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宏擡眼看了看遠遠坐在一邊的本,他的情況似乎不怎麼好,一直像是在氣喘,而且這一路都沒怎麼看他吃過東西,就連水也喝的很少。
靠在石壁上的本體力也到了極限,他抓緊一切時間休息,這一路來他跟的着實辛苦,胳膊斷掉本就流了很多血。
現在傷口處更是又麻又癢,呼吸不知道爲什麼也變得困難起來。
這會一坐下來,渾身冷的要命,他心裡知道自己恐怕這是發燒了。
“你怎麼樣?還能走嗎?”張志宏站到本的身邊用手電照了下他的臉。
黑墨鏡下看不出他的神情,但他的臉色確實很差。
本無力的靠坐在那,艱難的喘着氣,肺裡像塞了團棉花一樣,堵的難受。
“他怎麼樣?”顧憂走過來問到。
張志宏把手電打在本胳膊的傷口上,那上面已經又長滿了白色的菌絲。
顧憂一驚蹲下身想細細看看,本卻突然站了起來,他身子晃了兩晃,輕輕擺了擺頭,“走吧!”
“你行不行啊?”張志宏勾了勾嘴角。
本一言一發,繞開他和顧憂徑直走了。
他早就看到胳膊上的那絲菌絲了,那是什麼東西,他比顧憂的心裡都清楚。
這種菌絲他在吳先生那裡見過,人一旦感染上這種菌絲,那就是死路一條,它會順着人的血管長滿人的全身。
他甚至能感覺到菌絲在他體內的生長,越冷的環境越適宜這種菌絲的生長,他現在發着燒反倒是一件好事。
一隊人馬搖搖晃晃的繼續前行。
道路時寬時窄,好在沒有叉路,左清河和老卡兩人換着背左瓊,好歹勉強能跟上隊伍。
本卻是卻拉越遠,走在後頭搖搖晃晃看着像是隨時都會摔倒一樣。
林統時不時的把黃銅羅盤拿出來看看,他們一直都在向西走,如果按照庫塔乾和崑崙山的直線距離來計算,他們估計還得走上兩天!
不知何時,頭頂上轟轟的水聲已經消失不見。
林統估摸着此時他們已經偏離了頭頂的地下暗河。
也很有可能此時他們頭頂上已經不再是漫漫的黃沙。
走走停停,除了顧憂三人其它人都已經累成了狗。
林統和齊衝的情況要好此,本落在隊伍後面二三十米的地方,看那樣子已經是在死撐。
“休息一會吧!”張志宏說了一聲,一屁股坐了下來。
顧憂走到左瓊身邊把了下她的脈,情況沒什麼好轉,卻也沒有變壞。體溫卻是低了不少,左清清正在給她搓着冰冷的手。
看來清毒的藥對左瓊的作用並不是很大。
顧憂又拿出顆禦寒的藥丸給左瓊服下,她這樣一直昏着不醒,遲早會被凍死。
“我妹妹她到底怎麼樣了,她的手好冷!”左清河嘴脣乾的都裂着血口子,面容也是極爲疲憊,卻還不停的搓着左瓊的手。
顧憂嘆了口氣,“她中的毒,我沒見過,也只能儘量控制,不過我已經給她服了禦寒的藥,你放心休息一會,她凍不壞。”
左清河緊緊攥着左瓊的一雙手,把人摟在懷裡。
看着左瓊緊閉的雙眼,左清河只希望如果這次還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好好管束左瓊,不能讓她再這麼任性!
他這個妹妹真是從小到大被家裡嬌縱壞了!
本搖搖晃晃的又走了兩步,看到前方的人都停下來休息,他晃了兩晃,腿上一軟癱在地上。稍稍緩了口氣,摸出水壺,用嘴巴擰開蓋子,抿了兩口。
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腦袋又昏又漲,長長的出了口氣,本重新擰好水壺的蓋子,拖着身子靠到了洞壁上。
吳先生說過,他要找的龍魚很有可能就在庫塔幹中央的水潭下邊。
沒想到這下邊的情況這麼複雜。他現在的狀況能不能捱到找到吳先生的龍魚都很難說。
本無力的將頭轉向前方,看着十多米外圍坐着的衆人,他能清晰的聽得到他們的談話。
聽得到他們互相安慰,話不多,也沒有多濃重的情感表達,卻讓他無比的羨慕。
他從七八歲時,就是一個人,孤獨的一個人。他甚至已經記不清自己家人的樣子,也早已經記不清跟家人在一起的那種感覺。
他從小就被灌輸殺戮的思想,在他的眼裡只要能活下去殺多少人都無所謂。
他是一個職業殺手,至少在遇到吳先生之前是。
五年前他執行任務失敗受了重傷,就在他以爲這次死定了的時候,吳先生出現了,不僅治好他,還花了一大筆錢幫他買下這條命,要知道殺手執行任務失敗的話就已經沒有價值了,如果不是吳先生,他就算活下來,組織也會追殺他,直到他死。
他身邊的人都是這樣死掉的,正因爲知道他們說不定哪天就死了,他學會了從來不在周圍人身上投入感情。
是吳先生改變了他,五年時間裡,吳先生讓他知道,這世上還有不一樣的活法。
五年嗎?本的嘴角輕輕勾了勾,已經夠本了。他已經多活了五年了,也應該知足了。
林統手裡捧着黃鋼羅盤,看着上面的方位,羅盤上面一個小小的圓環在緩緩的轉動。
張志宏饒有興致的也湊過去看着,“你這個東西挺新鮮的,能看出來咱們走到哪了嗎?”
林統盯着不斷旋轉的圓環說到,“如果這方位沒錯的話,咱們正在往崑崙山的方向走,我算過大致的距離,最多一到兩天,咱們就能到達崑崙境內。”
齊衝聽到二人的談話,眨了眨眼,他突然想到爺爺臨終前的一幕。那時他只有十七八歲,爺爺斷氣時緊緊的握着他的手,眼睛瞪的老大,一直在叮囑他,不要去崑崙,一定不要去!
崑崙!齊衝的心裡微微一顫,當時的他覺得崑崙山離他們十萬八千里遠,他這輩子都不可去那個地方。
可如今命運一步一步的近他逼到了崑崙腳下!
齊衝苦澀的笑笑,搖了搖頭。
“齊哥,你笑什麼?”宋義問到。
齊衝又搖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造化弄人罷了,崑崙山,我這輩子都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從地底下鑽到崑崙山腳下,難道不好笑嗎?”
宋義的嘴角抽搐了兩下,他不也一樣嘛,誰能想到這輩子還能有一場電影裡才能看到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