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門的聲響把顧憂從思緒中扯回現實,那個叫秦楚的人早已經離開多時,只留下桌上一張極簡單的名片,一個人名,一個電話,一個地址,僅此而已。
“顧總,有位姓孟的先生找您!”
顧憂心裡咯噔一下,姓孟的先生,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孟鋼,吳作仁死後,孟鋼,張強一衆人,都已經被調離到了其它崗位,他們之間已經多年不曾聯繫過了。
這個姓秦的人前腳走,就有姓孟的上門,顧憂立馬就警覺起來。
“是個什麼樣的人?”
“怎麼,幾年不見還擺起譜了,老朋友上門也不知道出來迎接一下。”
半掩着的辦公室門猛地被推開,孟鋼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身後還圍着幾個負責安保的人員。
顧憂騰的起身,瞳孔快速收縮幾下,“孟鋼!”
真的是他!顧憂心中完全沒有老友相見的喜悅,倒憑空添了些憂思。
“見到我怎麼是這副嘴臉,就算你大伯現在不在了,也用不着這麼不待見我吧!”孟鋼大搖大擺進了屋,直接在顧憂身前的椅子上大咧咧一坐。
顧憂衝邱小晴和門外的人擺擺手,“你們出去吧,這位是我的朋友,對了,小晴倒兩杯茶過來。”
邱小晴識趣的轉身離開,幾分鐘後,端了壺上好的鐵觀音和一些茶點過來。
將茶點擺於沙發前的茶几上,將壺裡的茶倒了兩杯,這才退出房間。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顧憂起身引着孟鋼坐到沙發上。
數年未見孟鋼身上多了些成熟的氣息,一件黑色針織襯衫配一條深色牛仔褲,一雙棕色休閒鞋,把人襯的更顯沉穩。
孟鋼挑了下眉毛,現出眉上一道不怎麼明顯的疤痕,面色突然沉重起來,“我知道我的出現對你來說不像什麼好事,但是這件事,我還必須得來討個嫌!”
“什麼事!”顧憂端起茶杯輕抿了口茶,入口的茶水味道甘醇,喝在口中卻也不是個滋味。
“陳年舊事!”孟鋼一雙眼緊盯着顧憂的臉頰,與十年前相比,這張臉並沒有幾分歲月的痕跡,但褪去青春的青澀後,更添了幾分成熟的美。相比當年的瘦弱,倒有了幾分圓潤。
“庫塔幹?”顧憂低頭抿茶,卻不看孟鋼。
“對!”
“當年的報告出了問題!”
“對!”
“吳永光很可能並沒有死!”
“對!”
噹!顧憂手中的茶杯重重落在桌上,她手心裡已經全是粘溼的汗,所有最壞的打算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已經變成了板上釘釘的事!
“那你現在來找我想做什麼?我現在除了看病製藥,什麼都不會,什麼能力也沒有,幫不上你們什麼忙!”顧憂兩手相握搭於膝上,目光平靜如常。
似是早就料到顧憂會這麼說,孟鋼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你只看到十年前的那份報告,但那份報告是怎麼來的,你卻不知道,當初,我們派去庫塔乾的人一共十五人,而回來寫下這份報告的卻只有一人!這個人在寫下這份報告後半年不到,也死於一場意外!當年你大伯對這報告就心存疑慮,可是那時候他年紀也大了,迫於壓力,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後來他退休,再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你難道就不覺得你大伯死的很突然嗎?”
顧憂心頭一顫,徐作仁死的時候是六十五歲,要說年紀確實不大,而且是毫無徵兆的突然死亡,也就是大家常說的猝死。
當時顧憂心裡是有過疑慮,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一切都風平浪靜,參加葬禮的時候,顧憂也曾看過徐作仁的屍身,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異常。
本來徐作仁早些年就得過重病,突然從繁忙的工作裡閒下來,突發個急病倒也正常,當時顧憂和一衆人都不曾多想。
也正是因爲徐作仁突然離世,徐老爺子沒幾個月也撒手人寰,一年後,徐作全也以同樣的方式驟然離世。享年六十四歲。
“也許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死去,都是因爲長年勞累,那你的馬叔呢?”孟鋼又問。
馬老頭三年前去世,走的很安詳,夜裡睡着睡着覺就那麼去了。要論起來馬老頭也不過才六十六的年紀。
又是學醫的人,就這麼走了,確實有些可惜,可是顧憂也沒有多想。
“人死有命,不能統一而論!”顧憂兩手緊攥在一塊。
“對,不能統一而論,是因爲他們死的都太正常了,我們根本找不到證據,但是你可以看看這個!”孟鋼從懷裡掏出個本子放在桌上。
這個本子一看年頭就不少了,羊皮的封皮都已經卷了邊,邊緣也都磨的起了毛。
厚厚的本子寫滿了字,整個本子看上去就像是吃撐了的小肚皮。
“這是……”顧憂盯着本子卻不敢伸手。
“這是你大伯的日記,你可以看看!”孟鋼長長的呼了口氣。
顧憂伸出手,懸在半空,卻始終提不起勇氣拿起本子看裡面的內容,
“不敢看嗎?還是不想看,我知道平靜的日子誰都喜歡,可是如果這平靜是個假象呢?”孟鋼說到。
假象!顧憂的心像被撞擊了一下,翻開這個本子,可能一切平靜就被撕破,又要經歷一番爭鬥。
而不翻開這個本子,這種平靜還能繼續維持多久?
“我不想看,至少,暫時不想看!”顧憂猛的縮回手,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膽小,卻又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她腦中閃過榮家,靈芝,賀朋鋼幸福的笑容。
如果她翻開這本子,這些可能就全都要被打破了!她,不捨得!
孟鋼輕輕點頭,“好,那你就繼續等吧!這本子留給你!想看的時候你再看!”
“我不想看,你把它拿走!”顧憂騰的站起身,像躲避瘟疫一樣躲着茶几上的本子。
孟鋼卻頭也不回的大步出了辦公室。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變了天呢?顧憂用眼角的餘光瞥着桌上那本厚厚的日記,徐作仁到底在裡面寫了什麼?
爲什麼這本子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就這個時間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