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爸嚇了一跳“這是咋了?咋還哭上了?芬出啥事了邁?”
“芬在那裡苦啊,我的老天嘞,這孩子咋這麼命苦”芬媽這時候才覺得心裡滿腹苦水化作眼淚,在老頭子面前嗚嗚哭了出來。
“你先說到底咋回事”芬爸摸出一支菸,拉個凳坐在芬媽跟前。
“德英今天來說,那娘倆打咱家芬,說是有人看到阿芬脖子都給掐出很深的紅印子好多天都沒消,你說,這是掐得多狠,這是要把咱女給打死的場合嘛?”芬媽抹着淚一邊嗚嗚抽噎着說“說是好多鄰居去拉架才拉開了,你說這是打得多兇?”
芬爸抽着煙,低頭不說話。
芬媽一腳踢在老頭子大腿上“這不是個法,你說句話啊,這打成啥了,你聽聽,打得鄰居都去拖了,得了邁?平時還不曉得咋捱打捱罵過的啥日子哦”
“那你說咋辦?不然明天我們去他家?”
“要得,明天我不做生意了,我們去。敢這麼欺負我女,我去跟他一條老命拼了”芬媽狠狠擦去臉上的淚。
“。。。。。。”芬爸被老婆子這樣子弄得有點招架不住“拼老命啥用?拼了未必阿芬就有好日子過了?這不是個事”
“那你說,總不能讓芬在那裡給人打死算事吧?”
“媽,爸爸,吃飯了”小兒子在廚房喊到。
“先吃飯,你容我想想”芬爸把煙丟在地上,一腳碾滅那點微弱的火星。
吃完飯,小兒子去店裡看門睡覺去了。芬媽收拾洗碗,一邊洗一邊嘴裡不住的嘆息,時不時用衣袖擦擦眼睛,嘴裡不住的咒罵着那個至今未曾謀面的死老太婆和潘四。
聽着芬媽在廚房的聲音,芬爸把門閂了,進到裡屋又一個人開始抽菸。
“你咋想的?”收拾完了,芬媽又進來就問。
“能咋想啊?不管咋地,芬總歸要在那個家裡。我們去又有啥用?無非是去看看。難不成真去鬧一場?這不是把臉皮撕得更難看?我們走了芬不是更難過日子了啊?難不成把孩子領回來?你覺得可能不嘛?”芬爸說。
“。。。。。。”芬媽這時候也冷靜很多,被老頭子這麼一說,也頓時泄了氣,雙手在臉上使勁搓了搓。倆人就這麼坐着,一時屋裡空氣凝固了。
第二天上午郵差送來一封電報,芬媽打開一看,頓時高興得滿臉發光,激動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二女兒終於回來了,電報上讓家裡人到日子去市裡碼頭接。芬媽一看,就是明天。今天趕場天,陸陸續續有幾個顧客,芬媽覺得渾身都有勁,和顧客聊天也是抑制不住滿臉的笑意,見誰都是笑着打招呼。午飯都沒吃,散場的時候,芬媽就在店裡上上下下的打掃清理,平時亂七八糟的東西,今天都歸置歸置。店裡清掃差不多了,早早的關了門,就往出租屋奔去,上面屋子裡要收拾,得給二女兒在閣樓上面鋪一張牀。
晚上小兒子和老頭子回來的時候,芬媽還在爬上爬下的收拾房子,爺倆一聽芬媽說二女兒明天就回來了,也幫着收撿,好一通忙活。很晚了纔想起沒吃飯,芬媽讓小兒子去燒水煮麪條,她和老頭子在樓上給兒女鋪牀。家裡多餘的鋪蓋都沒有,芬媽現去敲開彈棉花的鋪子裡,買了牀新棉絮,找了牀洗淨的被單和一牀半新的粗布裡子,連夜給二女兒縫了牀被子。又把自己牀上的枕頭拆了,洗了晾起來,明天干了,找些稻草塞裡面就是個枕頭了。
一夜芬媽幾乎沒睡着,開始翻來覆去的想象着二女兒這些年長多高了,長成啥樣子了,回來娘倆第一眼見面會是啥樣,越想越睡不着,捅了捅老頭子“你說,咱二女這些年回來會是啥樣?”
芬爸迷迷糊糊的“能啥樣啊?我就想她能過得好就好”
“肯定過得好,你想啊,現在計劃生育抓的這麼緊,她都生了四個孩子了,光罰款,那是一般家庭能交得出的啊?肯定家境殷實才對”芬媽小眼睛裡泛着光。
“那就好,明天是閒天,你就不開店門了。我去碼頭接她。你在家裡,去街上買些肉回來,做好飯在屋等我們”芬爸說“睡吧,別想了,我明天還早起趕船”
“嗯嗯,睡”芬媽這麼說着,卻一點睡意沒有。這麼一夜好不容易熬到了天矇矇亮,芬媽就爬起來,把老頭子也轟起來,疊着被子說“你快點的去洗臉去趕船,我去市場買菜”
芬爸說“我去趕船得了,你哪用這麼早去買菜啊?今天又不趕場,你可以等天亮開了去”
“我曉得我曉得,你走你的”芬媽邊撲拉平整牀單邊說。
待老頭子走了,芬媽又上樓看了看給二女兒準備的牀鋪,坐在牀邊,好像二女兒就睡在上面一樣,想着二女兒小時候,芬媽不由得又是淚眼婆娑,摸摸牀單,芬媽唉了幾聲,下樓拿了菜籃子出門去菜市場。
今天閒天,有些店鋪不會開得早,但是賣早餐的店面很多都開了,路過莉媽店面門口,芬媽看見莉媽正在給倆顧客煮抄手,一邊還在詢問要不要放辣椒。芬媽想了想,就沒打招呼,走了過去。到了食品站門口,看看裡面沒動靜,想來昨天半夜屠宰完了,現在早就被肉販子擺上肉攤了。就奔着街那頭賣肉的去了。
挑來揀去,買了兩斤肉多肉,買了一溜豬肝。到了街上轉了一圈,又買了幾樣菜,方心滿意足的回家。
到了家裡,想着不知道這個時候二女兒到了碼頭上沒有,看樣子自己老頭子這個時候應該還沒下船,站立不安的。最後纔想起來,把菜摘出來,於是把肉和豬肝從籃子裡拿出來,掛在廚房牆上的釘子上。提着個板凳把籃子裡的菜拿到門口去摘。有鄰居看見,和她打招呼“芬媽今天沒去店裡啊?好難得白天看見你在上面嘞”
“是啊是啊,我二女回來了,我今天店裡沒開門”芬媽也是開心的對鄰居說。
“啊,你二女?你還有個女啊?”鄰居也是個愛打聽的,本來走着順嘴一個招呼,誰料想卻打開了話匣子。
“她結婚了,嫁的遠。娃兒小,所以回來得少,你們都沒見過”芬媽解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