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答應與斯立兒成婚?”格達氣急敗壞地看着一臉漠然坐在石牀上的格斯,“且不說他是沙漠神的僕人,日後定然是我們的敵人,他的身份你可知道?父親沒告訴你吧,我來告訴你,他是被父親收留的。斯立兒並非是格日族人,他來時你還未出生,而我也僅是三歲。”
格達一屁股坐在格斯身邊,“那時他五歲,跟格怒一般年紀。若他被父親發現時還是嬰兒,那我自然不會有所懷疑,但一個五歲的小孩已經懂得許多,誰也無法肯定他究竟是否有不良企圖。難道僅僅是因爲一個虛幻的夢,你便要嫁給他?”
“既然格吉爺爺指定斯立兒繼任他成爲族中的巫師,我們還有懷疑的必要嗎!”格斯冷冷地看了格達一眼,格達發現她眸中的紅色有些灰暗,登時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夢境絕不是虛幻的,那是神的旨意!”
格斯頓了頓,阻止了正待開口的格達:“很奇怪我會相信沙漠神吧!其實我們都錯了,斯立兒讓我親眼目睹了沙漠神的神通,紫風與他相比,不過是螞蟻一隻。蚍蜉撼大樹,可能成功?我們的一切都被沙漠神掌控在手中,或許紫風說得不錯,沙漠神的確將我們當作戲子,爲他生活添加樂趣,但我們只能默默忍受,遵從神的旨意。”
“因爲,”格斯最後補充了一句,“沙漠神掌控了一切,每一個的生死皆被他捏在手中。”
格達沉默了,格斯所說的也便是他近日一直在思慮的。他當真十分懷疑:他們是否有能力反抗沙漠神?人力如何能與神人的神通敵對?便是他的父親,格達心中的偶像,也提不起勇氣與沙漠神對抗。
格煞召集族人宣佈舉行角鬥,是爲了挑選勇士,跟隨格達一同離開格日綠洲。格達那時便有些懷疑,當年格帝是否便是在同樣的情形下被迫離開了逐日族。
“若是在之前,還不知自己戲子的命運,也就罷了。如今又怎能讓自己的命運任由擺佈,或許我這樣做正讓沙漠神看了好戲,但至少我爲了自己的命運付出了奮鬥,即使最後結果並不如願,也是值得了!”格達堅定地看了一眼門外的一抹綠色,站起身來。
“無論如何,我都會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格達看着依然漠無表情的格斯,“明日,也便是你與斯立兒成婚之日,三十名勇士將會被挑選出來,隨我離開格日綠洲,踏上反抗沙漠神之路。我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你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斯立兒絕不簡單,你要當心了。”
說罷,格達轉身便走。
看着格達的背影,格斯暗紅色的眸子亮了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格日綠洲的角鬥場,是格帝爲了考驗族中勇士所建,他帶領族人在綠洲之中將一片的大好的草地清除,從沙漠中搬運了沙子填埋成半圓形狀的場地,隨後在繞着這塊場地建造起高高的看臺,便有了如今的角鬥場。
今日,幾乎所有的族人都聚集在了角鬥場中。族長格煞用魔獸骨骼親自鑄造的兵器,鼓起將所有人的激情,青年男子躍躍欲試,年老體弱的也夢想着自己老當益壯,參加了勇士角鬥,小孩子則是自己開始拼命鍛鍊自己,幻想着日後也能得到好的武器。
年輕女子開始將自己裝扮起來,爭取能吸引到最優秀的勇士的眼光,年老的媽媽爲自己的兒子準備最豐富的食物,不斷督促他鍛鍊,期望能在角鬥中出人頭地。
在一片鼓譟中,格煞一步步走到了角鬥場正中。格煞每走出一步,鼓譟聲便輕上一些,而當他走了中間,角鬥場中便聽不到一絲聲響。掃視了一週,格煞扯開嗓子開始發言:“三日之內,格煞鑄造了三十件武器,每一件都是不可多得寶物。”
格煞舉起書中的一把烏黑的寬劍,“這把寬劍是其中最堅固最鋒利的一把,是格煞逼出了紫火刀中的紫火煅燒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最終完成。”
驚歎聲中,格煞將寬劍倒提,微笑着鬆開了手。寬劍落在堅實的沙地之中,一插而下,只剩下劍柄留在地上。衆人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每個人腦中轉了同一個念頭:當日格吉巫師從沙漠神處借來神力對沙地進行加固,但是族中公認的沙熊勇士都無法用武器在沙地上留下一絲痕跡,而如今格煞僅是放手將寬劍鬆開,寬劍居然能直插而下,可見寬劍的鋒利!
“取紫火刀來!”格煞衝着大門處的兩人喊道,那兩人回身擡起一個長方的木盒。木盒長一丈,寬一尺,是用逐日綠洲之中獨有的金襄木做成。
格煞打開木盒,耀眼的紫光沖天而起,除了格煞,所有族人都恭敬地跪下。雖然他們沒有見過,但他們知道,這是紫火刀,王者之刀!
格煞雙手取出紫火刀,紫色刀身上立時竄出了紫色的火焰,紫火沿着格煞雙手而上,迅速將格煞包裹在火焰之中。格煞一臉虔誠,緩緩跪倒,舉起紫火刀。
紫火緩緩褪去,歸回刀中。格煞輕嘆一聲,站起身來,一把提起地上的寬劍,用紫火刀大力劈下。只聽“鏗”的一聲,寬劍與紫火刀同時被震開,寬劍竟沒有絲毫損傷。
在衆人目瞪口呆中,格煞將紫火刀放回木盒中,蓋上木盒。“此乃神兵!”格煞舉起手中的寬劍,“紫火焚之,戰血浸之,名爲血焚劍!”
一片譁然。
格煞舉起血焚劍,衆人立時安靜下來,“本來,格日族中第一勇士被譽爲‘沙熊勇士’,如今第一勇士將被成爲神劍勇士,第一勇士血焚劍的主人!”
角鬥開始,五百名族人爲了勇士頭銜,拼盡全力。最後,格憨將全部挑戰者一拳擊暈,取得血焚劍,成爲第一勇士。格怒因被格憨一拳擊昏,便覺受辱,不肯接受勇士榮譽,而得了三十一名的那位則大呼慶幸。
角鬥完畢,格斯與斯立兒的婚禮在晚上舉行,大宴族人。
是夜,格達帶着格憨等三十個勇士走出格日綠洲,踏上一條未知之路。
格斯在斯立兒房間前的走廊上,看着格達等人消失在黑暗之中,心中默默祈禱。“格達,你一定在心裡怪我,請一定原諒我,我有自己的打算。”黑暗之中,那爽豔紅的眸子彷彿要滴出血來。
“你放心,格達不會死!”斯立兒幽靈一般出現在格斯身邊,勾手抱住格斯,在她耳鬢廝摩一陣,“進去吧!”斯立兒抱起格斯步入房中。
“唉……”格煞長嘆一聲,輾轉難眠。
死神之湖,沼澤中。
紫風抱着卡狄躺在澤丕頭上,爲了讓紫風躺得舒服,澤丕將頭正中部分凹進了少許。
“從此處開始便無法飛行,主人不妨試試!”澤丕的身子大半浸入沼澤的泥水之中,僅露出了一雙大眼,也不知他是如何行進的。
紫風拍拍卡狄,卡狄順從地從身上下來,紫風起身嘗試飛行,雙腳卻似是粘在的澤丕頭上,不能提起半寸。“果然如此!哦,對了,我在黑森之中建了一個沼澤,那裡與這裡相差無幾,且成功融合了你渡入的寒氣,你可以放心了。”
“至於紅袍,”紫風轉向卡狄,“他說只要一件簡陋的房子便好,我便給了他一件木屋。墨色說不必我理會,我便將他丟在了一座孤峰之上。而夔牛,自然是去統治他的海洋去了,不過似乎有點難度,我記得那裡有一頭神獸,似乎脾氣還不太好。”
“讓他也嚐嚐窩囊的滋味!”澤丕笑了,笑得很是開心,“不過,主人!那黑森是什麼法寶,竟能在其中開天闢地?”
紫風思索了一陣說道,“神王姐姐告訴我,我一出生手中便拿着黑森,而我第一次能夠進入其中所見的是大片的森林,所以給了它一個名字‘黑森’。”
“神王?”澤丕大驚,身子猛地震了一震,卡狄一個不穩,若非紫風眼快手疾將她扶住,便要栽入飢餓的沼澤之中了。澤丕卻對此一無所覺,訝然道:“主人是神王的弟弟?”
“應該是,”紫風不敢確定,“反正自從我有了意識,我便是如此稱呼她。”
“原來如此!”澤丕點點頭,陰魔大人似是與神王有些糾纏,雖然他不怎麼清楚,但感覺上,神王對陰魔大人被封印一事是有所貢獻的。
卡狄突地驚叫一聲,身子哆嗦起來,紫風急忙抱緊了卡狄,警惕地四下察看起來,他感受到了一股凜冽的寒氣,寒氣之中有着濃濃的敵意。
“對不起,主人!”澤丕匆匆止住去勢,“這裡便是沼澤中心了,主人感受到的便是澤丕所說的至陰至毒的寒氣。這裡僅是外圍,我便是在此處採集了寒氣,真正的中心我也未曾去過。”
“給我再退開一些,卡狄受不了!”卡狄畢竟是凡人,而能讓紫風感到冷意的絕非是普通的寒氣,她又如何能受得了。
澤丕急忙退後一大段距離,卡狄卻依然瑟瑟發抖,嘴脣慘白。紫風匆忙渡入一道混沌元氣,將卡狄經脈之中寒氣一點點驅除,卡狄的臉色這才慢慢轉好。
待卡狄完全恢復了,紫風不由分說將她渡入黑森之中,“在裡面我給你準備了一座宮殿,裡面什麼東西都有!”將卡狄渡入黑森的瞬間,紫風照着胖胖帶他進入的宮殿建造了一座。
“現在,”紫風吸了口氣,“我們去中心看看,既然來到了此處,那便得進去看看!澤丕你可以進入黑森之中,若是你無法承受這寒氣。”
澤丕有些爲難地看了看有些氤氳的前方,稍稍沉默,“我隨主人一同進去吧,萬一無法承受了,進入黑森該也來得及。”紫風的修爲比他還低上了許多,澤丕如何放心讓他一人前往,但這點他是萬萬不敢開口提及的。
紫風點點頭,“我們進去吧。”
澤丕吐出一道黑光,給自己與紫風加了一個護罩。護罩之上,烏光流轉,這是澤丕所能支撐的最高級的防禦。支起了護罩,澤丕緩緩向着寒氣所在處靠近。
一進入其中,邊可見青黑的寒氣圍攏而來,好奇地打量外來者。寒氣似是覺得護罩不夠友好,瞬間組成一直青黑巨箭,狠擊在護罩之上。護罩晃動了一陣,安然無事。
澤丕鬆了口氣,一進入寒氣的範圍之內,他便本能地感到了危險,但他知道紫風不會改變主意,只好硬起頭皮繼續前進。青黑巨箭每一波進攻都能激起護罩一陣震動,且巨箭的進攻一次比一次犀利,澤丕心中越是忐忑了。
“澤丕,打開護罩,讓我出去!”紫風突地開口道,那個聲音給了他一個提示:出去!
“這……”
“不必說了,你放我出去便是!”
澤丕猶豫良久,終究還是聽從了紫風,將護罩打開了一道縫隙。縫隙一開,紫風便一躍而出,竟浮在半空之中。
這裡居然能飛行!澤丕大驚。
一見紫風出了護罩,青黑巨箭便散成了寒氣,將紫風包裹其中。紫風只覺一股熟悉之感在心頭涌起,彷彿是間了久違多年的好友。寒氣也是歡喜雀躍,化作各種飛禽野獸在繞着紫風跳躍轉圈。
敘舊之後,寒氣化作一隻巨鳥,馱起紫風要離去。“等等!”紫風讓巨鳥將自己帶到澤丕面前,“澤丕,你進入黑森之中吧!”
說罷,也不管澤丕意見如何,便是一道黑色長虹重手中飛出,將他收入黑森之中。
“走!”紫風一聲令下,巨鳥振翅飛向中心,一聲脆鳴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