下,雙方的距離始終保持在六七百米左右,炮艇沒有能甩開貨輪,離開M82A1的狙擊射程。
這時雲動和曲雅婷及伊娃在甲板上會合,雲動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小妹,曲雅婷表現出一種完全毫不爲意的表情。
“沒問題,這些傢伙就是欠揍,我們最好殺到他們的老巢去,將他們全都幹掉,也算是爲民除害。”
意見統一了,雲動再沒有顧慮,他端起大狙,開始了對前方炮艇上的海盜實施無差別射擊,只要敢於暴露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等待他的就是一個精確無誤的子彈。
這樣的射殺實在過於驚悚,首先是摧垮了這些海盜的意志力,此時他們完全沒有還手之力,所有的人只能縮在艙內,拼命地催促着舵手加速,以期儘快的離開這修羅地獄,死神歡愉的屠宰場。
可這時,在巴裕的指揮下,貨輪漸漸拉近了雙方之間的距離,甲板上的雲動通過狙擊鏡,從側後方望去,竟然能看到炮艇駕駛艙的舵盤和操作的舵手,這令雲動驚喜不已,他絲毫沒有猶豫,用他最精準的槍法一槍幹掉了舵盤後面的舵手,在失去舵手的操控下,那艘炮艇的速度頓時減緩,雙方的距離進一步拉近,最後炮艇開始打橫,完全失去了控制,在茫茫的大洋中隨波流淌。
炮艇完全成了一個靜止的標靶,雲動和伊娃以及曲小妹開始對炮艇上所有的目標實施清除,直至看不到一點生命的跡象。
甲板上的雲動對着貨輪的駕駛艙比劃了兩個手勢,告訴巴裕靠上去,貨輪慢慢貼近炮艇,吳明勇按捺不住焦炙的心情,雙手一扶圍欄,縱身躥了出去,跳進海中,雙手划動,不一會就游到炮艇的旁邊,翻身而上,四處查看了一番,然後對着貨輪做出一個“安全”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