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分,芬媽被一陣孩子哭聲驚醒,懵裡懵懂扭頭看了一眼,老頭子也醒了“聽到有娃兒在哭。。。。。。哎喲,怕是二蘭的娃兒在哭”芬媽此時完全清醒了,忙忙的穿衣爬起來,顧不得洗臉梳頭,就朝樓上去,上去一看,二女兒猶自睡着,小外孫坐在牀上,哭個不停,另倆個一個醒了,一個橫着睡着。芬媽忙把小外孫抱起來,到尿桶那裡去把尿,小外孫伸腿繃直哭犟,雙手亂抓,扭着頭看向牀上自己媽媽,不要外婆抱。芬媽無奈,把小外孫塞到女兒懷裡,推了女兒兩下“你睡得可真死,孩子哭也不醒,快起來給孩子把尿,她不讓我把”這時候芬媽才確定這小外孫是個女孩。
二蘭揉揉眼“困死了,昨晚給她把了兩次,又被那個喊起來一次,完全就沒睡好”說着把小女兒抱起來到灰桶前面把尿。自己還閉着眼想睡。
芬媽對另一個醒了的外孫說“乖,你還睡會吧”
二蘭給小閨女把完尿,朝牀上被窩裡一放,復又撲倒在牀“我還睡會”
芬媽看看小窗外面,說“你們睡,醒了自己做點吃的給娃兒,米麪都在廚房裡,自己找。我中午抽空回來”說完不管二蘭嗯哼聲,下樓洗臉刷牙,抓了塑料梳颳了幾下頭髮,給老頭子說了聲,就先去店裡了。
芬爸起來,洗了臉,拉個凳子坐在門口抽菸。本來二女兒回來,他早和工頭說了請三天假,其實他也是做一天有一天工錢,請不請假都行,不過他還是打了聲招呼,說家裡有事,請假三天。現在他就在想,是去做工還是不去。一支菸抽完,他把菸頭一丟,還是拿了帽子戴上,拉上門,出工去了。
今天也是閒天,街上不趕場,生意也沒有,芬媽先是到街上買了二斤多三線肉,想着蒸幾碗燒白,中午做個紅燒肉,看了看街上的素菜覺得都貴,想想,這麼多肉,也就作罷了。走到工礦蔬菜商店,猶豫了下,走到窗口,朝裡看看“張師傅,你把那剔下來的白菜幫子給我點”
張師傅笑着把一些扒下來的白菜幫子收攏了一下,抱過來給芬媽“都給你,你拿去,其實外面的洗洗也能吃。只是有些顧客太挑,非要在外面扒下來兩匹菜幫子”
“我也覺得,這菜幫子好好的,丟了可惜的”芬媽說着,塞了一菜籃子沒裝完,就挎着菜籃子,抱着一大抱白菜幫子連聲謝着張師傅走了。
以前芬媽經常來這裡拿一些菜幫子或者賣不掉的蘿蔔回家,所以張師傅也是很熟絡。芬媽冬天經常把菜幫子拿回去洗乾淨了,切成絲,晾曬乾,揉些辣椒麪,鹽,放進一個醃菜罈子裡倒扣在一個大滿水的大碗裡。放置一段時間後,拿出來,或炒着吃,或蒸肉吃,再不濟直接抓出來當鹹菜吃。
在店裡待到快十一點了,芬媽按算着應該是真的沒啥生意上門了,便提着肉,提了一籃子菜幫子關了店門,朝出租屋走去。
看見倆大點的外孫在門外地上玩“幺兒,你媽嘞?”芬媽喊着自己的外孫。
大點的外孫看了看芬媽,指着屋門,小的直接跑進屋去了。芬媽進屋,看見一地的花生殼,二蘭正歪在自己牀上,小外孫在牀裡面坐着玩。“你給娃兒早上弄點吃沒有?”芬媽順口問着,把手裡的肉和菜籃子放進廚房。
“沒有,他們都習慣了早上不吃飯,再說了,昨天爸買的花生,他們吃了一早晨”二蘭說。
“這哪行?小孩子長身體,你給他們熬點稀飯,或者煮點面吃也行撒”芬媽挽起袖子開始在廚房忙起來。
二蘭走到門口喊大兒子“你進去,看到牀上的妹妹,莫讓她掉下來”
然後走到廚房,對芬媽說“媽,我來給你幫忙,你說我做啥?”
芬媽說“你幫我燒火嘛。下面的牛毛氈拿來引火”
“媽,阿芬嫁人了?我回來她曉得不?她回來麼?”二蘭問。
芬媽停了一停,說“唉,也不曉得咋說。前幾天爲阿芬,還把我氣得要死”芬媽嘆口氣說。
“爲啥?”二蘭點燃了竈底火,看着自己的母親說。
“爲啥,說起來都是氣。當初媒人說的時候,說娶你妹,男方要拿點來,結果空起兩隻手來的,就這麼把你妹接走了。這也就不說了。你妹,你曉得她脾氣好。到了那家,我們都以爲再咋地,總會好好待她吧?誰知道,聽人來說,差點把你妹給打死了,脖子上的紅印子好多天都不得消。不是打她的時候給掐的是啥?都不曉得你妹在那裡過得啥日子”芬媽一邊狠勁的切肉一邊說。當然,關於阿芬和宏的事她還是沒說。
“那家人是做啥的?”二蘭問。
“做啥的啊?不過就是一個炊哥(炊事員)來接你妹的時候我見過一面,再沒來過。人出老得很,又黑又矮墩墩的。有個老媽。說是就娘倆。那死老婆婆我也沒見過。”芬媽肚子裡氣開始鼓起來了。
二蘭笑着說“這叫啥啊?聽爸說阿芬已經結婚一年多了,咋就只見過你女婿一面嘞?兩親家都沒見過?阿芬總是你們看上的人家才準她嫁過去的吧。不會像我,不由大人做主的事”
芬媽頓了一頓,又繼續切肉“說不得,有些事也是不得已。不過不管咋,我的女跟了他家去,也是他人來接了去的,憑啥說打就打?說起我就想不過,氣得很。是我女啥也沒要,去得便宜咯。”芬媽氣惱,信口亂猜說。
“媽說這個我有點信嘞。我們那裡,娶個媳婦,沒有幾千上萬,想都不要想。”二蘭說。“而且都對老婆好得很。敢對老婆不好,老婆跑了咋辦。真的是啊別不信。在屋裡,娃兒起夜都是他們爸爸起來弄,我從來不管。所以昨晚上我沒睡好”
“那麼多啊?不會吧,這樣的媳婦誰娶得起啊?”芬媽不相信的問。
“說了你不信,可不是真的啊?不然爲啥很多人就是從外面買媳婦嘞?那時候把我弄去的那個人,就是把我賣了好幾千塊”二蘭不以爲然的說。
“現在萬元戶就不得了了,娶個媳婦就得花那麼多,你們那裡的人是真有錢。”芬媽把切好的肉裝進幾個土碗裡,上面又放了些水鹽菜,鍋裡放上蒸篦子,把幾個碗擺進去,蓋上鍋蓋。
“沒辦法,那邊生兒的多,養女的少。這樣就難娶媳婦了。所以,娶個媳婦就得給女方那麼多錢,不然,就打光棍唄”二蘭說。
“那女呢?生來未必不養啊?”芬媽納悶地說。
“誰知道啊,反正男的多。你看我嘛三個兒,一個女。可能是水土問題吧。”
“這樣啊。才奇了怪嘞,還有這樣地方的水土”芬媽半信半疑的。繼而繼續切留下準備紅燒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