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闆的聲音沉沉的，藏着無盡的痛苦和後悔。
“是王美玉。”
汪姐驚訝的嘴巴都合不攏，“你的意思是王美玉她毒、毒死了婆婆？”
楊老闆用力閉了閉眼，兩行清淚從他眼角滑下。
“我對不住我媽！”
楊老闆和王美玉不是頭婚，這事我們也都知道，且說楊老闆的第一任老婆，當時楊老闆家挺窮，不過他們夫妻感情倒是不錯，他老婆也把楊阿婆照顧的很好。
可惜好景不長，他老婆生了病，是癌症，當時他們根本拿不出錢看病，他老婆被病痛折磨了整整一年，最後去了。
也是那之後，楊老闆發誓要掙更多的錢，讓家人過上好日子，經過他的努力，他的確也做到了。
他掙到了錢，日子過的好了，儘管帶着一個兒子還有一個年邁的老母親，可願意嫁給他的女人還是很多。
這其中就有王美玉。
王美玉那時候多好，給他的兒子買零嘴，給他老母親買衣服，洗衣做飯，打掃衛生，操持家務，把一家上下打理的妥妥當當。
後來楊老闆要娶王美玉的時候，他的老母親和兒子都同意，逢人也都說王美玉好。
楊老闆能娶到王美玉，是他的福氣。
兩人婚後，在王美玉的堅持下，楊老闆在省城買了房子，他們一家都搬去了省城。
他忙着掙錢養家，王美玉則操持家務。
婚後頭一年，一切都是和和美美的，再後來，楊老闆就發現王美玉變了，本來就愛美的她花錢如流水，家裡全是她的衣服，皮鞋，還有化妝品。
有時候楊阿婆看不過會說幾句，王美玉就和楊阿婆吵架，還讓她滾回老家去。
爲了一家和諧，楊阿婆都忍着，再後來，王美玉竟然趁着楊老闆不在家打罵楊老闆的兒子。
楊阿婆自然看不過，和王美玉動了手，婆媳兩個打起來，楊老闆的兒子就來幫奶奶，那時候楊老闆的兒子已經快十歲了，兩個打一個，王美玉自然打不過。
打鬧中，誰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動的手，那王美玉就從樓梯滾了下來，哪知道王美玉當時已經懷孕了，這一摔，把孩子給摔沒了。
楊老闆也是急了，得到消息趕到醫院，打了兒子一記耳光，楊阿婆護着孫子，一氣之下就帶着孫子回鄉下住了。
那之後，他們祖孫兩個就一直住在鄉下，楊老闆每個月都寄錢回去，他和王美玉留在省城。
雖然楊老闆掙的錢越來越多，也想再要個孩子，可王美玉一直沒懷上，去醫院檢查，也說是那次流產之後得了後遺症。
王美玉這下越發猖狂了，說她這樣都是被楊家給害的，這麼一來，別說是楊阿婆，楊老闆在她面前也跟矮一截似的。
就這麼吵吵鬧鬧多少年過去，楊老闆對王美玉的所作所爲都看在眼裡，不過也管不住她。
他的兒子也長大成了家，孩子不是王美玉親生的，王美玉對他也不會多好，家裡的生意更不是不讓那孩子碰。
楊老闆就拿了一筆錢給兒子，爲了這事，王美玉還是跟她吵的天翻地覆，不僅如此，兒子覺得他窩囊，和他也不親近。
再後來，楊阿婆老了，昏倒在家裡，還是被鄰居送到醫院，中風癱瘓了。
楊老闆把她接到城裡來，王美玉嫌棄髒，自然是不會照顧，他就租了房子，又另外僱了人照顧。
一年花在楊阿婆身上得不少錢。
王美玉以爲楊阿婆活不了幾個月，哪知道楊阿婆生命力很強，活了好幾個年頭，每年都要那麼些錢出去。
楊老闆的生意也沒從前好，掙的錢少了。
王美玉就揪着這件事跟楊老闆吵啊鬧的。
“這麼多年，因爲她掉的那個孩子，我對她能忍的不能忍的都忍了下來，就連她對我媽……”
說到傷心處，楊老闆雙手捂着臉，老淚縱橫。
我實在忍不住，“可是，你怎麼知道是王美玉她毒害楊阿婆？”
當時楊阿婆出事的時候，我和芳芳是跟着一起去了醫院，可我們也都不知道楊阿婆是中毒死的。
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爲楊阿婆是被我媽失手悶死的。
楊老闆抹了把眼淚，“是你們走了之後，護士發現我媽的遺體不對，醫生再檢查一遍，就發現死因是中毒，慢性毒藥，摻在了我媽吃的麥乳精裡……”
聽到這裡，我簡直渾身發抖。
那麥乳精我記得，是楊老闆拿過來的，他交代我每天給楊阿婆衝一杯，楊阿婆喜歡。
我記着楊老闆的話，每天都會給楊阿婆衝一杯。
想到那麥乳精裡就攙着毒藥，我還親手餵給楊阿婆喝，我的雙手都在發抖。
芳芳和我的反應也一樣，後來我上學的日子裡，都是芳芳在照顧楊阿婆，她也會給楊阿婆衝麥乳精。
“她還是不是人！”汪姐氣的攥着拳頭大喊。
一旁的蘇勇也面露怒色。
楊老闆臉上早已全是淚，“是我不好，都怪我。”
難怪楊老闆會在後來陸續來找我，讓我有什麼難處可以找他幫忙，當時的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卻又怎麼會想到，這是楊老闆表達愧疚的方式。
可我還是怒氣橫生：“你既然知道我媽是清白的，爲什麼當時不說清楚，殺人是多嚴重的罪名，你想過後果嗎？！”
楊老闆一抖，老淚縱橫的望着我，“我對不住你，王美玉她、她跪下來求我，夫妻一場，我沒法眼睜睜看着她去坐牢！”
“楊老闆，你真是糊塗啊！”汪姐痛心疾首“你處處爲她考慮，不忍傷她害她，可她呢？轉頭就和外面的野男人在一塊，還奪了你的家財，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死一百次都不夠贖罪！”
楊老闆早已泣不成聲。
我也憤怒的攥着手掌，可終究對楊老闆是恨不起來，是他讓我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也是他讓我有機會在城裡立足。
“如果教育局的領導過來，這些話你能原封不動的告訴他們嗎？”
楊老闆不停點頭，“你放心，我會如實說，當年的檢驗報告都在，還有醫生的診斷證明，可以證明我媽是慢性中毒而死，並不是被你媽悶死的。”
“可是，”汪姐還一臉糊塗，“光有這些，我們也沒法證明兇手就是王美玉啊，又沒人看見她往麥乳精裡摻毒藥，當着領導的面，她肯定不會承認……”
“沒關係，”我眯了眯眸，直到現在，嘴角終於有了輕淺的笑容，“只要證明楊阿婆的死跟我媽沒關係，他們就沒辦法說我品行不正了。”
既然是慢性毒藥，還是摻和在麥乳精裡，我媽一共也沒去過那邊幾次，兇手自然不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