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甩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沒!”
陳校垮下臉,“你說句好聽的騙騙我也不行嗎?”
我說,“我不喜歡騙人。”
陳校耷拉着腦袋,“虧我怕你在城裡太想我,不顧外婆外公的挽留迫不及待趕回來見你。”
這傢伙幾天不見,嘴上咋又跟抹了蜜似的,我沒搭理他,其實也是沒空搭理他,剛剛忙完一波早市,芳芳也不在,我趕着把貨架什麼整理一下,挑剩下的菜也整理一波,把爛葉子什麼都挑出來。
陳校湊過來幫忙。
中午自然我要煮飯,就讓陳校幫我看着點鋪子,自己到廚房去煮飯,兩人吃了飯,我又把碗洗了,下午客人少,我也能喘口氣。
陳校搬了張椅子坐在我對面,支着下巴,兩隻眼睛直勾勾望着我。
我轉開臉努力想要忽視他逼人的目光,可每次一轉頭回來還是能對上他的眼神,我臉皮實在也沒這麼厚,丟下句,“既然你這麼閒,就呆在這邊幫我看店,我上去休息會。”
“你去吧!”陳校又破天荒的紳士起來,我好不習慣,狐疑的盯着他看了好一會,陳校擺擺手,“快去,快去,身體要緊。”
我腳下拌蒜,差點摔個趔趄,實在不習慣他突然變得體貼起來。
進了房裡,我關門的時候猶豫了下,還是把鎖給擰上了。
如果再發生之前那樣的事,我不得懊惱死。
複習了會功課,後面就熬不住想睡覺了,這一覺睡的昏昏沉沉的,陡然被如雷的敲門聲砸醒,我整個人差點從牀上彈起來。
“孫靜,孫靜,快起來!”
我刷的衝過來拉開門,“陳校,你又搞什麼鬼?”
陳校拽着我就往樓下跑,“是芳芳……”
“芳芳怎麼了?”
我睡的天昏地暗的,倒是想起來芳芳接了奶奶也該回來了。
匆匆跑到樓下,就聽見芳芳在哭呢,看見我二話不說跑過來抱着我,“他們不是人,他們都不是人……”
芳芳頭髮亂了,臉上還有幾道血印子,滿臉的淚花,狼狽的不像樣子。
我擡頭看陳校,陳校搖搖頭,表示不知情。
我輕輕拍着芳芳的後背,“別哭了,有什麼事你告訴我,我幫你作主!”
芳芳又哭了好一會,抹着眼淚說,“我叔和嬸不讓我把奶奶帶走,他們說、說,如果我要把奶奶帶走就給他們一萬塊,錢不夠他們就不放人,我氣不過跟他們理論起來,嬸子就對我動手……”
“靠,這些東西還配叫人嘛!”陳校暴跳。
我找了塊手絹給芳芳擦眼淚,心裡也明白,他們這是看芳芳在城裡掙了錢,把老人壓在手裡要挾芳芳給錢呢,說來說去,還不就是爲了錢。
不過他們還真敢開口,一萬?
現在一個公社能有幾個萬元戶?
也是些厚顏無恥的東西!
“把眼淚擦擦,我們現在過去,今天就把你奶奶接回來!”芳芳幫了我多少我就不說了,怎麼也不能讓芳芳白白被欺負了。
“我也去,我也去!”陳校跑過來。
我瞪了他一眼,“也不是什麼比賽,你還湊着看熱鬧去啊!”
陳校說,“我聽着芳芳的叔嬸不是啥好東西,你們兩個姑娘過去,萬一被欺負了怎麼辦?到鎮上的時候我再叫上何健,給你們撐腰去!”
我一想也是,芳芳的叔叔和嬸子沒準也找了其他幫手,我們兩個姑娘過去的確不太安全,就同意了陳校的辦法,陳校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跟邀功似的,我直接剜了他一眼,多大點事,也值得邀功!
“不過我們都走了,那鋪子咋辦?”
“這是咋的了,門口也沒瞧見個人。”正想着鋪子怎麼辦,趙姐過來了。
“你可是來的太及時了。”我把原委簡單的跟趙姐說了下,趙姐也是可靠的人,我不怕她把芳芳的事傳出去,她聽了也是直嘆,“都說人心叵測,這幾個人也實在不是東西,你們過去吧,這店鋪我幫你們看着,左右我下午也沒事。”
我向趙姐道了謝,又上樓拿了些錢,和芳芳陳校一道往水灣村趕,到鎮子上的時候,陳校又跑去把何健叫上了,考慮到時間的問題,我們直接喊了三輪車去水灣村。
水灣村我也不是第一次來,知道芳芳家在哪邊。
芳芳從下了車神色就不對,攥着拳頭,眼睛裡冒着兇光。
“芳芳,放輕鬆一些,事情會解決的。”我怕小姑娘做出什麼傻事來。
陳校也跑過來,“芳芳你放心,有我們在,他們欺負不了你。”
芳芳咬着牙,也不說話,只看着我們點點頭。
我總覺得不安,暗暗和陳校何健交代了,一會不管發生事,先盯着芳芳,別讓她做傻事。
芳芳叔叔家的房子就挨着原先她和她奶奶住的房子,是三間磚房,我們一行人還沒走到他們家門前的場上,屋裡跑出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嘴裡喊着“掃把星迴來了!”
一路跑回屋裡去了。
這小孩估計就是芳芳嬸嬸的兒子,原本該叫芳芳一聲姐的小男孩,張口就是掃把星,擺明了是家裡的大人教的,可見芳芳她叔叔嬸嬸是什麼素質的人。
沒一會,就從屋裡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年紀還輕,不過三十歲的樣子,一身粗布的衣裳,國字臉,長相偏兇,女人年紀更輕一些,穿着花襯衣,黑褲子,腳上是一雙布鞋,長的也是尖下巴,吊角眼,一看就是那種刻薄的相貌。
“掃把星迴來了啊,錢帶來了?”女人開口,鼻孔朝天,吊着嗓音很是尖酸。
芳芳往前走了一步,“我奶奶呢?”
女人哼的一聲,“當老孃傻呢,不把錢交出來,你休想把死老太婆帶走,那個老東西護你倒是護的緊,不想拖累你,還打算咬斷了舌頭尋死,幸虧小偉發現的早,不然老孃的一萬塊可不是要飛走了!”
她這滿嘴噴糞的程度簡直令我歎爲觀止,芳芳的奶奶怎麼說也是她的婆婆,是她的長輩,她竟然滿口死老太婆,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爹媽才能教出這麼孽障!
“你說奶奶咬舌尋死?”芳芳拔腿就朝裡面跑。
她叔叔往門口一站,“你個掃把星禍害了你爹媽還不夠,還想禍害我們一家,還不給我滾遠點!”
小偉跑過來,揪着芳芳的手臂狠狠咬下去,“掃把星,不許你進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