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回到醫院時已經快十一點了。由於時間已晚,整個住院部的大樓都是靜悄悄的。我孤單的走在樓道里,每一下落足都會發出一下單調沉悶的聲響。那響動便是敲在我心頭的離別鐘聲,示意着我將會離開我的郭嘉我的城市還有我那躺在病牀上的妻子。、
進了林靜的病房後,卻發現CD機中依舊在細聲曼語的唱着林靜的歌。我也沒去關那玩意兒,有點神不守舍的坐在了牀邊的椅子上。自從林靜自殺那日起,到今兒已經二十多天了,幾乎每個晚上我都在這裡陪着她。但明晚林靜便會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她會覺得孤單麼?她會害怕麼?那些偶請來的小護士能照看好她麼?她們會不會像我這般每天都放歌給她聽?
林靜面無表情的躺上牀榻上,彷彿一具蠟像。她的那頭長髮早已失去了光澤,如她的生命般正一點點的枯萎着。這朵人世間最不尋常的花兒,現今便被定格在了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中。呵呵,就算童傑已經遭了報應,可是我的小靜卻再也無法醒轉了。我伸手輕輕握住了林靜的手,她的手並不冰冷也不僵硬,一如往昔。非但如此,她有血壓有心跳有脈搏有呼吸,所有的生命特徵她都有。她只是再沒有思想了,她只是再沒有心了。我黯然想着,淚水早已不能阻擋的涌出了眼眶。我沒有伸手去拭,而是任由它們寫滿了偶的臉。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也模糊了林靜平靜嫺雅的容顏。我驀的閃過一個念頭:我到了澳洲後真能如願的把一個植物人弄過去麼?如若不能,我是回來陪林靜還是在那邊陪陸菲?
想着,我本能的捏緊了林靜的手,我忽然意識到我也許我今後會和林靜徹底的分開!想着,慢慢從椅子上滑了下去,雙膝跪倒在林靜的病牀前,我張着嘴,想要和林靜說些什麼,但所有的話語一時間都像是咔在了喉嚨管裡,無論怎樣用力都吐不出來。我只是默然瞧着林靜,淚水撲簌簌的滴落牀單上、地上還有自己的胳膊上。
正自涕淚橫流,忽聽病房中的一個儀器嗶的一響,緊接着又是一響。我嚇了一跳,循聲望時,卻見那架儀器的屏幕上頻繁的閃爍着光點。我憶起以前看過的電視劇,通常出現這種狀況都不是什麼好事!難道……難道林靜會死?我只覺一股寒氣從尾巴根上直冒了起來,大駭之下竟從椅上跳了起來,一面往病房外面奔一面大聲叫道:醫生,醫生!寂靜的夜裡,這叫聲刺耳之極。
剛跑出病房,一眼便見偶請的一名專職護士跑了過來,一面問:怎麼啦?我急道:快去叫醫生,有架儀器不知怎麼回事一直在報警!那護士也嚇了一跳,趕緊跑去值班室叫醫生。我不放心林靜,當即轉身又回了病房。林靜卻一如繼往的沒有反應,只是那架儀器仍在不停的尖叫着閃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