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啷帶着我飛了幾個時辰,直到夕陽西下。
我站在木啷身後,天上的寒氣不斷迎面而來,我倒不覺得冷,只是覺得有些餓。
“喂!我肚子餓了!” 我說。
“是嗎?我們找家客棧歇息一下!”說罷,木啷命劍向下飛去。
我們到了一個小鎮,找了家客棧走了進去。
“幾位客觀要什麼?”店小二見我們來了,忙上前問道。
“先來三四盤小菜,上兩碗飯,還要一間上房。” 木啷坐在一張無人的桌子旁,見我在一旁站着,奇怪的指着旁邊的位置對我說:“還不過來?”
“哦,你吃完了我再吃!” 我走到木啷身後站着。
“爲什麼?”木啷冷笑着問。
小二麻利的給木啷倒着茶水。
“我一直都是這樣吃飯的啊!” 我傻笑道:“大家都說這樣會長得胖!”
木啷拿着茶杯的手頓了一下,“你一直是這樣吃飯的?”
“是啊!師兄們說,吃剩下的東西最有營養,豬都是這樣長胖的!”
小二同情的看了看我,他也認爲我是個傻子。其實我是討厭木啷,不想和他一起吃。
木啷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你出來了,就要聽我的!”
“不要!”我故意說的很大聲。
“你……”木啷臉扭曲着咬着牙齒問:“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坐下吃飯?”
“我不要和你睡,我要睡另一間房!” 我哆嗦着身子說:“你弄得我好疼!”
果然,客棧裡的其他人都鄙視的看着木啷。
木啷的臉黑了,他看着我眼裡噴着火。
“看不出這少年衣着華麗,原來是個兔兒爺!”
“是啊,還喜歡傻子!”
“說不定是他騙那傻子的……”
“那傻子說好疼也,你說那少年該不會……”
客棧裡的人議論紛紛,都意味深長的看着木啷。
“過!——來!” 木啷的眼睛眯起來,我可以感覺到他的怒氣像火山,馬上就要噴發。
看着木啷氣得個半死,我也聰明的見好就收,真要是把木啷惹毛了把自己丟在這裡,我還真不知道回去怎麼跟楊懷靖解釋。
我乖乖的坐了下來。
“吃!”木啷把飯塞到我懷裡。
我開始扒飯。
木啷一邊吃飯一邊給我夾菜,風清雲淡的在我耳邊說:“你不要想在我面前裝傻!”
我低頭吃飯,假裝沒有聽見。
夜裡,我睡在牀上,木啷睡在地上,兩人無話而眠。
第二天一大早,木啷就喊醒了我,他結了帳,買了些乾糧,帶着我繼續上路。到了中午,木啷找了個乾爽的地方,我們吃了些乾糧,坐着休息。
“救命!救命啊!”遠處傳來呼救聲。
我靠着樹打了個呵欠。
“救命!救命啊!”聲音更近了,我連眼睛也閉上了。反正有木啷在,麻煩啊,去找那個狐狸吧!我可不喜歡管閒事。
“救,救命啊!”
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偷偷眯着眼,看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跑了過來,她衣服被人撕破,露出了香肩,掉了一隻鞋,腳底流血,腳上全是傷痕。她看到木啷和我坐在地上休息,又驚又喜,跑到木啷面前跪下,“求求你救我!”
木啷挑眉,剛想把那姑娘扶起來,兩個滿臉橫肉拿着刀的山匪追了過來。他們看見眼前的人,先是一愣,後面發現不過是兩個少年,膽子大了起來。
“識相的給爺讓開!爺可是青龍寨的!”一個山匪拿刀在木啷面前晃了晃,那姑娘忙躲到木啷身後。
我閉上眼假裝睡着了,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
“這位爺!爲何要抓這位姑娘?” 木啷問。
“你少管閒事!”一個山匪說:“她是我們的壓寨夫人!昨夜逃跑了,我們追她回去!”
“我,我不是他們的壓寨夫人!”那姑娘抽抽涕涕的好不委屈,“是他們今天要強搶了我去坐那個寨主的夫人。”
“哦,原來是這樣!既然這位姑娘不願意去做你們寨主的夫人…..我賠一位壓寨夫人給你們可好?”
我聽着正覺得奇怪,木啷不打發那些山匪走,他準備做什麼呢?突然,我暈了過去。
肚子咕嚕一響,我餓了。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張舒適的牀上,我馬上坐了起來。環顧四周,這是一間清新雅緻的房間,案几上還種着盆青蘭。
木啷在搞什麼鬼?我下了牀,走出了房門。一個身穿黑衣的人正背對着我在院子裡舞劍,兩個人低着頭跪在地上。
“恩……我肚子餓了!” 我開口說道。
穿黑衣的人停止了舞劍,轉過身來,他帶着黑色面具,面具下是一雙金色的眼睛。
帶着面具的黑衣人從鼻子裡發出一聲極輕極輕的嗤笑,“哦,你餓了!” 那語氣好像是在玩味什麼。
“是啊!”我點頭。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解決溫飽,肚子飽了我纔有力氣想別的事情。
“滴答”幾聲輕響,血珠落在了地上。原來是那兩個跪着的人流出了鼻血。
“他們爲什麼跪着,受傷了嗎?”我天真的問道。
這跪着的兩人不是追那姑娘的山匪嗎?怎麼會跪在這裡?該不是那死的木啷爲了試探我,把我送到土匪窩了吧?
“你想吃什麼?”那黑衣人身材高大,肩寬腰窄。他走到我面前,拉好了我的領口,牽着我的手走到屋裡。
搞什麼,這麼曖昧?
黑衣人拉着我坐在桌旁,低喝道:“還跪着幹什麼?拿吃的來!”院子裡的兩人忙站了起來,擦去了鼻血去找吃的。
黑衣人倒了一杯水,問:“你叫什麼?”
“恩……”我掙脫了握着我那溫暖有力的大手,拿起桌上的杯子玩。
“不方便說?” 黑衣人一笑,喝了口水。
“是啊!”我眼睛骨碌轉了一圈說:“我哥說了,不認識的人不能告訴他自己的姓名!”
“你哥叫什麼?”
“木啷!”
“木啷?”黑衣人放下杯子,“是淨明道的木啷?”
“恩!”
“可是我怎麼沒聽說木啷有個妹妹?”
妹妹?我臉上的笑容一僵,不是吧!木啷解了我的變身咒?我假裝倒水,喝了口水,偷偷的摸了摸自己的胸。木啷這混蛋,他居然真的解了我的變身咒!我欲哭無淚,還好是在外面,如果是在楊家莊那可就完了。等等,木啷解了我的變身咒,該不是把容貌也解了吧?我想起那跪着的兩個山匪看自己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當下明白,這回真的是栽在木啷手裡了。他什麼時候發現我的身份的?
“你,應該不是木啷的親妹妹吧!” 黑衣人定定的看着我問道,我擡頭看見那黑衣人金色瞳孔裡有我那張美麗的臉。這人應該不是普通的山大王這麼簡單,他身上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而且他看見了我這張誘惑衆生臉,居然還能這麼鎮定。
“不是嗎?”我心裡想着要把木啷千刀萬剮,把他剁碎了包成包子喂狗。他爲了試探我,居然讓我在山匪窩裡現出原貌,如果不是這男人定力強,恐怕我早就被人□□了!
“木啷說我和他要相親相愛,要一起睡啊!” 我笑顏如花。
木啷你死定了!我要敗壞你的名譽,要勾引這人找你麻煩!美貌用來騙男人,聰明用來騙世人,如果是美貌聰明的女妖精呢?是不是可以欺騙所有的妖怪神仙,把他們玩弄與鼓掌之間?
黑衣人突然抓住我的手問:“你們一起睡了?”
他果然在意!
“是啊!”我皺着眉,“木啷哥哥弄得我好疼!”。
男人都喜歡柔弱的美女,更喜歡幫柔弱的美女出頭。希望這個山大王有兩手,能找一下木啷的晦氣。
黑衣人放開我的手,那兩個山匪端着飯菜走了進來。我不理會黑衣人渾身的怒氣,開心的吃着飯菜。
“你們去找木啷,那個把她送給我的人!” 黑衣人對那兩個山匪說。
找木啷?好啊!我開心的啃着雞腿。
我還在啃着第二個雞腿,就聽見有人通報,“寨主,木啷帶到!”
木啷來了?這麼快?
我拿着雞腿就站了起來,“木啷哥哥!”我向木啷跑去。
木啷站在院子裡,脣角譏誚的笑意未達眼底,眸中一片冷然。
“木啷哥哥,你不要我了?” 我嘟着嘴問。
“要啊,我這不是來了嗎?” 木啷皮笑肉不笑的說。
“久聞大名,原來閣下就是木啷!”
“豈敢!不知寨主找在下所爲何事?” 木啷上前一步,站在我身前。
“本人只是一個山賊,也知道有所爲有所不爲,你在淨明道也算是高人,怎可以做出欺瞞這位姑娘的事情?”
“哦?我欺瞞了這位姑娘什麼事情?” 木啷把欺瞞二字咬得極重,順便斜着眼瞟了我一眼。
我津津有味的啃着手上的雞腿,朝木啷一笑,眼裡全是得意。
“你!……”黑衣人一時不知如何開口,他揮了揮手,讓那兩個山匪退下,院子裡只剩三人。
“你沒有妹妹,爲何騙這位姑娘做你妹妹?” 黑衣人沉聲問道。
“我沒有騙她做我妹妹!” 木啷從懷裡拿出一塊手帕,輕柔的抹去了我臉上的油膩。我看着他收回手把手帕放入懷中,不由一愣,他什麼意思?
“你爲何對她說要相親想愛,要一起……睡?” 黑衣人面具下的雙眼風雨欲來。
“爲何不能一起睡?她是我剛過門的妻子!” 木啷挑起嘴角,挑釁意味深濃。
“咳,咳咳!”我被嗆到,臉憋得通紅。
“妻子?”黑衣人眼眸中閃出一縱即逝的冰光,“既然是妻子,爲何用她交換我的壓寨夫人?”
“哎!寨主有所不知。” 木啷苦笑着拍着我的背道:“我這妻子嫌棄我無財無勢,偷偷跑出家門,我怕她出事所以跟着她。在山上遇到寨裡的兩位大哥後,我就想,如果她見到了寨主後,也許會回心轉意跟我回家,不去做那嫌貧愛富之人……哎呀!”
我用手狠狠掐他的腰。木啷表面上溫和有禮,其實他在骨子裡懷疑我到楊家的目的,藉此尖牙利齒的罵我有所圖謀 ,這隻披着狐狸皮的大尾巴狼!
“哎呀,沒有想到寨主是一位大豪傑大丈夫,沒有對在下的夫人做出強人之事,還居然爲在下的夫人打抱不平,在下十分感激。” 木啷拉住我掐他的手,深情對我說:“夫人,你回家以後一定不要到處亂跑了,你現在遇到的是一個好寨主,以後可就不一定了。這寨主俠義心腸,一定不會跟我們這些貧民百姓斤斤計較,回去後我們的第一個孩兒要取名爲木青龍,以抱這位寨主的恩德!”
啷說的懇切,但是我看着木啷嘴角難掩的嘻笑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個男人顛倒是非胡謅裝傻的本事不比自己差,當真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