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再一次刷新了我對人心的瞭解。
我奪門而出,半路和顧峰撞到一起,顧峰問我出了什麼事。
我現在哪有心情回答他,只恨不能插上一雙翅膀立即飛到醫院去救兒子。
顧峰卻拉住我:“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開車,告訴我去哪,我送你!”
“醫院,我要去醫院啊,去晚了我兒子就沒命了,你別攔着我行不行!”我腦子裡嗡嗡的,快爆炸了。
我怎麼敢指望陸婉對徐來有半分的親情。
那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啊,當初害死自己的丈夫,之後又來折磨自己的兒子,生命中對她最重要的兩個人對她來說都不算什麼。
徐來又怎麼能在她心裡有一點份量?
後來顧峰又說了什麼我也聽不清楚。
他把我塞進車裡,然後一路開到了醫院。
下了車,我看到方容等在醫院,我只看到她的脣張開又合上,好像說了很多話,但我一個字都聽不清,緊緊抓着她的手,“我兒子呢,我兒子呢!”
方容帶我去病房,病房門口圍着很多人。
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還有陸然和陳校,以及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護士。
大家都在說話,聲音很吵。
我看見陳校愧疚的看着我。
當我目光一一掃過他們,他們都一個個都愧疚的低下了頭。
這些人啊!
我聲聲冷笑着,覺得真是冷。
明明這麼多人都在,卻保護不了一個只有兩歲的孩子。
病房的門開着,陸婉坐在病牀上,披頭散髮像個瘋婆子,徐來被她抱在懷裡,她的右手放在徐來脖子上。
徐來才兩歲,那麼一點點大的小人,抱在懷裡只是小小的一團,我不知道陸婉怎麼下得了手,那是一個小生命啊!
“是你逼我的,別怪我,別怪我……你馬上和陳校離婚,不然、不然的話,我就掐死他!”
她右手用力掐下去。
徐來還太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應該是覺得痛了,就開始哭。
孩子的哭聲尖銳又刺耳,我的心都要碎了!
在我的身邊,圍滿了人,可就算再多的人又有什麼用,他們都是陸婉的親人,不是我的,也不是徐來的。
沒有人關心徐來,要不然的話,怎麼會讓陸婉得逞呢?
“靜兒,”陳校把手搭在我肩膀上。
“別碰我!”
陳校驚訝的看着我,從他的眼眸裡,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頭髮亂了,情緒激動,完全喪失理智,和瘋婆子差不多。
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兒子面臨危險,我難道不應該瘋嗎?
我試着往病房走一步,又被陳校拉住。
“別進去,媽她情緒激動,如果我們冒然闖進去,她會傷害徐來。”
“所以你們這麼多人都等在外面?徐來是我兒子,你們不關心他
我關心他!”
陳校加重了語氣,“靜兒,你冷靜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她不就是想讓我和你離婚嘛,離就離吧,我也受不了了,她傷害我就算了,徐來纔多大啊,她怎麼能忍心,我沒有這樣的婆婆,徐來也沒有這樣的奶奶!”
我推開陳校,直接衝進病房。
“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掐死他,反正我也要死了,我不怕坐牢,我什麼都不怕!”陸婉紅着眼睛,右手儘管在發抖,但還是牢牢握着徐來的脖子。
我也咆哮着,什麼理智什麼智商通通見鬼去吧,我只知道沒人能傷害徐來,“我答應和你兒子離婚,我答應了你聽見沒有,你把徐來還給我!”
“那,你們馬上去民政局辦離婚證,只要看見離婚證我就放了他,不然的話,不然的話——”
她的手上持續在加力,徐來哭的嗓子都呀了,小臉更是憋的通紅,可憐兮兮的望着我,“媽媽,我好難過!”
我的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
“好,我答應你,我馬上去,你快把你的手從我兒子脖子上拿開,聽見沒有,拿開你的手!!”
陸婉低頭看了眼,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右手抖的更厲害了,好像燙到了一樣猛地把手縮回來,又緊緊抱着徐來,不許任何人靠近病牀。
“我鬆手了,你們馬上離婚,我給你們一個小時,快去,快去啊!”
我不肯走,這裡的人沒有一個靠得住,如果我離開了,徐來發生意外怎麼辦,抹了把眼淚,我兇狠道:“陸婉,你給我聽着,我現在馬上和陳校去民政局,一個小時之內我肯定回來,但你給我記住,如果徐來出了什麼事,我殺了你給他陪葬!”
走到門口時,我急切的找着什麼,陸然、方容、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醫生和護士,不,不行,他們都靠不住。
他們不會真心爲了徐來好。
突然,我看到了站在人羣外面的顧峰,我奔過去緊緊握着他的肩膀,“我只相信你,你給我保證好不好,保證一定不能讓徐來受到傷害,等我回來!”
情緒高度的崩潰當中,我幾乎看不清顧峰的表情,只是看到他點了點頭,我用力握着他的手,用力再用力,然後猛地放開。
拔腿就跑。
陳校在後面跟着,跑到醫院門口,我讓他把車鑰匙拿出來,我去開車,只有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之內,我一定會把離婚證拿回來。
陸婉她瘋了,她要死了,想拉着徐來給她陪葬,沒有人能勸得了她。
鑰匙被陸然搶了去,“我來開車。”
我跟着陸然朝停車場走,陳校沒跟上,我又把他拽到車裡,“你還在猶豫什麼,你難道不想要兒子的命了嗎?你媽媽她瘋了,她真的會殺了徐來,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
“都怪你,如果不把徐來帶去醫院多好,不,不對,怪我不好,都怪我,我不應該讓你把徐來帶走的,我知道陸婉是什麼樣的人,我怎麼能讓你把徐來帶去醫院呢!”
我痛苦的捂着臉,車裡除了我崩潰的呢喃外,沒有其他一點聲音。
“真的要離嗎?”半晌,我好像聽見陳校有氣無力的嘆氣聲。
我擡頭看他,“不然呢,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