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小雪哭,便即停了箸,有心想說幾句寬慰的話,可是喉頭哽哽的根本吐不出聲音。小雪抽抽噎噎的哭了好一陣子才擡起頭,挑起一筷子面,還沒送到嘴裡,眼淚叭嗒叭嗒的便又落了下來。我再也忍將不住,問道:小雪,你怎麼啦?
沒……沒什麼。小雪伸手抹了抹眼淚,垂頭大口吃起面來。我嘆了口氣,也自重新吃麪。原本一碗香噴噴的面,此刻吃將起來,卻如同嚼蠟一般。吃完了面,小雪將碗撿到廚房洗了。然後又開始打掃房間的衛生。我坐在沙發上,看着她嬌怯怯的身影在那裡忙碌,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好幾次想跟她說小雪你別走了留下來和我在一起吧,可是話到嘴邊卻總是嚥了回去。我雖然很喜歡小雪,可是她有那樣的過去,我怎麼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過一輩子啊!再後來想起自己呆會兒便要去上班,便要再見到林靜,那股子想將小雪留下來的衝動便更加淡了。
哥!小雪將屋子收拾整潔後衝我道:我這就走了。我扭頭望了下時鐘,已經八點來鍾了,當下道:我也要去上班了。二人便默然的一起出了屋。到了外面,卻發覺鄰屋的陶洛洛也正好出屋。這妮子也是一臉憔悴鬱悶的模樣兒,見到我和一個女孩一起出屋,她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愎了先前的陰鬱。
坐電梯的時候三人誰也沒發出一聲響,就連呼吸都似乎比往常要輕微。到了樓下,卻見雪比昨晚要小了很多,細如棉絮的雪花有氣無力的從天空往下飄落着。小區裡的林蔭路已有人鏟去了積雪,方便車輛行駛。出了小區,陶洛洛在前,偶和小雪在後,三人品字型慢慢行走着。我心中雖捨不得小雪走,但更多的卻是在想呆會兒上了班碰見林靜該如何自處。如是行了幾分 鍾,到得一個人行橫道處,小雪駐了足,道:哥,我要過馬路了。
我兀自在躊躇到公司後是不是去見見林靜,聽到小雪說這話,先是哦了一聲,隔了數秒,才憬悟過來,說道:你坐什麼時候的車?要我去送你麼?小雪搖搖頭,許久,方說:我本來想去找林小姐把事情說清楚的,可是又怕她見了我不高興,所以……哥,你答應我,一定要和她把話好好再說一遍,我看得出來她也是很愛你的。
我聽她仍在關心我和林靜的事情,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胸中雖滿是依依,可終究卻說不出挽留的話。畢竟小雪回到她媽媽那裡,對她來說是個好歸宿,對我來說則是個大解脫。
小雪又自嘆息了一下,然後扭轉了身子,沿着橫道一步步往馬路那邊去。我呆呆立着,眼瞅着她慢慢的行到了路的那頭,心中說不出的惆悵難過。直到她過了馬路,才猛地省起自己竟連句“再見”也沒和她道。想着掏出了手機,正猶豫着是不是該打個電話過去跟她道一聲珍重,手機竟忽然響了。一看來電,卻竟是小雪的。心念一動間已知她也是想與我道個別。當下接聽了電話。
喂!那頭傳來小雪怯怯的聲音:哥。
恩。我道了句,正準備說自己剛纔忘了和她道別,冷不妨小雪在那頭道:對不起,哥,我騙了你!
什麼?我不由一訝。小雪又道:我在你家裡我睡的那間房的枕頭低下放了一張卡和一封信。那卡是給你的,密碼是我的生日,891109。我……我說過我會還清你的錢,可是……我掙不來錢了……那卡里有兩萬多塊錢,是這兩個月我攢下的……
你這妮子!我道了句,張目便在對面望她。見她在隔着馬路的不遠處,於是又道:你站着別動,我這就過去把卡還給你。
不!小雪道:那是我欠你的!餘下的,餘下的……我下輩子再還給你!我張大了嘴還想說些啥,那頭小雪又道:那封信是給林小姐的,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寫了出來,等我……等我走了以後你把信拿給她看,她自然會明白的。說到這裡,小雪的話聲忽然變得急促起來:哥!對不起,我……我騙了你!我……我是活不下去了!我做了那種不要臉的事,又把我爹給氣死了……我……我是沒臉回去見我娘了……
我聽她的語氣很是不祥,彷彿有死志存在裡面。當下不由一個激凜,大聲道:傻孩子!你娘怎麼會怪你呢!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爹的病啊!
可是我卻把他給活活氣死了!小雪在那頭道:我的存在已經沒有了一點意義。我就是一個掃把星,害了我爹還不夠,又禍害了你!害得你和你女朋友分手。我昨天見到你哭了,我心裡好難過好難過,我以前可從沒見你流過半滴眼淚……我就是一個掃把星,只有我死了,才能……才能贖了我的罪,你和林小姐纔會和……
別瞎說了。我打斷了她,因怕她真的做出傻事,舉步便想過馬路。可是馬路上車如流水,急切間哪裡穿得過去。當下急道:小雪,你站着別動,哥這就過去找你!
小雪卻不答,電話裡只有她的呼吸聲急促的響着。隔了好一會兒,她驀地道:哥,我愛你!你知道昨晚生日我許了什麼願麼?我的願望就是下輩子能夠做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能夠真正的……光明正大的去愛你!
說完,她掛斷了電話。我只覺在大腦一陣缺氧,眼睛死死的望着小雪的方向。卻見她將舉電話的手垂下,又自擡頭往我這邊投來深深的一瞥,然後猛地往車流中一衝。
耳邊傳來一陣緊急剎車的聲響,緊接着是砰的一聲巨響。我身子一晃,險些兒沒摔倒在地上。定睛再瞧過去時,小雪已是俯倒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這幾天眼睛有疾。這一章是抱恙寫的,怕大家等得久了。大家體諒些個.待眼疾好了會快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