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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篇有點短,
一整個白天都是處在精神亢奮的狀態,根本無暇他顧。至晚間時,李眠兒已是渾身虛脫一般,幾近散了架。
然而明日,還有一場大戲正在前頭等着自己呢,一早周昱昭藉着近前的空當,衝她使了一句脣語,想到此,李眠兒的心不禁又是一揪。
明天一早的相國寺之行,不知能否安然度過!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這宮門更不是好進的,只這麼一日的功夫,竟已是有些苦不堪言了。
李眠兒躺在巨大的牀榻上,頭枕在牀頭,默默地將白日發生的細枝末節一點一點地梳理着,待梳理完畢,夜已深已靜。直到這會,李眠兒纔開始有空瘋狂地想念芭蕉園裡的一切。
於是,這一夜她睡得極淺又輕。
天一亮,鳶畫就過來服伺李眠兒更衣停妥,然後,李眠兒再過去長公主的寢宮,伺候她更衣洗漱。
乘着長公主專用的六駕宮輦,李眠兒親隨長公主左右,一併來到這座京都最大的寺院,也是大梁的皇家寺院——相國寺。
快駛到山門時,李眠兒透過車簾,看到一位身着嶄新袈裟的高僧,領着一衆僧侶端立山門前,遠遠地迎接長公主的車駕。
“方丈,久等了!”長公主搭着李眠兒小臂,緩緩走下輦,對着打頭的高僧施禮道。
方丈還以一禮,便將長公主一行迎進殿中。
李眠兒一路走一路悄悄地四下裡觀察一圈。這相國寺據說每逢佳節,或是重要時候,都會迎來皇親國戚們的風光駕臨,也就難怪整座寺廟被修建得莊嚴又氣派。
方丈陪同長公主在主殿上唱完經誦完文,接着就開始爲那串如意笑佛珠開光做法。
李眠兒因此才得以抽出身來,於這寺廟裡頭四處小意轉轉。
昨日周昱昭對她脣語了三個字“相國寺”。是不是說他今日也會過來這裡?
李眠兒沿着迴廊,專揀寬敞亮堂的地兒走,潛意識裡,她怕周昱昭又會給她來個從天而降,唬她一個措手不及。因而,看似在休閒地散步,實際上,她卻是凝神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前方是一處拐彎,李眠兒有意慢下腳步。同時屏息細聽,只是彎道另一頭並沒有聲息傳來,可她仍然不敢掉以輕心。繼續一步當兩步地朝前走。
爭奈許多事情就是這樣防不勝防!
李眠兒這回算是做足了準備,可還是被憑空出現的一具偉岸身軀劫個正着。暗歎聲氣,李眠兒慣性地將頭一低,再將腳朝後挪了一挪,然後就默默地等着他先開口。
誰知她才退後一步。身前之人立馬跟着貼近一步。李眠兒抿起的脣,幾不可見地彎起一抹弧。
“怎麼?見着本王,連行禮都省了?”
頭頂上突然傳來慵懶而靡啞的聲音,卻不是周昱昭的,李眠兒低垂的眼睫頓時一顫,再看這人腳上踩着的靴子。也並非周昱昭慣常好穿的黑色,李眠兒這才自知認錯人了。
“李小姐?”
頭頂上的聲音再次響起。李眠兒着實懊惱不已,爲甚麼剛纔不先擡頭瞧個清楚?這時候再擡頭看早是晚矣。可是不擡頭看,又怎知該對誰行禮呢?
不過這副慵懶不羈的嗓音除卻那位陳王,想不出還能有誰自稱“本王”了!李眠兒肅着臉,匆匆提眉快速掃了一眼來人,果不其然。陳王雙手揹負,勾着嘴角正似笑非笑得盯着自己。
“臣女李青煙。給陳王請安!”
“一個人閒逛多沒勁,不若本王陪你四下裡走走如何?”
李眠兒一聽這話,心裡一慌,卻不敢流露,強自鎮定,淡淡應了句:“怎敢勞駕王爺!”
李眠兒低眉頷首,腳下不動聲色地再又往後移了移,稍稍拉開同陳王的距離,他實在貼得太近,呼吸都覺困難。
“既然你這麼說的話,那就這樣,你陪本王四處走走吧?”說着,陳不由再次靠近。
聞言,李眠兒暗裡狠狠翻了個白眼:“只是……只是,眼下,臣女怕是沒法脫得開身了!因隨時還要等着長公主的吩咐!臣女不願怠慢殿下,可也不敢怠慢了長公主!還請陳王體恤!”
“那照你所說,按理……這會兒你不是應該隨侍在長公主的身邊麼?卻跑出來做什麼?且本王方纔……分明瞧着你是十二分得悠哉遊哉阿!”
陳王不依不饒,李眠兒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同他周旋:“哦!原是殿下誤會了!”李眠兒一徑兒盯着地面,語氣不急不緩,“臣女這會正要前去長公主待會下榻的廂房,查驗一下可有什麼遺漏不曾!!”
陳王側身斜瞄着身前矮自己近一個頭的李眠兒,明知她扯謊搪塞自己,又怎會就此放走她呢!
“李小姐,你這纔到仁壽宮多長點時間,就開始端出長公主的身份來噎人了?”
看來,陳王今日是盯上自己了!
“臣女不敢!長公主已誦過經了,不多會兒就該想要休息了!還請陳王通容,臣女這個時候,早就該把一切佈置停妥纔是!”
李眠兒的語氣稍現幾分焦急,又是一臉的正經色,陳王這回聽了倒真信了幾分。
見陳王猶疑,李眠兒心想許是自己的話真唬住陳王了,於是忙趁熱打鐵:“時候差不多了,臣女這就得先行告退了!殿下,您慢走!”
語畢,也不管陳王面上作何反應,李眠擡腳就走,繞過陳王,徑直朝前快步走開了!
陳王一聲不吭地掉過頭,目光尾隨着李眠兒輕窈的背影,自言自語:“這小妮子,越發膽兒大了,本王還沒允她走呢,就一溜煙跑了!”
李眠兒不敢回頭,一直走下老遠,纔敢回過頭瞄了一下四處,確信陳王並沒有跟來時,方鬆了一口氣。
歇歇腳緩緩神後,李眠兒起腳,本想沿着來時的路回到前殿去,突然發現自己迷路了,自己剛只顧着悶頭走,離那陳王越遠越好,卻忘記記路了!
李眠兒四下望了望,最後隨便抄了條路,朝着最爲雄偉的主殿大雄寶殿的方向行去。
她倒並不着急,長公主那邊的法事,起碼還得再有一個時辰才能結束,她完全有時間可以自己慢慢尋回去。
步至一處院落,院子裡齊整得建有一排屋子,李眠兒勾頭朝裡探了探,便退出來。
然後就來到八角琉璃殿門外,李眠兒沉下心,靜靜地先從遊廊殿入內,又繞過天井院,再又瀏覽了中心亭,便走出琉璃殿。
擡頭看看主殿還在前頭,李眠兒不由暗歎這相國寺果然闊大,那句讚頌這座寺廟的詩倒也名符其實:“大相國寺天下雄,天梯縹緲凌虛空”。
李眠兒心頭浮起這麼一句詩,神思自然跟着一飄。因而金川的突然出現,必須嚇出她一身冷汗。
“金川!”雖是受他一驚,不過金川的出現,還是令李眠兒禁不住喜笑顏開,“你怎麼在這兒?”
李眠兒抱過金川,又四下裡瞧瞧,並沒有發現周昱昭的身影:“你一個人來的?”
金川搖搖猴腦袋,伸出爪子朝西邊指了指。
李眠兒會意,依着金川的指示,向西行去。
這相國寺沿中軸線的東西兩側建着對稱的閣樓,西邊是地藏閣,裡面有許多廂房,等會長公主便會歇在這裡的其中一間。
金川領着李眠兒走進稍微靠裡的一間居室,只是室裡並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