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過後,小司徒放完鞭炮便回來了,抱着壯實了不少的二細,看見李三生還在大廳裡面坐着,便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將二細放下笑眯眯的張着手說道“拿來?”
李三生正想事情想的出神,被小司徒這麼一句話給弄的愣住了,看見這小傢伙賊眉鼠眼的張着手,鬱悶的笑着問道“什麼拿來?”
“二蛋說過年要給紅包的,快點拿來”小司徒嘟着嘴說道,看見李三生沒有準備的樣子,剛剛還微笑的臉瞬間就陰了下來,有點失落。
“哦,紅包啊”李三生恍然大悟,原來這小傢伙是給他要紅包啊,不禁有點好笑,這個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像個小神棍一樣的小傢伙現在怎麼也世俗了起來,幸好他又準備,不然這小傢伙還不知道會怎麼想,白天在小鎮上趕集的時候,李三生在一個老婆婆的小攤上買了幾十個紅包,都是給村上的孩子們準備的,往年的時候都是爺爺準備的,今年爺爺不在了,這個任務自然就交給他了,估計這也是他最後一次在李家老宅過年了,所以李三生特地在小鎮上的郵局取了幾千元,身上現在有三張卡,一張是當初從西安逃命的時候,趙姨給他的那張一百萬的招商銀行的卡,一個是存着他私房錢的中國銀行的卡,錢不多,都是在秦嶺學院的時候玩股票掙的那點,不到十萬,最後一張民生銀行的vip貴賓卡是龍叔走的時候留給他的,多少錢不知道,從郵局取的錢都是有零有整的。
傍晚的時候李三生就已經將錢分別裝到了紅包裡面,特意給小司徒裝了一個八八八的吉利數,其餘的紅包都是一百元一個,對農村的孩子來說,一百元的紅包對於他們已經是很大很大的紅包了,普通人家的紅包只有五塊或者十塊錢,不過相比於城市裡面的攀比之風,這點錢纔算是真正的壓歲錢。
此刻看見小司徒給他要紅包,李三生便從桌子上拿過那個最後的紅包笑着說道“給你”
小司徒瞬間有眉開眼笑的,只不過拿過紅包之後小傢伙立刻將紅包拆開了,好像有點失落,李三生以爲小傢伙嫌錢少,不過小傢伙的接下來的一句話將李三生弄的哭笑不得“原來紅包就是錢啊”
李三生苦笑,原來小傢伙都不知道紅包是什麼啊,無奈的說道“你以爲是什麼啊”
“我以爲是好吃的,給你,我不要錢,爺爺說,錢髒,不讓我碰”小司徒皺着眉說道,藍寶石的眼睛愈發的好看。
“就知道吃,你個吃貨”李三生摸了摸小司徒的頭髮,笑罵道。
鬧完之後,李三生便拉着小司徒睡覺去了,李三生睡牀上,小司徒依舊是如同一尊不染世事的佛像一樣坐在牀頭打禪,李三生有次問他在德格的時候也是這樣嗎,小司徒說從小到大他都是這樣睡覺的,李三生只能暗暗的咒罵小傢伙還真是個怪物啊。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不到,村子裡面的鞭炮聲就再次響了起來,四面八方都能聽到各個村子的鞭炮聲,有錢人家都買的是那種幾百響的炮,一個就要上百,普通人家就買幾十塊錢的鞭炮,更窮的人家也就是十幾塊錢的小鞭炮意思意思,李三生和小司徒七點也準時醒來了,小司徒和村子裡大多數的孩子都一樣興奮的不得了,因爲這天大年初一就能穿新衣服了,李三生笑着將讓村子裡手藝最好的村長耿伯的兒媳婦翠翠給小司徒做的白色唐裝棉衣拿出來,棉花是農村人自己彈出來上等棉,料子也是李三生讓翠翠在小縣城裡面弄的上等的料子,花了好幾百塊錢,村長兒媳翠翠的手藝確實不錯,李三生讓小司徒穿上一身白色唐裝棉衣和棉鞋之後,硬是愣了幾分鐘,小司徒給他的視覺衝擊實在是太強烈了,宛若傳說中的人物一樣,三千青絲梳的整整齊齊的垂在背後,一雙藍寶石的眼睛今天更加的充滿靈性,手裡抱着那隻身上的毛是罕見的銀白色的二細,嘖嘖,站在已經有上百年曆史的李家老宅大廳裡面,真的就像是傳說中的人物。
李三生看着小司徒想到那個悠遠的故事,自言自語的說道“難道真是?”
等到李三生緩過來之後,便拉着小司徒給爺爺上香倒酒,然後兩個人便開始包餃子,餃子餡是韭菜瘦肉餡,昨天傍晚做年夜飯的時候就已經剁好了,沒過一會兩個人就有模有樣的包了一席餃子,燒水煮好,一人一碗,給爺爺的靈前上了一碗。
吃完之後李三生便和小司徒開始挨家挨戶的去拜年,因爲一會村民們要來給爺爺上香,所以李三生比別人都要行動的早,從村東頭到村西頭,沒有繞過一家,爺爺的葬禮村子裡人都幫忙了,這份情李三生也都還記着,無一例外的是到了任何一家,沒有一個人不誇小司徒,實在是太討人喜歡了,小司徒的臉蛋和頭髮基本上都被摸了一遍,無奈的小司徒只能皺眉嘟嘴表達自己的不滿,不過也掙了不少壓歲錢,基本上都是五塊十塊的,只有村長耿伯給的五十塊錢。
李三生和小司徒拜完年之後,便趕緊的回到李家老宅,因爲村民都已經開始來給爺爺拜年了,拆了兩把香,在大廳的桌子上擺上瓜子和糖果水果,泡了一壺茶,沒過一會村民們就來了,有的帶着小孩,有的沒帶小孩,村子裡的小孩是哪家的李三生都記得清清楚楚的,所以每當別人給爺爺上完香之後,李三生都會把紅包給孩子們,沒帶孩子的或者沒來全的每個也都讓給帶回去,爺爺在的時候也都從不漏掉一個孩子,村長耿伯是最後一個來的,給爺爺上完香之後便和李三生坐在大廳裡面聊着天,走的時候讓他和司徒中午的時候去他家裡吃飯,說人多熱鬧,兩個人太冷清了,李三生推讓之後看到村長耿伯的態度比較強硬也只能同意了。
一點過後,村子裡的村民也都來完了,剩下的幾個都是小時候和他以及二龍他們能玩到一起的夥伴們,過來和李三生聊了一兩個小時,一個個看起來也都長大了,沒有了當年的幼稚,現實了不少,大多都討論的是自己在大城市裡面見到的世面,一個個吹起牛來也從來沒個底,只有那兩三個上大學的孩子還能有那麼點本事,其中有一個長的特別黝黑的和比自己小一歲的叫郝庸德的男孩,也在前年的時候考上了清華,李三生記得郝庸德本來和自己一級,但初二跳了一級,不過郝庸德的自卑卻不是一般的大,李三生知道農村出來的孩子在北大那樣的地方要麼瘋魔,要麼沉寂,郝庸德的名字也是爺爺當年取的,取自《論語·雍也》:“中庸之爲德也,其至矣乎!”
等到這幫人走了之後,村長耿伯的兒子便跑來叫他和小司徒去吃飯,李三生鎖了大宅門,便和小司徒去了村長家,村長耿伯有兩個兒子,加上老伴以及兒媳孫子一共九口人,李三生和小司徒到了以後剛好湊滿整整一桌,飯菜特別的豐盛,李三生在席間也把三個比村子別的孩子要多幾百的紅包給了耿伯的三個孫子。
下午的時候,老懞來了,手裡拿着一些下酒菜,顯然今天是要和李三生喝個不醉不休,只不過在喝酒的前面,老懞拉着李三生要去一個地方,那就是花花在火車站旁邊的墳,李三生皺眉不想去。
因爲他們三個當年在花花的墳前說過,不出人頭地也就沒臉去見他,所以老懞拉着李三生去,李三生便不想去,老懞淡淡的說道,去給花花認個錯吧,我們沒有照顧好二龍,李三生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當來到火車站旁邊花花的墳地的時候,那個沒有墓碑一直孤零零的墳包讓李三生覺得物是人非了,當年他們四個在小鎮上的音容笑貌一幕幕再一次浮在眼前,花花死的時候那對這個世界不捨的眼神再一次讓李三生心痛。
花花埋在火車站旁,看着一批批的小鎮上的農村孩子心比天高的出去,看着有幾個出人頭地,榮歸故里,又看着多少碰的頭破血流的灰溜溜的回來,也記着多少出去以後再也沒有回來。
李三生和老懞在花花的墳前一直待到傍晚,說着屬於他們的那些記憶……
晚上回來之後,李三生叫了幾個同齡大的人到李家老宅來喝酒,其中便有郝庸德,這些人老懞都認識,郝庸德和老懞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郝庸德就是當年初三的時候和老懞在小鎮上的那個楊虎城將軍修的中學裡面爭第一的,一直不分高下,老懞家有錢高中便去了西安,郝庸德家裡很窮很窮,只能去小縣城讀高中,不過很爭氣的考上了清華。
一幫人喝酒聊天,一直到凌晨,喝醉了的郝庸德更是說了不少他在清華的故事,很狗血,也很心酸。
第二天早上,李三生剛把老懞送走,便迎來了一個他絕對想不到的客人。
大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