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不遠處蓮步踏地之聲,李青梧心跳隆隆,他極力地自我控制着,不想自己一個已入不惑之年的人如同個黃口小兒一般,見個婦人還要膽顫
遂而他下意識地挺直腰背,深深吸上一口氣,閉目調息。
腳步聲越來越近,而屬於她的味道也被一陣清風送至鼻尖,於是剛剛纔調穩的氣息再次紛亂。
李青梧睜開眼,藉着月光,微抻了脖頸,朝來人看去。
只見幽幽佳人從月華深處慢慢走來,她有心思,依稀可見她的面上並不舒坦,是啊,青煙還在宮裡,叫她如何舒坦!她有些緊張,這麼晚出來,她想要做什麼?
地上的身影一點一點朝自己靠近,李青梧瞬也不瞬地盯着前方,正在月下凌波而行的蕊娘。
這一幕同青煙去年那一驚豔出場何其相似,果然,有其女必有其母啊,而青煙也不愧是蕊孃的女兒!
她還是多年前的模樣,去年送青煙回芭蕉園,他便發現了,似乎歲月的流逝只是令她更加地從容淡定,更加地脫塵,卻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餘的印跡。這也是他今晚爲何突發其想地決定剃掉美髯!
就快出影紋院了,穆蕊娘慌亂緊張的心情此時被放大至極致。周圍似乎再無其他聲響,唯有她腔內那顆胡亂蹦跳的心在咚咚作響。
再又想到眠兒安危未卜,蕊娘便又什麼都顧不上了,只一意地朝前走。
就在她將將走到這條小徑的彎道口,修竹越發茂密的地方,突然躥出一道黑影,容不得她作任何反應,那黑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抄過她的腰身,將她擄至陰影叢中。
可憐蕊娘一路忐忑不安,何曾防到這招?驚得她本能地啓聲呼救。
不過李青梧適時地出手捂住了蕊孃的嘴,然後自己稍稍偏了偏身,讓自己的臉暴露在月光之下,悄聲對着懷裡的人道:是我!
迷人的聲音如此耳熟,蕊娘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之人,自己正在這焦苦萬分,不知該如何面見他時。他竟然毫無預兆突然出現在她眼前,蕊娘着實因此詫極、羞極、惱極。
他剃了髯,光潔的下巴使得他看着親切了不少。也年輕精神了不少:
你怎麼在這?
蕊孃的嘴被李青梧捂住,因而聲音並沒有成功發出來。
李青梧只覺手心一陣溼濡,酥酥癢癢,見蕊娘似開口說了什麼,便抽開手掌。露出李眠兒紅瑩瑩的雙脣。
於是,李青梧很自然地將望進蕊娘眼眸中的視線,移至眼前這兩瓣柔潤的脣上。
捂在嘴上的手拿開了去,穆蕊娘重又從嗓子細細地冒出一句:你來這可是尋我?
可一來她的聲音太小,二來她的脣實在誘惑,囁嚅着一張一翕間。已經奪走了李青梧的呼吸。
李青梧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近在嘴邊的櫻脣,而腦海中則是不停地旋轉着多年前那個下午的情景!
那日也是這般,自已似是丟了魂魄。腦子喪失了思考的能力,而身子卻多出幾分自主意識,一步一步帶着自己走進迷淵。
此時那種感覺再次襲上心頭,眼前的容顏太過美幻,李青梧只覺得突然間有些口乾舌噪。然後嚥了口唾液,潤了潤嗓子。於是喉結便是上下一滾,再然後,鬼使神差地,他把頭往下一低,驀地吸住蕊娘臉上那兩片花瓣樣的雙脣。
四脣碰觸的瞬間,二人的身軀皆爲之一顫,一切又一次地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
吻,越吻越深入!
氣,越來越稀薄!
情,越來越激盪!
李青梧緊緊擁着懷中之人,有如身在夢中,還是自己當真就是在夢中?
多少次,他在魂夢中遇着她,夢中,她還待字閨中!夢中,他亦翩翩少年!他們坦然相對,坦然相戀,無需自責,無需悽苦,無需逆虐!
突然,李青梧抱起蕊娘,朝後飄了幾步,倚在一堵粉牆之上。
毫無反搏之力的蕊娘藉機急喘了幾口氣,然後擡手作勢推開李青梧。
然而此時的李青梧似一匹脫了繮的野馬,卻要徹底地放縱了,他一隻手用力攬過蕊孃的腰,另一隻手捧住她的後腦勺,對着蕊娘已然紅腫的雙脣,急風驟雨般地吻了下去。
釋放,這一回,真是赤果果地釋放!
因而這一次的吻似癡似怨,似怨似恨!這一吻裹攜了他這些年來對心愛之人不可近更不可得的怨念;這一吻也裹攜了他對自己明知不能,卻偏偏還要惹上這份不倫之戀的自我憤恨。
好一會地頭暈目眩,蕊娘腦中一片空白,她想不起今晚出門是爲着什麼來,也忘記眼下的場景,只覺得自己整個身子都暈眩暈眩的。
倏地,天地猛地一下挪移,緊接着,蕊娘便發覺自己被李青梧欺身抵到了牆壁上。
李青梧像是一頭餓了許久的饕餮,絲毫不準備僅就滿足於此,他把蕊娘朝上提着,然後用自己的身體緊緊挨住了她的身子,並藉此穩住她的身子不讓她下墜。
捧起蕊孃的臉,李青梧知足地暗歎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脣語:終究還是放不下!
語畢,也不問蕊娘明白與否,重又叨起她的脣,由淺入深,由深更深……
不知過了多久,李青梧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手上的力道也慢慢加沉,成熟健壯的身子緊緊裹住蕊娘嬌綿的軟軀。
忽然,他騰出一隻手,緩緩往下探去,然後一截一截地撩起蕊孃的下裳衣襬,再進一步地往裳服底下伸過去……
完全忘我地沉浸在李青梧滾燙雙脣下的蕊娘,起先並沒有發現李青梧的那隻魔手,直到發覺小腿嗖然傳來一陣涼意,始才驚覺,才甦醒。
她睜開眼睛,發現李青梧着了魔一般,使勁得揉搓着自己,慌得她忙將置於李青梧胸膛上的兩隻柔夷變拳爲掌,慢慢將他朝後推去,可李青梧一點也沒有因此停下來的意思,反倒變本加厲,嘴上、手上齊齊加速了動作。
蕊娘不由開始掙扎起來,用了全身力氣想從李青梧的胸膛下鑽出來,可是身前的李青梧
儼然一副銅牆鐵壁,如何推拒得動?於是蕊娘更加心慌,她不住地拿眼睛朝四周圍掃來掃去,委實心虛不已,生怕被人瞧去了。
而就在她分神的片刻間,李青梧的手已探進她的褻衣裡,穆蕊娘再難抑制不住,粘膩的嗓門處衝出一聲無助的嘶語:不要——青梧——
略帶哽咽的語音一出,雖然音量極低,可其中的歇斯底里還是猛地一下子令李青梧醒過神來。
鬆開懷中的人,李青梧一連退了好幾步,對自己將才的行徑頗爲難以置信,臉上的五官因此糾結,神情呆愣。
衣衫已經凌亂不堪的蕊娘順勢蹲下身去,頭埋進膝頭,無聲地飲泣着。
片刻後,李青梧走近蕊娘身前,蹲下身幫着她整理了理衣衫和鬢髮。而蕊娘依舊埋首,不願擡起臉來。
李青梧緊抿着脣,眼神回覆清明,思維也重新順暢,俯近蕊孃的耳邊,對她低沉語道:青煙的事,你不必擔憂,今晚她並沒有侍寢,只是陪同長公主住在仁壽宮!
蕊娘聞言,止了嗚咽,卻還是沒有擡起來!
見此,李青梧將她橫着抱起,然後轉身,快速奔至芭蕉園門前纔將蕊娘放下,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準備這就離開。
忽然,李青梧的左耳警覺地動了動,進而嗖地騰空而起,躍上園門不遠處的一棵大楊樹,再躍回地面時,蕊娘發現他手中多了一隻松鼠樣的動物。
沒事,聽岔了,還以爲有人呢!李青梧輕聲解釋道,進去吧,早點休息,明日我一早就入宮,打聽一下青煙的事!
蕊娘拉了拉衣領,一直低頷胸前的頭微微點了點,然而緩緩打開園門,側身進了園子。
李青梧怔怔看了一會光禿禿的園門,便也轉身回頭走。
而此時的芭蕉園內,在幾棵相臨而植的梅樹間隙處,正有一人抖抖索索地蹲伏着,因那處背光,故而蕊娘進門後也沒有發現。
疏影一口大氣不敢出地躲在梅樹下,直到園外的大爺遠遠地離開,纔敢起身,悄悄溜回西廂房去。剛纔她的腳只是無意移了一下,園外的李青梧便已聞見動靜,唬得她當時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