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爾朗的傷勢有點重,在醫學院躺了整整七天,這才醒過來。
格爾朗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身下的褥子柔軟的,好像天上的雲朵。
“阿爸,阿媽,我在哪兒?”
阿古朵見到兒子終於醒過來了,喜極而泣:“格爾朗,阿媽的好格爾朗,你終於醒過來了,我們現在在雲州的醫學院。”
格爾朗的腦子裡一團漿糊,只能機械性地重複阿媽的話:“雲州的醫學院?”
雲州啊,整個草原人的禁地!
阿布日吉伸出手,把格爾朗打結的頭髮一縷縷順開,聲音輕柔,似乎在害怕聲音稍微大點,就會把格爾朗給震暈過去。
“是的,格爾郎,大將軍開恩,我們整個浩日沁部都併入到雲州了!以後我們就是雲州人,你能去上學堂,能去買奶茶,你能做的事情可多可多了!”
格爾朗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磕磕巴巴道:“我,我們是雲州人了,這裡是撫冥鎮?”
“對,是的,格爾朗,你沒有聽錯!昨天呂家阿弟還來看你了,給你送來一個新的木哨!”阿古朵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木哨,塞到格爾朗的掌心裡。
格爾朗還是一副如墜雲裡夢裡的模樣。
雲州啊,是大將軍所在的雲州啊!
格爾朗的夢想有很多,但他從來不敢奢望自己成爲一個雲州人!
大周和韃子是有血海深仇的。
雲州和韃子之間的仇恨比天還高!
整個大周最痛恨韃子就是雲州人了。
連帶着,雲州人對全部的草原人都不待見。
即使開了集市,即使雙方的交流多了很多,但隔閡就像冰川一樣,難以被太陽融化。
可是,大將軍居然接受了浩日沁部!
“大將軍!”格爾朗的眼眶溼潤起來,哽咽地呢喃,“我們該怎樣報答大將軍這樣深厚的恩情啊!”
阿布日吉摸摸兒子的雙手,格爾朗在牀上躺了整整七天,每天只能靠着這一點點流食,維持生命,好不容易喂得圓潤起來的臉頰又凹了下去。
“格爾朗,你不要想那麼多,你安心養傷。阿爸現在是李老大手下的兵了,也是大將軍的兵,阿爸會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爲大將軍效死!”
格爾朗重重點頭:“我會趕緊好起來學本領,也爲大將軍打仗!”
“哈哈,那可輪不到你!”李老大走了進來,看到格爾朗終於醒了,心裡也很開心。
“大將軍說過,我們這代人要把後代子孫的仗都打完!我們的子孫們,要生活在一個太平盛世,吃得飽,穿的暖!”
格爾冷有些着急:“那我可以爲大將軍做什麼?”
李老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等你長大了,我們的仗也打完了。大將軍要考慮的是怎麼讓土地種出更多的糧食,怎麼讓每家每戶都能找到活幹,養活家人,怎麼讓百姓們的日子過得更好……這些問題,不比打仗輕鬆!”
格爾朗找到了努力的方向,發誓道:“我一定會成爲對大將軍有用的人!”
見到兒子好轉,阿布日吉這才和李老大一起離開。
李老大一邊走一邊叮囑:“阿布日吉,你做好上戰場的準備了嗎?”
“我時刻準備着!”
李老大的手重重地拍在阿布日吉寬厚的肩膀上,眼神銳利:“好!韃子最近總在界碑附近試探。我們決定給他們來一波大的!正所謂犁庭掃穴,這次我們的範圍擴到兩日的馬程!”
阿布日吉熱血澎湃,大將軍的恩情他無以爲報,只能在戰場上,奮力殺敵!
“李老大,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阿布日吉穿上全新的鎧甲,騎上膘肥體健的戰馬,跟着李老大在草原上馳騁。
浩日沁部,族人們守在首領的帳篷外探頭探腦。
“首領怎麼還不發給我們?”
“彆着急,肯定會發的!”
“聽說,格爾朗醒過來了!”
“天啊,不愧是雲州!那麼厲害的傷都能救回來!”
“首領和他的婆娘去撫冥鎮辦事的時候,去醫學院看了格爾朗。聽首領婆娘說,醫學院裡,好多難產和大輸血的孕婦也被救了回來。”
“我們現在是雲州人了,如果我媳婦兒難產,能不能也去醫學院?”
“不知道啊,肯定要花很多錢吧。”
在族人的期盼下,首領捧着一個木盒子,像是在捧着什麼稀世珍寶,一步一步走出來:“我喊到誰,誰就過來了,不要爭,不要搶。現在的浩日沁部,不再是以前的浩日沁部了!”
“烏尼德。”
“阿希達。”
“查蘇。”
……
查蘇領到自己的照身貼,迎着陽光看了看,嘴角幾乎要咧到牙後根。
這是一個長方形的木牌,分爲上半兩部分。
上半部分用大周字寫着【照身貼】旁,邊則是個人的畫像。
下半部分則寫着【雲州浩日沁部查蘇】以及一些長相上的特點。
烏尼德拿着自己的照身貼,湊過來,和查蘇的比了比,發現兩人的畫像完全不一樣。
“聽說,那些官員的跟我們的不一樣,他們的是用銅做的,是烏龜形狀!”
查蘇寶貝地把照身貼收到懷裡:“我有這個就很滿足了。”
“查蘇,你看那邊,是不是你的情郎來了?”
查蘇遠遠望去,就見自己的情郎,騎在馬背上,身後還跟着他的首領阿爸。
“喲,這是要來娶你了!”烏尼德笑嘻嘻地取笑着。
查蘇的情郎是塔思部首領的小兒子。
但這次,他和他爸浩日沁部的目的並不是爲了提親。
塔思部首領直接進了浩日沁部首領的帳篷:“你們併入雲州了?”
“是的。”
“你們怎麼能進入雲州?!”塔思部首領氣呼呼,“可汗不會原諒你們的!可汗會用他的彎刀,告訴我們誰纔是主人!”
浩日沁部首領神色淡淡,直指北方的界碑:“可是,黑衣騎士再勇猛,他們也躍不過雲州的界碑!”
塔思部首領氣得抓狂:“你們這樣會連累我們塔思部的!我兒子和查蘇的婚事,就此作罷!”
臨走前,塔思部首領回頭警告道:“這個股名爲雲州的風,能吹過雲州巍峨的城牆,但絕對吹不到整個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