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這麼大,王錫蘭何曾見過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環,對自己左一次右一次地頂撞也就罷了,現在竟連潑都撒出來了。
他抿緊脣,肅着臉,看了兩眼仍舊踏在帕子的那隻小蓮足,然後擡起身子,瞥向身前的疏影。
見她鼓着嘴,臉上的淚已幹,不由垂眸瞅了瞅自己的衣袖,因爲顏色深,上面的淚跡此時也看不清了。
而身前的小妮子似乎並不以爲意,小蠻腰挺得筆直,細纖脖抻得老長,滿面的理直氣壯,王錫蘭瞧她這麼一副蓄勢待發又正兒八經的樣子,一腔怨氣禁不住給泄了大半。
於是他朝前邁了一小步,上身微微俯下半寸有餘,對着疏影懶懶地嗔道:“難道你這還不算欺負我?”
此話一出,直令原本預備豁出去一搏的疏影舌頭不住打結:“……”
見狀,王錫蘭又近一步,疏影慌忙往後退去,可腳後邊兒就是火堆,再退就該坐上去了,然她的腳已伸出,收勢已然來之不及,身子朝後傾去。
幸她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扯住王錫蘭的衣襟,借勢穩住身形。
王錫蘭看她就要身子失衡,將將準備抄過她的腰,帶她遠離那堆火。卻見她毫不憐惜地,朝自己胸前的衣襟處抓來,本想抽身閃開,叫她吃些苦頭,又怕她吃痛不消,只得任她先抓着自己的衣襟。
就在疏影暗自慶幸得以脫險的當口,王錫蘭嘴角一勾,上身朝後輕輕一仰,心裡暗道一句:待要瞧瞧你怎麼個朝本公子投懷送抱!
疏影還來得及站穩,誰知身子卻再次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扒入某人的懷中,而某人分明一臉壞笑。情急之下,她兩手由抓變掌,就着歪倒的勢擊向某人的胸膛。
哼,大不了同歸於盡,大家一起摔倒!別想再佔本姑娘的半點便宜了!
王錫蘭沒想到小丫頭會來這一手,無奈之下,只得使出功夫應對了。
他曲膝蹬地,身子就要朝上一躍,可他一躍起,小丫頭沒了他這個肉墊。怕是要摔個狗啃泥了,沒法,伸手一撈。連她一同帶起。
半空中一個旋轉,他重新落地——美人在懷。
這一瞬間,又是傾又是倒,又是轉又是飛的,疏影一時驚魂未定。只拿雙手緊緊握住王錫蘭的胳膊肘兒,頭頸微仰,一張櫻口兀自喘息不止。
懷中嬌軀玉骨輕柔,吐氣如蘭,又花姿月容,麗眼迷人。而微啓的小口實在叫人愛憐不已,如願抱得美人的王錫蘭不覺一陣魂飛。
於是,低下頭。沒有半分遲滯,他吮住了那兩瓣羨慕已久的脣瓣。
尚不知怎麼回事的疏影,只覺自己的脣忽地被另一雙火熱的脣狠狠噙住,緊接着就是蜂擁而至的男子氣息,男子口鼻中呼出的濁氣直是鋪天蓋地。將她重重包裹。
那味道真好聞,令她迷醉。令她的本能絕對臣服。
疏影忘記掙扎,忘記反抗。呼吸被奪走,靈魂被奪走,就連腦袋裡的一切似乎也在這片刻間被吸得一乾二淨。
王錫蘭眼見懷口之人不再抗拒,而是變得嬌柔婉轉,百般堪憐,心頭不由更加熾熱起來。舌尖輕叩她的貝齒,毫不費力,他的舌很快纏繞上她的丁香小舌。
那小香舌太過青澀,不住地東扭西擰,動得毫無章法,可正是她這般渾渾噩噩地亂動,掻得王錫蘭全身直如被成百上千的輕羽撩撥一般,真個兒酥癢難耐!
只這樣不痛不癢地吻着,實在難以饜足,於是他的雙臂陡然加勁,將疏影嬌小可愛的身軀緊緊朝懷裡嵌入,一隻大手則是拖住她的後腦,他——想吻得更深入些!
“嗯——”他滿足地不禁呻吟出聲,雙脣死死罩住脣內的幽香檀口,其中吐出的處子清香氤氳撩人,小半根香舌被自己的舌尖不斷吮咂纏繞。
不知二人吻了多久,直到舌根痠麻,才漸漸止息下來。
王錫蘭垂首,懷中的疏影卻低着頭,只一動不動,若隱若現的小臉蛋無力地垂着,透出無限嬌羞。
他悄悄伸手,擡起她的下巴,靜靜看着她的臉,見她雙眼微闔,不由五指一收,將她的下巴擡得更起。
少女豆蔻一般年華,一張臉通透精美,至純至淨,此時因自己的功勞生生染了幾分春色,更增豔色,令他剛剛平復的慾火不禁再次翹首。
好在他還有幾分理智,將頭輕甩,甩出腦中衆多雜念,只拿兩根指尖磨挲着脂腹下的羊脂美肌,聲音輕風拂面:“看着我——”
眼下的疏影哪還有半分囂張,雙手緊揪着衣襟,貝齒咬着下脣,俏眸躲閃不迭。
“暗地裡,你可是……早已中意上我這個登徒子了?”王錫蘭嘴角一歪,定定地索住眼前那對俏眸。
自己將才分明情動,再要如何掩飾?
疏影叫苦不已,暗悔不已,氣恨不已,就是不知該怎麼面對身前這人。
“嗯——不應答,那便是咯!”王錫蘭輕笑出聲。
疏影羞得直想跺爛自己的雙腳。
“要不要我過府討了你?”王錫蘭信心滿滿地舊事重提。
“不要——”這一下,疏影反應倒十分快當。
做了這人的侍妾,下場還不知什麼樣!
王錫蘭不意她反應如此斬釘截鐵,面上微微一凜:“你我都這般了,你還嘴硬?”
疏影聲音擡高:“就是不要!”
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也不要給你當侍妾!
“難不成你還想嫁給別人不成?”與自己都有了肌膚之親了,難道這丫頭還想着另嫁他人?王錫蘭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嚴厲起來。
“我一輩子當尼姑總行了罷!”
“你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瞭了!”
“你是寧願當尼姑也不願跟了我?”王錫蘭自尊深受打擊。
“正是!”
“你——”王錫蘭咬牙切齒。
疏影卻當沒瞧見:“送我回府,天快亮了!”
“憑什麼?”
“那我自己走!”語畢,疏影轉身,提步就走。
王錫蘭實在摸不着頭腦,這丫頭何以倔強至斯!自己堂堂太傅府長孫,堂堂大梁駙馬爺。欲討她一個小丫環做侍妾,她竟然如此排斥,她憑什麼?
搶前一步,扯過疏影的小臂,沉沉地問道:“你有何臉面回去?你拿什麼藉口爲自己辯白?”
疏影星眸一斜,巧笑倩兮:“我都這樣了,還有什麼白可辯?”
“可是……你的確還是清白之身!”王錫蘭睨了眼她有些紅腫的櫻脣,聲音不由溫存了些。
疏影目光移遠,一張俏皮可愛的嬌容帶了幾分堅毅:“不管如何,我總還是要回去的。我爹孃還在那,還有小姐在等着我伺候呢!”
“與其忍辱吞聲,遠不如跟了我!”王錫蘭這話一出口。就在心裡暗罵了一句:自己當真賤骨頭,竟對一個丫環婢子如此低聲下氣,請她從了自己!
疏影回眸,淡淡的曦光下,身前的男子確然秀美無比。但終究不是自己的良人:“你知我知,在你眼裡,我從來不過是個出身卑微的玩物而已……”
待你玩膩了厭了,便棄我如敝履!
“你……”他原想說,你怎知我心中所想!可自己方纔分明就是認爲她不過一個丫環婢子而已,於是他咽回了下面的話。
見他吱唔。疏影自嘲一笑,轉身走開。
沒走兩步,她便認出。此處不正是怡月山又是何處?
想到自己的遭遇至今還迷糊,不由停住腳,回頭冷冷地詢問:“我是被何人擄走?”
聞言,王錫蘭淡淡地應道:“兩個流動人販子,其中一個叫秦五。他二人同城中妓館舍一個人稱希爺的常有買賣來往,昨晚。我便是跟蹤到那家妓館舍,從那希爺手中救的你!”
“哦!”疏影得言,再不遲疑,快步往山下走去。
沒走多遠,發現山道上接連留有燒殘餘的火把頭,暗想這許是爹孃帶人過來尋自己留下的,這麼一想,不禁潸然淚下。
淚水才落,身後之人趕了上來:“我送你回去罷!”
疏影擡袖將淚一抹,沒有應話。
怡月山本就是個不高不大的小山丘,是以不多會兒,他二人就到了山下。
天氣微亮,宵禁已經結束,王錫蘭不遠不近地跟在疏影身後,路上行人本就不多,且早起之人不是趕路就忙活生計,並無暇顧及他二人之間的微妙聯繫。
疏影心裡想着一會兒該以何面目回府去,又該如何澄清自己,是實話實說,還是另尋說法?
早被清風吹得驟醒的王錫蘭則是盯着前面人的秀麗背影,一路揣磨自己的心思,不知自己這是中了哪門子邪,惹上這麼一株桃花!
就這樣不聲不響地走了半個時辰,溫國公府高大威嚴的府門終於出現在眼前,疏影一見,眼眶再次溼潤,她暗想,以後還是不要隨意出這府門了!
淚眼依依中,她彷彿看見國公府前幾個人影來回晃,定睛看去,其中一人赫然是她的父親——畢燭信。
這一霎,她的情緒再次崩塌,滿腔委屈紛涌而出,啞着嗓子,喊了聲:“爹——”
遠處的畢燭信怎會錯過這麼熟悉,雖沙啞卻仍然婉如天籟的聲音呢!側首循聲望來,下一刻便提身朝着疏影飛奔而來:“影兒——”
“爹爹——”疏影想也沒想地直直撲入她爹的懷中,全然不顧外人的眼光,“爹爹——”
“影兒——”燭信拉開疏影,上下將她察視,見女兒衣服完好無損,身上似也並無半點外傷,心下稍寬,忽擡眼瞥見疏影身後走來一個貴公子,卻是王家駙馬爺,看情形,女兒的安然似乎與他有甚關係。
於是,趕忙扶正女兒,躬身對着王錫蘭行揖禮:“駙馬爺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