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任由卓不凡和朱麟、徐鵬舉幾人如此一唱一和下去的話,今日的宴會,怕是真的要被他們給毀了。
於是,焦芳忙清了清嗓子,開口笑道:“今日,各位能賞焦某這個薄面,前來鶴鳴樓赴宴,焦某實在是榮幸的很。大家都知道,吏部張大人和王大人,那都是士林泰斗。就是這位玉堂春玉姑娘,也是才名滿京城。今日,咱們不論官位,不論出身,單純以文會友!”
然後,焦芳就看向了張彩,道:“張尚書乃是文壇領袖,今日,就讓張尚書給咱們出個上聯,咱們先對對子如何?”
衆人紛紛附和。
張彩也知道這是焦芳在刻意給他臺階下,他穩了穩心神,抿了口茶,這才站起身。不過,卻並沒有立時開口,而是負手往窗邊度了幾步。
見張彩那一臉深沉的樣子,卓不凡心中暗笑。知道那廝是在裝逼。
張彩沉吟片刻,然後悠然止步,回頭看着席上玉堂春的俏臉,道:“老夫的上聯是,採絲爲彩,又加點綴便成文!”
張彩不過是四十來歲而已,聽他自稱“老夫”,卓不凡不由得嗤笑出聲。不過,他的嗤笑聲卻被衆人的喝彩聲給淹沒了。
其實,平心而論,張彩的這個上聯出的還是很巧妙的,他嵌入了兩個字。像這樣的上聯,要想對出下聯來,不但要求對的工整,還要像上聯那樣,也要在其中嵌入兩個字,才能算是對的工整。
就連卓不凡,也是暗自點頭,覺的這位張尚書雖然人品不堪,但是這才學還真不是蓋的。
聽到衆人那不絕於耳的讚美聲,張彩心中也很是自得。油然將目光投向了卓不凡那一桌,心中暗笑:幾個不學無術,仗着祖上餘蔭耀武揚威的紈絝子弟和仗着諂媚君上上位的小人而已,老子就不信,你們能對的出來?竟然也敢來參加這種文士宴會,簡直是自取其辱!老子今日就讓你們知道知道,你們是多麼的淺薄無知!
張彩覺得卓不凡是諂媚君上的小人,卻沒有想想,他不也是靠着諂媚劉瑾,才成了吏部尚書嗎?
只是,沒等張彩的念頭落下,就見卓不凡起身微微一笑,朗聲道:“我的下聯是:桀木爲桀,全無人道也稱王!”
聽到卓不凡的下聯,衆人更是暴起了劇烈的歡呼聲。
只有張彩,面色不悅,暗自咬了咬牙。本來,還想着那幾位紈絝子弟和諂媚小人對不出來,看看他們那難堪的表情。甚至,再去奚落他們幾句呢。卻是沒有想到,卓不凡竟然這麼快就對出來了。讓張大尚書情何以堪?
朱麟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問道:“張尚書,卓大人這一聯,對的如何?”
他並沒有稱呼張彩“張大人”而是刻意叫他“張尚書”,顯然就是爲了讓衆人想起之前卓不凡的那一句“尚書是狗”。
張彩面色陰沉,卻還是不得不開口道:“好好好,沒想到,卓大人還是文采斐然!”
這時,那位吏部侍郎王瓊家的公子王景隆也起身道:“在下這裡也有個下聯:水酉爲酒,如能回頭便成人!”
衆人都是轟然叫好,特別是王瓊,激動的連都紅了。看向他兒子的目光,滿滿的都是欣慰和滿意。
王景隆滿臉的自得,滿含深意的瞥了卓不凡一眼。
他的這一聯,也算是巧妙的很,暗諷卓不凡不是人。也算是爲張彩和他老子出了一口氣,所以王瓊才那麼激動。
張彩自然也聽得出王景隆的弦外之音,臉上終於浮上了一絲笑意,向王瓊和王景隆父子二人微微頷首致意。表示這次的事,他記下了。
那父子二人都是滿臉掩飾不住的喜色,能得到張彩的感激,先別說王瓊在吏部的工作會更好做,說不定今年王景隆也能一舉考一個好成績呢。
王景隆看向身邊的玉堂春,笑道:“玉兒,你才思敏捷,一定也有下聯了吧?”
玉堂春道:“這裡高才滿座,又哪裡有奴家說話的資格。”
王瓊捻鬚笑道:“焦閣老方纔不都說了,大家今日不論出身,不論地位,純粹以文會友。玉兒你才名滿京城,就不要再推辭了。”
玉堂春盈盈起身,嫣然道:“那奴家也對個下聯:女卑爲婢,女又何妨不稱奴!”
“好!”
王景隆當先拍手讚道。
見王景隆那一臉志得意滿的樣子,再看他身旁玉堂春眼中的亮色。朱麟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開口道:“媚兒,你不對個下聯嗎?”
顧媚兒知道,朱麟這是想讓自己在這裡也出出風頭,當下嫣然一笑,起身道:“奴家這裡也有一個下聯:一大冷天,水無一點不成冰!”
顧媚兒話音落下,衆人頓時交頭接耳,引起了更大的轟動。
雖然顧媚兒最近也算得上是名滿京城,可是,真正去嫵媚坊見過她的人,卻並不是太多。所以,見她坐在那三位公子的身邊,衆人都還以爲是哪個公子帶來的侍妾之類的。
見顧媚兒竟然對出了如此精妙的一聯,衆人都是心中震驚。誰也沒有想到,朱麟身邊一個女人,竟然就有如此文才。讓一衆所謂的才子都有些自愧不如。
甚至,就連張彩,都覺得有些難看。
若是人家朱麟身邊一個隨隨便便的侍妾都能對的出他的對子,豈不是說他這個吏部尚書文壇領袖太過於無能了一些?
這時,卓不凡也站了起來,看着張彩,道:“我這裡也還有一個下聯。”
見卓不凡起身,王瓊心中暗罵:這是文人雅士的遊戲,你個靠着諂媚上位的小人懂的什麼?靠着一幫卑賤的工匠給皇上做些奇技淫巧也就罷了,難道,你還會對對子不成?
張彩也是心中暗笑。在他看來,卓不凡剛剛不過是仗着有些許的急智,瞎貓撞上了死耗子而已,那可算不上是什麼才學。而這對對子,若是沒有足夠的文才,可不是有些急智就能對的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