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對於這條傳聞,長公主也是十分不悅的。
回去的路上,李眠兒心裡不由有些惴惴的,明日的皇上會給長公主怎麼樣的答覆呢?
萬一……
不行,她得早做準備。所謂凡事預則立,很多事情還是得走在前頭的爲妙,不能這樣束手待斃。
萬一那個“萬一”降臨頭頂,到時候便晚則晚矣,再無迴天的可能了。
李眠兒雖認爲自己是極小可能被指與那位北寒十一王子的,可自己又不是皇帝,就便是皇帝,在形勢所迫時還會身不由己,何況自己真身一介草民!
所以,她感覺到了緊迫,疏影的事也須儘早提上日程,不能由着她的性子隨意敷衍了。
另外,不知宮裡的這則傳聞,宮外又有幾人得知,像國公府還有太傅府裡頭,是否皆已聞得一星半點的風聲,特別是王錫蘭王駙馬!
如果王錫蘭知道此事,他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周昱昭的,若他尚還未得知這個謠言,自己是不是該主動提醒他呢?
李眠兒一路走,一路盤算着,在踏入自己的寢殿時,她決定暫時先不去驚動王錫蘭,還是先等長公主面聖回來之後再做打算吧。
至於疏影,她對王錫蘭那裡並沒有十分的把握,她必須在得到他的親口保證後,才能放心把人交給他。
至於自己,她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這件事的背後只怕是有人操縱的,如若自己當真逃不掉,到時如何進退,她也得早些謀劃妥纔好。
李眠兒一宿未眠,第二日天一亮,她便睜開眼睛。腦中風翻雲轉起來。
“疏影,一會兒你就到長公主寢殿附近多晃晃,若長公主出了仁壽宮,便回來報與我!”李眠兒等疏影進裡間來時吩咐道。
“是!”疏影眼裡一片通紅,想來昨夜也是沒有睡好。
“你現在就去吧,長公主可能一早就出門!”李眠兒在宮裡的這些日子,一直也沒有在意皇上的日程行動,是以她並不知道皇上哪日視朝哪日不視朝,今日也是一樣。
“嗯!”不同往日非要李眠兒給解釋清楚,此時的疏影心裡很敞亮。沒再多問一句,腳下利索地跑了出去。
李眠兒看着疏影的背影,禁不住輕嘆一聲。
誰知不到半個時辰。疏影就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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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快就回了?”李眠兒顰眉。
“小姐,虧你讓我早些去看!長公主纔剛出了仁壽宮,我都打聽來了,是去皇上那兒的!”
看來,今日皇上是不御殿的了。長公主趁着一大早,皇上尚未做其他安排前,過去打聽口風。
李眠兒點點頭:“你過來,同我一道再眯會兒子!瞧你,昨晚也沒睡好!”
疏影聞言,湊上前去:“小姐。你說皇上會是什麼意思呢?”
李眠兒雙眼盯着帳頂,沒有作聲。
疏影閉上嘴,眼睛卻還是瞪得老大。仔細觀察李眠兒的一舉一動。
二人一動不動地就這麼待着,直到早膳時分。
中午,長公主都沒有回仁壽宮,下午也是。
疏影已經來回跑了好幾趟,李眠兒漸漸等得有些心焦。難道長公主因爲什麼被耽擱住了?還是事情突然變得棘手,需要她親自出馬作爲?
隨着日頭的西落。李眠兒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手腳越來越乏力虛弱。
忽然,外面走廊上再次傳來疏影的腳步聲。
“小姐——”疏影滿頭大汗,聲音急促。
“長公主回了?”李眠兒轉身離開窗邊,迎上去。
“嗯!不知在哪裡用了晚膳纔回的!”
“那你看到長公主人沒有?”
“我遠遠地瞧見了!”
“天黑,你能瞧見她的臉麼?她的臉色如何?”李眠兒一口氣連着問了好幾個問題。
“嗯——藉着宮燈,我瞧她的臉上,反正沒有不高興就是!小姐,依我猜,皇上定然沒有答應把你嫁給那個北寒王子!”
“不是沒有答應!人家北寒王子根本不曉得我的存在,根本不會同皇上提出與我合親這一茬,皇上又何來答應之說!”李眠兒駁得有些急,一下子說了這麼多。
“那,小姐,您要去長公主那裡麼?”
“先緩一緩,若長公主那兒還不來傳,過一會兒,我們就過去,幫着服侍她就寢。”
“嗯!”疏影使勁點了點頭。
不過,長公主沒讓她們等多久,便派人來傳了。
看情形,事情應該沒有像她想得那樣糟。
李眠兒領着疏影很快就到了長公主的寢殿。
“免禮罷!”長公主在李眠兒福身時開口。
“是!”李眠兒近前去,她悄悄觀察長公主的面部表情,發現她正如疏影所描述那樣,臉上沒有豐富的表情,但至少沒有慍怒。
“其他人都下去吧,本宮這兒有青煙還喬令侍候着就行了!”長公主支開其餘人。
“本來,上午就應該回來的,偏皇上命我留下,陪着一道宴射玉津園!一呆就是一天!”長公主臉上現出幾分無奈,卻難掩興奮,“那位北寒王子拓拔意,我也見了見!”
聽到長公主提及北寒王子,李眠兒忙低下頭去。
“原以爲他定是個粗獷俗糟的野蠻人樣!不想卻還是個未蓄髯的小夥子!”長公主嘴角竟噙出一抹笑,“聽說,北寒國王對這位北寒王子很是寵愛,此次派他來出使大梁,顯然,對他這個兒子還是有着極大的信任!”
長公主很悠閒地道着這位北寒王子的佚事,李眠兒耐心地聽着,她在守着長公主接下來的話。
“拓拔意是精明人,要不然北寒王也不會派他來了!”長公主聲音變冷,看來,就要言歸正傳了。
李眠兒擡起頭,屏息凝神。
“拓拔意提出和親。皇兄也正愁惱着呢!若我們大梁皇家枝繁葉茂,他來和親,我們自然奉陪!可是屈指可數的幾個金枝玉葉,不是成親訂親了,就是還不及豆蔻之年的!”說到這兒,長公主輕嘆一聲。
“母親,孩兒有個疑惑!不知……”李眠兒欲言又止。
“你講!”
“孩兒在幾個月前,曾聞大梁北境屢受北寒侵擾,此次北寒出使大梁,他們有沒有在皇上大臣面前提及侵略之事。孩兒不得而知,可他們提出的和親之請,似乎卻有些難爲大梁的意思!”李眠兒將心中疑慮說出。
“接着說下去!”
“是!表面上看。北寒要求和親聯姻,實在是示好之舉,可有沒有可能,他們實則也許只是藉此來探大梁的虛實呢!”李眠兒似乎對拓拔意生不出好感來,她總隱隱覺得北寒國似有陰謀埋在這次使節的下面。
“……”長公主聞言。身子往後仰到迎枕上,眼神變得幽黯,“難怪……”
難怪今日見到皇兄,提及和親的事,他滿臉的不悅,還以爲他是因爲沒有女兒可嫁而生愁呢!
長公主想及此。看向李眠兒的目光光芒閃熠:“青煙,和親的事,你不必過憂!一來。今日皇上說了,和親的事他還沒有應下!二來,如果真要應下來的話,那拓拔意是沒那麼好糊弄的!”
言外之意,拓拔意定會挑個貨真價實的皇族後裔聯姻。而她李眠兒外族血統,是輪不上的。
聞言。李眠兒一顆心總算落回原位,想到那則傳聞,她忍不住問出來:“皇上可也聽說那……”
“皇上明白地同本宮說了,皇后前日曾同他建議,你可以作爲一個和親的人選!”長公主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微眯。
這就是了!否則沒憑沒據,誰敢胡亂造謠造到長公主的身上?
“不過,你也無需擔心!還有我呢!”長公主笑着寬慰李眠兒。
“孩兒多謝母親護佑!”說着,李眠兒就要起身行禮謝恩,卻被長公主一手拉住了,也只得作罷。
“一家人,還這麼客套做甚!陪我坐會兒再回去休息!”長公主拍拍李眠兒的手背,“那個虎骨粉這兩日可吃了沒有?”
“嗯,吃了!您瞧,孩兒這全身的骨頭似都牢固多了呢!”李眠兒戲謔道。
長公主聽了,呵呵一樂:“牢固好!牢固好!”
又約摸聊了半個時辰,長公主才放李眠兒回去。
疏影聽了李眠兒轉述長公主的話後,興奮異常。
這一夜,她們主僕二人睡得那叫一個香,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
“小姐,我陪你去後花園轉轉吧!”疏影服伺完李眠兒用過早膳,提議道。
“大熱天的,去那兒轉什麼?”
“昨夜下了一場大雨,袪走不少暑氣!外頭的空氣也新鮮得狠!”疏影將才出去一趟,外頭空氣都是沁涼沁涼的感覺。
“是麼?昨夜下雨了?”李眠兒一覺睡得沉,並沒有聽到半分動靜。
“嗯,我也是出門,看到地上還潮溼着,才曉得昨夜是下雨的!”疏影打開窗子,請李眠兒走到窗前看看窗外的情景。
“郡主——”忽的,門外有人敲喚。
“你去看看!”李眠兒吩咐疏影。
“是長公主身邊的暮霞姐姐!”疏影打開門,側頭對李眠兒道。
“請她進來!”李眠兒走回書案前,隨意翻着案上的書籍。
“郡主,婢子奉長公主的命前來傳話,今兒晚上,皇上設宴崇元殿!將才皇后派人送來帖子,長公主替你接下了!長公主命婢子通知您一聲,要您提前準備,並叮囑了,要您不要穿鮮亮的衣服!”暮霞行過禮後,便一口氣將來意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