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朋鋼被馮超拽起來,一聲不吭,就那麼冷冷的跟他對視着,別看賀朋鋼一直生長在農村,但他打小就有一股子勁兒,那就是你橫我比你還橫。
“唰!”馮超從炕上的席子底下抽出一把大片刀,拿在手裡顛了顛,這把刀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刀刃都隱隱泛着紅光。
馮超一下把刀橫着拍在賀朋鋼的胸前,緊緊的抵着他的脖子,“你小子要是敢說謊,我肯定把你給片嘍。”
刀刃緊緊的挨在賀朋鋼的脖子上,他能感覺到在刀刃的壓迫下頸部動脈突突的跳動,刀刃觸及皮膚的冰冷以及皮膚上傳來的微微痛感。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賀朋鋼的心雖然突突的跳着,他的臉色一切如常,眼睛半眯了起來,顯得更加的放鬆。
“好了,現在不是瞎猜的時候,我相信朋鋼。”
自始至終,馮傑連頭都沒有回過一下,賀朋鋼輕出了口氣,一把推開馮超,出了屋。
“小超,你也別對自己的耳朵那麼自信,必竟是個將死之人,氣息微弱也難怪,其實就算咱們不動手,那人估計也活不久,只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他活下來,咱哥倆就得死,你以爲我沒有懷疑過嗎?只是關乎到咱們兄弟的性命,不得不小心。”
馮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那樣子像是特別的疲憊。
“哥,不行咱們就還回去,這鬼地方,都不知道來這幹嘛?”馮超氣得將片刀哐的一聲扔到了地上。
“小不忍則亂大謀,你的心性還是這麼焦躁!”馮傑眯縫着眼睛搖了搖頭。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賀朋鋼就那麼站在院子裡,昂頭看着天空。
突然一陣腳步聲由遠處傳入了賀朋鋼的耳朵,他機警的尋聲看去,一個人在向院子這邊快速的跑來,看身影像是馮家兩兄弟身邊的兵子。
這個兵子和另一個小五從搬來這裡賀朋鋼就沒怎麼見,賀朋鋼早就懷疑他倆是被派去了別的地方做什麼,這會見他跑過來肯定是有什麼事。
兵子一路跑進院子,連正眼都沒瞅賀朋鋼一眼直接進了屋,也就不到一分鐘的工夫,他和馮超兩個人風風火火的奔了出來。
經過賀朋鋼身邊的時候,馮超狠狠的瞪了賀朋鋼一眼。
這一眼就讓賀朋鋼心底冒了涼氣,這兵子怕是來送什麼信的,難不成他們別派人去了張志宏家,發現那炕上的其實是個假人?
可很快賀朋鋼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這會應該已經被綁起來了,哪裡還能站在這院子裡。
可看馮超他們倆走得這樣急,肯定是趕着去哪裡?難道豹子和山羊已經得手了?
“朋鋼,你進來一下!”
正想着心裡煩燥,馮傑冷不丁喊了一聲,賀朋鋼愣是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但還是一轉身進了屋。
“朋鋼,把你的東西拿上,咱們現在就走。”馮傑淡淡的說,語氣裡不帶一絲情緒。
走?賀朋鋼愣了愣,馬上點了點頭,把下午剛洗的衣服裝了起來。
見他裝完東西馮傑也不囉嗦帶着他穿過小樹林就往大路上走,等走到大路,那裡已經有輛車等着了,上了車,賀朋鋼才現開車竟然就是兵子,可馮超卻是不見了去向。
上了車馮傑一聲不吭,兵子就把車開了起來,看方向賀朋鋼猜測可能是要去城裡。
東街上,山羊在張志宏家外頭等了好一陣了,那燒的黢黑的破木門格外的顯眼。
可這麼長時間,他愣是沒找到下手的機會,明明聽着屋裡頭有人說話,可他怎麼搞出響動裡頭的人就是不出來。
他隔着窗簾的一條小縫往裡瞅了瞅,只能瞅見炕邊的坐着的人的一條腿,還有炕上躺着人的一個腦袋頂,山羊就想着看看這炕上的人到底是死是活,看了半天,那人也不見動一下,就在山羊都快放棄的時候,那人突然倒了口氣。
“唉呀媽,大兄弟你可不能死啊!”就聽張志宏喊了一嗓子,一個人影向着窗戶邊就過來了,山羊嚇得一貓腰躲在窗戶根下聽着。
“大兄弟,大兄弟,你可堅持住啊,馬上就有人來接你了!”張志宏連喊了兩聲,緊接着山羊就聽到有腳步聲到了那破爛爛的門邊,可又轉了回去。
“不行,這外頭肯定有他們的人,我不能再像下午那樣離開了,”張志宏嘀咕了一句,就聽啪的一聲,又接着說,“對哦,我那還有粒吊命的藥,你等着我給你拿來!”
山羊在外頭聽的乾着急,卻找不到下手的機會,這會就聽巷子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來,嚇得他趕緊躲進了衚衕裡。
這來的正是馮超,他來不爲別的,是爲了讓山羊收手,趕緊離開鎮子,估計他們的車馬上就到了,兵子去告訴他們哥倆的,就是一個上面下來的讓他倆速度離鎮的消息,也可以說是命令。
山羊一看來人是馮超也是一愣,趕緊從衚衕裡躥了出來,馮超正在張志宏的窗戶前準備偷聽,就聽裡面哐的一聲,板凳翻倒地,緊接着張志宏壓着嗓子,喊到:“大兄弟,大兄弟……緊接着噗通一聲,是人坐到地上的聲音。
馮超皺了皺眉,拉着山羊就走,等走出巷子口馮超纔開了口,“你來的時候那人死了沒?”
“沒死,剛剛我還聽到他倒氣了。”山羊說。
馮超眼睛眯了眯沒再說話,一張臉卻陰得像要下雨似的,這麼多年來他的耳朵從來沒出過差子,他怎麼也不能相信,這一回真是他錯了。
兩人急火火走到路邊,馮傑他們的車已經等在那裡,兩人一上車,山羊就說:“那人已經掛了,不用咱們動手了!”
馮傑點了點頭,沒再吱聲。
“哥,我……”馮超想說什麼,馮傑擡了擡手,“先去豹子那,千萬不能出事!”
趙選宗的車孤零零駛在去往城裡的路上,晚上這鎮上的路幾百米纔有一個路燈,到處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昏黃的車燈只能照見車不遠的距離,本就提防着馮家兩兄弟,趙選宗一路精神都高度緊張,越是到了這種前不招村後不招店的地方就越得提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來。
突然車燈掃過的路面一個灰白色的東西橫在路上,看那形狀像是個人,趙選宗一個急剎車,車子發出刺耳的聲音偏向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