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誰讓誰受了傷

顧爽也曾想過陳飛知道自己和鄭卓然的事情後會怎樣,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情形。

那一刻,顧爽真的渾身僵住了,木呆呆地看着不遠處的陳飛眼睛中的歡喜慢慢地散去,然後被驚愕代替,再然後,那雙熟悉的眼睛中,連驚愕也不見了,轉而成了一縷悲傷。那悲傷不多,卻仿似刻骨銘心般,再然後,陳飛眼中所有的亮光都不見了,只剩下空空的灰色……

鄭卓然就在她後邊,仍舊抱着她。

可,這一刻,顧爽和陳飛就這樣,對望着,凝視着,誰都忘記了語言、忘記了動作。

良久,陳飛眼中的灰色越來越濃,卻,努力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扯出一個微笑。只不過,臉部肌肉僵硬地抖了抖,那個未扯出來的微笑就猝然夭折。然後,決然地回頭,一步,一步朝着外邊走去。

莫名地,那一刻,顧爽覺得心狠狠地揪緊了,彷彿有一隻手,在緊緊地攥着她的心臟,讓她無法心跳、無法呼吸。

“……陳飛,”顧爽喃喃地喚了一聲,然後,猛地掙開鄭卓然的臂膀,追着陳飛的背影衝了出去……

鄭卓然在看到陳飛的同時,就下意識地收緊了雙臂。他能夠明確地感受到懷裡的身體的僵硬。這讓他又是緊張,又是不安……還有,些些澀澀地酸。

是的,他有些吃味兒了。

顧爽之所以如此,說明她心裡還有這個男人,還在乎他的看法他的感受。

自己的女人在乎別的男人,即使知道這個男人曾經是女人的前夫,也不可能不以爲意。沒有哪個人對自己所愛的人在乎其他人會不以爲意。鄭卓然是個正常的男人,而且,他深愛着顧爽,所以,他同樣不願意看到這一幕。

但是這一幕在此時發生,就在他的眼前發生,他又有些慶幸,慶幸自己可以親眼目睹這一幕,慶幸,顧爽在面臨這種情形的時候,他就在她身邊,還能這樣緊緊地擁抱着她。

雖然,這樣子有些兒卑鄙,有些不擇手段,但,他相信,作爲男人,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都會做出與他一樣的選擇。

顧爽,終是在跑出幾步後停住了腳步。

最終,她還是沒有追上去。

她默默地望着半敞開着的,空空如也的大門,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就此從她身體裡飛了出去,丟失了,再也找不到了。

眼睛看的有些疼了,她茫然地低下了頭。

追上去,又怎樣呢?又能怎樣呢?

顧爽衝出去的時候,鄭卓然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上來了。然後,他看到了顧爽停住了步子。

他暗暗鬆了口氣,卻沒有去勸說什麼,更沒有任何指責。

他只是默默地走過去,接過顧爽手裡的水桶--桶中收集來的一些魚卵已經隨着顧爽的奔跑撒掉了。魚卵離了水,落到了地面上,就意味着徹底的浪費了。再也沒有了挽救的可能。

鄭卓然拿着水桶,默默地轉回小樓後邊,去水池中,繼續顧爽之前的工作,將又一批魚卵收集出來,送到小樓前邊的水缸中。

連續運送了兩次,鄭卓然都看到顧爽仍舊站在那裡,沒有移動,連表情都沒有多少改變。

他沒有打擾,然後在又一次返回來的時候,顧爽已經不在了。小院的門也關上了--從裡邊關上的。

鄭卓然長長地鬆了口氣,將魚卵倒入水缸後,看着一團團擁擠成一團的魚卵呆了一會兒,再次拎起水桶去了小樓後邊的水池。

他這一忙乎,差不多忙乎了一個上午。間或鯉魚產卵沒有那麼快的時候,他就在小池子旁邊的石頭上坐下,看着小池子裡水和魚,默默地想着什麼。

中午回到房中,顧媽媽和周老太已經將午飯擺上了餐桌。寶寶和顧爸爸已經坐在了餐桌旁,卻沒看到顧爽的影子。

洗過手,鄭卓然問顧媽媽:“爽爽呢?”

顧媽媽面有愧色,指了指樓上。

鄭卓然笑笑,安慰了一句顧媽媽,笑道:“媽,沒事,你放心吧。我去叫她下來吃飯。”

“噯?”看着鄭卓然三步兩步走上樓,顧媽媽在後邊喚了一聲,卻終是隻發出一聲嘆息:“唉……”

“大妹子……”周老太也走了過來。

“這是造的什麼孽喲!”顧媽媽心中一酸,嘆息一聲,淚珠子就滾落下來。

顧爽從小聽話懂事,六七歲的時候,就懂得照顧顧彬,幫着她燒火,再大一些,她每每上坡種地,回到家,顧爽總會將飯做熟了等着。再後來的上學,也是沒讓他們老倆操一份心。再到後來的畢業、就業、結婚,雖說對方的父母態度不太好,看着小兩口恩恩愛愛的,他們也就不去計較,只跟着高興。兩再到後來個人買了房子,又生了可愛的寶寶,顧爸顧媽老兩口也就算徹底放下心來。雖說生活累吧一點兒,想着兩個人都那麼努力,過幾年還上債務也就好了。可萬萬沒想到,好不容易看着顧爽因爲賣花生活好了些,卻又得知已經離婚,還受過那麼多罪……

若是,若是沒有鄭卓然的出現,陳飛的身體好了,再想復婚,他們說不定還能支持。

鄭卓然這麼好的小夥子,對顧爽也沒得說,顧爽也歡歡喜喜地選擇了鄭卓然,眼看着,兩個人的婚事順順利利的,馬上就要商量着結婚了,那個陳飛卻偏偏在這節骨眼兒上又來了。偏偏,看顧爽的樣子,還是沒有把陳飛完全忘掉……

雖說,那麼多年的感情,又曾經是夫妻恩愛,還有寶寶在中間,完全翻臉忘掉……那也不可能,那也顧爽能做出來。可,顧媽媽不由擔心,這要是因此讓鄭卓然心裡結了疙瘩,只怕將來結了婚,兩個人也會因此產生矛盾,那可就……

顧媽媽越想越覺得煩惱,越想越覺得氣不順。不由在心裡暗罵姓陳的那一家子不地道。

要是真的看重小爽,當初就不該做出那樣的事來。如今,看着小爽到了好處了,又湊上來,這算什麼?

先不說顧媽媽在樓下傷心煩惱。

鄭卓然上得樓來,來到顧爽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門內沒有迴應,也沒有任何聲音。

略略想了想,鄭卓然還是試着扭了扭門鎖。門沒有上鎖,順利地打開了。

鄭卓然一進門,就看到顧爽正坐在落地窗後邊的露臺上,就那樣望着外邊的某一處,一動不動,在她身後,窗紗隨着微風輕輕拂動,隔着一層朦朧的輕紗,露臺上那個清瘦的背影,蜷縮地坐在那裡,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沒有任何動作任何聲音,卻偏偏能夠感受到她內心是那樣落寞,那樣悲傷……

這個情景,讓鄭卓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曾經看到的那一幕,顧爽坐在那個空曠荒涼的平臺上,身影也是那樣瘦小,瘦小的身影也是這樣蜷縮着,悲哀而淒涼。而當時,她能夠依靠的竟然只有那一隻叫做熊熊的流浪狗。

時隔一年多,她的身邊有父母,有親人,有那麼多的員工,還有……自己這個已經確定了關係的愛人。可是,她還是這樣,獨自一個人縮在這裡,舔舐自己的傷口。

鄭卓然默立了片刻,終是大步地走了過去,默默地在她背後坐下來,伸手將這個纖瘦的身體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顧爽沒有掙扎,她很累了,身心俱疲。

雖然已經確定了自己的選擇,但直到今天,她似乎才正式地與過去決裂。

那許多,雖然決定了放棄,卻仍舊深深地植在她的心底,她的血肉之中,這種猛然的決裂,讓她有一種將身體的某一部分生生地撕裂開來一樣的感覺。八年的漫長生長,即使再失望,再傷心,有些東西也已經深入了血肉骨髓,生生撕裂開來,難免血肉模糊,難免鮮血淋淋……

剔骨挖髓般,生生地疼啊!

疼到無法呼吸,疼到沒了思維之後,竟只剩下麻木和疲憊。

這個時候,她不想說話,但卻深深地感謝鄭卓然送上來的肩膀和胸膛。在這堅實溫暖的所在,她願意放棄所有的掙扎,徹底地放逐自己的心靈,放逐自己的所有心底的隱秘,任由它們袒露在他的面前。

兩個人默默地坐着,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後來,鄭卓然垂下眼睛看時,才發現,顧爽已經睡在了他的懷裡,雖然臉色蒼白的有些透明,但呼吸卻平穩緩和,顯然已經度過了最初的最痛苦的階段。

他默默地將顧爽抱起來,送上牀,然後,默默地看了一會兒顧爽的平靜的睡顏,給她拉了拉被角,轉身離開了房間。

樓下,顧媽媽已經將寶寶餵飽,幾個大人卻看得出來,並沒有什麼心思吃飯,桌子上的菜大都沒有動多少。

聽到動靜,三位老人立刻擡頭看過來,顧媽媽急切問道:“怎麼樣了?”

鄭卓然笑得溫和:“媽,您放心吧,小爽睡了,睡一覺就好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顧媽媽連聲唸叨着,似乎終於放下了一個心事。

周老太比較理智,笑着端起菜,就往廚房走:“菜都冷了,我去熱熱,卓然洗洗手這裡就好了。”

鄭卓然笑着向周老太道謝:“謝謝你阿姨。我幫你一起吧,您和爸媽肯定也沒吃好,咱們一起吃吧。”

顧爸爸話不多,可此時看着這個小夥子,還是露出了一個讚許的笑容。

寶寶吃飽了午飯習慣睡一個午覺,此時已經有些困了,可小孩子最敏感,也察覺到了大人神色的異常,不由撅着嘴巴問:“媽媽呢?媽媽是不是病了?”

這話一出,顧媽媽心中一酸,眼中又聚起了淚光。

總而言之,大人終還有新人代替舊人,可孩子,從此就真的不能再跟自己的親生父母在一起了。

鄭卓然將寶寶抱進懷裡,輕聲哄着他道:“媽媽是有些不舒服,但已經沒關係了。寶寶不用擔心。寶寶好好地,媽媽不用擔心寶寶,纔會更快地好起來……”

柔聲地輕哄着,寶寶的大腦袋終於支撐不住了,靠在鄭卓然的胳膊上。

嘴裡還嘟噥着:“嗯,寶寶很乖……”

“好寶寶,叔叔帶你去陪媽媽睡覺,好不好?”鄭卓然說着站起來,向老人們點點頭,再次輕手輕腳地上了樓。

這一次,鄭卓然並沒有用太久,十來分鐘,就從樓上再次下來了。

寶寶小肉糰子,平時那麼活潑,還有些小小的調皮,小小的任性,可今天就顯示出他有些超於年齡的懂事。被鄭卓然送上樓,送進母子倆的房間後,寶寶就乖乖地躺到牀上,依着媽媽,小心翼翼地躺下來,然後,就那樣,窩在顧爽的身邊,像一隻小狗一樣,安心地睡着了。

鄭卓然看着這一幕,想起了不知從哪裡看過的一句話:單親家庭的孩子總是特別敏感,也特別早熟!

原來沒怎麼注意,但看到寶寶,他突然覺得這句話真的無比貼切。

卻說陳飛從西郊失魂落魄地回了城,正逢週末,也不用上班,他開着車在城裡沒頭沒腦地轉了幾圈,最後還是回到家裡。

到了門口,一摸口袋,居然發現,自己的鑰匙不知是丟了還是沒帶,於是只好擡手敲門。

門很快就打開了,但是開門的人讓他有些意外。居然是好久不見的鄭雅薇。

一件陳飛,鄭雅薇的笑容甜了幾分:“飛哥,你回來啦!”

自從那一次陳飛和鄭雅薇開誠佈公地談過之後,鄭雅薇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她面前了。但是,此時陳飛實在是沒有心情理會這個,只是簡單地應了一聲。

“嗯。”然後,徑直從鄭雅薇身邊側着身子擠了過去,連看都沒看正在擺飯的父母,徑直朝着自己房間走去。

鄭雅薇被如此冷落,即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從小也算是千金嬌女,被人寵慣了的,何時受過這種對待,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她心心念唸的男人?一時就僵在了門口。

陸敏之將自己兒子如此無禮的一幕看在眼裡,心中怒氣升騰。

不管她和陳中訓如何盤算,但對鄭雅薇的印象一直還是不錯的。更何況,在陳飛回來之前,鄭雅薇已經將蒐羅來,鄭卓然如何如何浪漫焰火求婚,顧爽已經答應,以及鄭家的家族勢力等等都向陸敏之和陳中訓說了。陸敏之和陳中訓原本看陳飛往西郊跑的頻繁,每次回來都帶着一臉的喜意,還以爲就要很快能看到兒子兒媳複合了,他們也坐等着已是千萬富翁的前兒媳孝敬了,哪成想,卻是空歡喜一場。

不管他們怎麼肖想顧爽的財富,但也清楚地知道,京城鄭家,那可是高層權力圈子裡第一階層的家族,是他們夫婦這樣的小小政府公務員完全無法比擬,更無法抗衡的人物。也立刻就死了這條心,再次對着鄭雅薇心思活絡起來。

正因爲如此,又有之前對鄭雅薇的冷淡,這夫妻倆纔對鄭雅薇格外地熱情起來。

卻偏偏在他們老兩口努力彌補之前的過失,想要再次拉攏住鄭雅薇的時候,陳飛卻很意外地對鄭雅薇做出如此無禮的舉動。這在之前,陳飛還沒和顧爽離婚的時候,也沒有過啊。畢竟,他們這種家庭不論心地如何,某些表面的禮貌禮節還都是做得很到位的。

眼看着陳飛這副樣子,很有可能壞了他們夫妻倆的好事,陸敏之立刻怒了,朝着正往房間走的陳飛吼道:“陳飛,你這是做什麼?什麼時候學會了這種態度?”

心裡難受的如水煎油烹,但是聽到陸敏之怒聲叱責,陳飛畢竟也是個孝子,除了和顧爽的婚事,還真沒有什麼事違背過父母的意思。

他強忍着心裡的難受,停住腳步向父母解釋道:“爸媽,對不起!”

說完正要繼續回房,就聽陸敏之大聲道:“站住!你對不起的不是我們,向小薇道歉!”

本來就難受的很,聽到母親一而再地叱責,陳飛就覺得心口疼的一抽一抽的,卻還是強忍着,也沒回頭,道:“小薇,對不起!”

說完,再不遲疑,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

“你去幹嘛,沒看到擺飯了嗎?”這次陸敏之沒說話,換成了陳中訓開了口,“小薇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還不快來陪陪她!”

陳飛實在沒有力氣,也沒有精神應付這些,乾脆裝着沒聽見,直接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陸敏之見他如此,也在後邊大聲道:“小飛,你沒聽到你爸爸叫你嗎?”

陳飛沒有理會,一隻手用力地捂着胸口處,另一隻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房門關閉,卻仍舊阻擋不了外邊的聲音不斷地傳過來。

鄭雅薇好像已經從門口返了回來,在柔聲勸慰着陳父陳母:“叔叔阿姨,小飛哥可能是心情不好,就不要勉強他了!”

“什麼心情不好,不是去見那個不要臉的下賤女人了嗎?是不是看到人家和新歡恩愛了?在外邊沒本事,就知道回家朝着自己爸媽做出這麼一副死嘴臉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是被那個下賤女人給帶壞了……”

陳飛靠在房門上,心痛的幾乎快要窒息。房門外,明明是自己在這個世上最親的父母,卻總是爲了各種利益誘惑威逼着他去做這做那……

就連曾經和他摯愛的人,也已經徹底地離他而去。

雖然,經過近一年的努力,顧爽的冷淡讓他意識到了什麼,但想想八年的恩愛情深,想想自己病危時,是顧爽每天一次去給自己送那種救命的飯、水、飲料……他就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他總是告訴自己,顧爽只是一時生氣,等氣消了,自然就肯原諒他了。

直到,今天親眼看到,她和另一個男人的親密舉止。

那時,她的臉上笑靨如花,那種笑他很熟悉,曾經初識之際,她就是那樣甜甜地笑着走近了他,走近了他的心中。可是,後來因爲婚姻的事與父母出現了矛盾,再到後來,經濟的窘迫,讓他們兩人每天都拼命地工作賺錢,買房子,養孩子,那笑容雖然還在,卻添了一些苦澀和疲憊。

想起來,顧爽並沒有對不起他。

是他,先是沒能實現自己的承諾,給她無憂無路無傷害的生活;

又是他,沒能信守廝守一生、一生一世的承諾,不告而別地離開了她,離開了那個兩人共創的小窩--雖然,是因爲疾病的突然降臨;

還是他,即使離開,也沒能將後邊的事情安排好,讓她一個人帶着孩子,還受到自己的父母和鄭雅薇的欺凌,甚至被驅趕出門,流落街頭;

又是他,在病好之後,沒有立刻趕到她的面前,全心全意地請罪,請求她的原諒。卻妄想着憑藉兩人之前的感情,希望能夠讓顧爽忍辱負重地再次接納他;

顧爽並沒有對不起他。她信守着自己的諾言,勤儉持家,愛他愛孩子,再被那麼無情無禮地對待之後,還能拿出救命的東西將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她對他,已經仁至義盡。

他,都做了些什麼啊……

陳飛覺得心疼如絞,眼眶發燙,卻沒有一滴眼淚流出來。

就這樣,靠在房門上,不知過了多久,陳飛纔有了一口力氣掙扎着起身,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來一本護照。

那是他重病之時,父母想要帶他去國外醫治辦下的。只不過,他的病情惡化的太嚴重,已經沒有國外就醫的必要。之後,又因爲顧爽的出現,將他很快從死亡線上,這本護照也徹底地失去了作用。

此時,陳飛卻突然萌生了一個強烈的念頭,離開這裡,離開這個承載着他太多美好痛苦記憶的地方。離開這個讓他心煩不已的家!

他的手再次伸進抽屜,又拿出了另外一件東西--一張薄薄的銀行卡。

這張銀行卡,陳飛並不陌生,當初,在他知道父母對顧爽的所作所爲之後,是他以拒絕治療逼着父母將那套房子賣了,得了這些錢。也是他親手將這張卡交給了顧爽最好的朋友朱莉,讓她轉交給顧爽。希望,有了這些錢,至少能夠讓顧爽母子過的不那麼困苦……

呵呵,只是沒想到的是,自己的這次舉動,此時再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諷刺。

他送卡的時候,明明顧爽和寶寶的生活並不寬裕,而且還稱得上是非常艱辛,而且那時她剛剛開始創業,正是用到大量起步資金的時候。可即使那樣,顧爽也沒有動這張卡上的錢。不是用過又換上,而是這筆錢自從存入這張卡,就在也沒動過。然後,轉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應該從顧爽把這張卡再通過朱莉還回來時,就應該明白,顧爽是真的想跟他一清二白的了。只是,他卻還存着一份癡心妄想罷了。

既然,這筆錢顧爽還回來,那他就再無恥一次吧。

陳飛的嘴角抽了抽,一個苦笑沒有展開就消失了。

將護照和銀行卡裝進口袋裡,陳飛再也沒拿什麼,連對自己前前後後生活了十多年的房間都沒有再看一眼,拉開門走了出去。

“爸,媽,我出去一下!”陳飛面色雖然仍舊不好看,卻也算是冷靜,冷靜的幾乎看不出什麼表情。

陸敏之和陳中訓都有些愕然,不知道陳飛這是弄得那一出。鄭雅薇雖然委屈,這個時候還想着在陳氏夫妻面前賣好,自然也不好開口。陳飛就這樣,一步不停,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

顧爽也不知是因爲傷心太過還是因爲這段時間太累的緣故,這一覺居然睡了好幾個小時,等她再次醒過來,還是先醒了的寶寶在她身邊動彈,把她給弄醒了的。

天色已經有些昏暗,顧爽睜開眼一時竟有些恍然,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

寶寶雖然醒了,卻一直沒說話,正在拿着自己的一個小飛機模型在玩。

看到顧爽睜開眼睛,立刻歡叫一聲:“媽媽!”

然後撲到顧爽的身上,伸手摟住了她的脖子。

中午的時候,看着鄭叔叔將媽媽抱回來,又送回房間,小小的他從沒見媽媽那樣,好像,好像生了什麼大病一樣,一直心裡都惴惴的。致使他午睡時,也必須靠在媽媽的身邊,感受着媽媽身體的溫熱和呼吸,才安心地睡過去。

此時看到媽媽醒來,小傢伙但了半天的心也放了下來,無比的開心。又有些失而復得一般,和媽媽特別的親暱起來,賴在媽媽的身上,就不想撒手了。

顧爽眨了眨眼睛,又有寶寶的親暱,思維也終於轉動起來,睡覺之前的情形也想起來了,心下酸楚感嘆,有了寶寶在身上撒嬌耍賴的,也不再覺得那麼難受

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寶寶軟軟的小身子,顧爽的心也跟着溫熱柔軟起來。

“寶寶……”我的乖兒子,不論怎樣,媽媽還有你。

眼眶微微的有些灼熱,鼻腔裡衝上一股強烈的酸澀,顧爽努力地瞪大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將這股衝上來的酸澀嚥下去,有接連幾個深呼吸,這纔將心情調適好。聲音自然也恢復了平常的溫和平靜。

只是,開口,連顧爽都沒察覺到,自己對寶寶說話的聲音,比平時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寶寶,乖,睡好了,我們該起牀了!”

顧爽起身,把自己和寶寶打理乾淨,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從樓上走下來。

顧媽媽和周老太正在幫着大嫂收拾晚飯。見到顧爽母子手拉着手走下樓來,神色也還不錯,兩位老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爽,卓然可是替你忙乎了一天了,你去看看吧?”顧媽媽看着顧爽的臉色還好,於是提議道。

“忙乎了一天?”顧爽微微驚訝,轉眼看向程玉蓮。

“是啊,他上午就撈了好一會兒魚卵,吃了午飯,把寶寶哄睡了,就又去了。我們仨勸他休息會兒,他都說那是你的心血,不能耽誤了。這不,一直在外邊忙乎了,都忙了好幾個小時了。你去看看,看着天黑了,怎麼的也得吃飯不是。”顧媽媽娓娓道來,好像不經意地把鄭卓然的所作所爲都說給了女兒聽。

忙碌了一天……把寶寶哄睡了……

若說前邊這一句讓顧爽驚訝的話,後邊這一句則是實實在在地感動了。

她有時候忙起來都忘了照顧寶寶,可是鄭卓然既然一直忙碌着,卻沒有忽視寶寶,特別是在她這個媽媽因爲自己的事情沒有照顧到寶寶的時候。

糾結了大半天,雖然睡了一覺稍覺緩和,卻仍舊不能釋懷的顧爽,在這一刻,卻突然釋然了。

有這麼一個男人,默默地,深深地愛着她,而且還能如此細心地關愛照顧着寶寶,做得比許多親生父親都要好的多,那她還要求什麼?還糾結什麼呢?

能夠遇到這樣一個男人,而且是在她可以放心去愛的時候,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顧爽笑笑,伸手摸了摸寶寶的額頭和脊背,確定已經沒有了剛睡醒的潮熱,於是和顧媽媽、周老太打了個招呼,帶着寶寶走出門去。

在她身後,顧媽媽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娘倆兒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門外,這才垂下目光,長長地嘆了口氣。

“唉,祈禱老天保佑,以後讓這娘倆兒安安順順地吧!”

“大妹子,你也不用太掛心了。小爽這孩子你還不知道麼,是那抵事兒的孩子,性子脾氣溫和,卻也有自己的注意。再說了,卓然那孩子咱們也都看着的,不是那不知高低深淺的,又對小爽知冷知熱,對寶寶也沒得說……你就放心吧!小爽的好日子還在後邊了!”周老太在旁邊勸慰着。

那位大嫂也來顧家幫傭好久了,因爲顧爸顧媽都不那什麼架子,周老太的性格也好,所以平日裡也能和顧媽媽周老太聊幾句。

她對於顧爽的事情也算是瞭解了,今天的事情也是看在眼裡的,聽到顧媽媽和周老太說話,手裡洗着菜,也插言道:“周嬸子這話說的在理。顧總那是什麼人啊,我初見的時候,那簡直都當成是畫裡的人了。長得這麼漂亮,還這麼有本事,脾氣又好……這麼好的人,我看那鄭先生疼還疼不過來呢。您就放心,擎等着享福就成了。”

“噯,承你吉言吧!”顧媽媽感嘆一句,三人手中不停,同時笑了起來。

顧爽領着寶寶走出屋門,院子裡靜悄悄的,並沒看到鄭卓然的身影。顧爽的目光落在窗臺下向陽避風處的大缸上,牽着寶寶的手就走了過去。

能乘四百斤水的一號大水缸裡,上午的時候顧爽不過收集了幾團魚卵,可是此時一看,整個缸底鋪的鵝卵石和水草上,居然已經掛滿了一大團一大團的半透明的顆粒狀魚卵。

寶寶踮着小腳丫,兩隻胖爪子把着水缸沿兒也想看,無奈個頭兒太矮,急得一跳一跳的也沒能看到裡邊啥樣兒,不由有些着急地喊:“媽媽,媽媽,我要看!”

顧爽看着寶寶那可愛的樣子,臉上禁不住露出一抹笑容,伸手抱起寶寶,讓他看缸裡的魚卵。

一看到缸裡的情形,寶寶立刻興奮地大叫起來:“媽媽,露,米露……”

被寶寶這麼一喊,顧爽微微一愕,隨即笑起來:“這可不是說很麼西米露,這是大魚媽媽生的魚寶寶。”

“魚……寶寶?”寶寶瞪大了眼睛看向顧爽。

顧爽會錯了意,還以爲寶寶不相信這些魚卵是魚寶寶呢,畢竟魚卵和小魚的差別可謂天壤,於是笑着解釋道:“媽媽帶寶寶去鴨舍看過,野鴨生寶寶的時候是下蛋,然後把鴨蛋孵化就成了小鴨寶寶。魚也野鴨差不多,這些就是大魚生的魚卵,魚卵經過幾天孵化之後,就成了小魚寶寶了。”

寶寶卻仍舊瞪大着眼睛,小嘴兒嘟了嘟,道:“寶寶……爲什麼小魚、小鴨子都叫寶寶?”

“呃……”顧爽被問得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她以爲是寶寶不理解魚類繁殖,虧她還又是打比喻又是啥的講了一大通,弄了半天,寶寶是在糾結自己和小魚一個名字!

笑過之後,顧爽也開始反思,當初寶寶生下來之後,就隨口起了個‘寶寶’做小名兒,大名和陳飛商量了好久,也沒定下來,戶口上登記的名字也就登了個陳寶寶……當時孩子小不覺得怎樣,可此時再想起來,一個男孩子若是長大了還叫寶寶……若是將來有了兒子,再將來再有了孫子,還叫寶寶……那可真是太囧了!

心裡想什麼,嘴上顧爽可還是很耐心地跟寶寶解釋:“寶寶啊,不但是寶寶的名字,也是很多可愛的小朋友、小動物的稱呼。寶寶剛生下來的時候,爸爸媽媽都覺得寶寶非常可愛,就把寶寶做了你的名字。當然了,等你上學的時候,你還會有另外一個正式的名字。”

“哦,還有名字,那個名字是什麼?”聽到關於自己的事情,寶寶很是興奮,立刻追問道。

顧爽咧咧嘴,乾笑一聲:“那個名字媽媽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媽媽第一個告訴寶寶好不好?”

“嗯……”寶寶應了一聲,隨即又興奮道:“媽媽,寶寶的名字自己取好不好?”

“哦?”顧爽一邊兒將寶寶放到地上,牽着他的手往後面走,一邊饒有興趣地問道:“那寶寶是不是想好了?”

“嗯嗯,”沒想到顧爽這一問,寶寶還真的立刻承認了,並很自豪地道,“寶寶想好了,寶寶要叫飛然!”

“斐然?”顧爽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倒是不錯,不過,她很疑惑寶寶這麼小,怎麼會想到這麼一個‘意義不凡’的名字的?

“嗯,爸爸的名字叫陳飛,鄭叔叔的名字叫鄭卓然,他們都對寶寶很好,都是真正的男子漢,所以,寶寶要叫飛然!寶寶長了也要向他們一樣,做個真正的男子漢!”寶寶很有氣勢地大聲宣稱。

顧爽聽着這話,不由愣住了。

陳飛?鄭卓然?所以寶寶的名字叫飛然……原來不是斐然,是飛然!

看着媽媽突然不走了,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寶寶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害怕,不由大叫:“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呃,媽媽……沒事!”顧爽被寶寶喚回神來,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容,卻終是沒能成功。

“怎麼了?”鄭卓然疾步從小樓後邊走出來,看到顧爽和寶寶急忙問。

“呃,沒什麼……”顧爽終於扯動嘴角,擠出一抹笑來,看向鄭卓然挽着袖子,手裡還攥着一個撈魚卵的小網兜兒,不由心頭一熱,澀聲道,“謝謝你,卓然。”

看到顧爽這樣,鄭卓然總算是放下心來。看樣子,顧爽已經恢復了好多。雖然,還沒能完全從上午的事件中走出來,但鄭卓然也理解,畢竟那是八年的感情,若是真的立刻翻臉無情,也就不是他喜歡的顧爽了。

鄭卓然溫柔地看着顧爽,嘴角掛着一絲暖暖的笑意,伸手將顧爽耳側垂落的一縷頭髮給她綰到耳後,輕聲道:“你說過的,你的就是我的,我是給自己做事,你還和我客氣什麼呢!”

這樣溫暖的呵護關愛,還有這種無私的包容,顧爽心裡再多酸澀,也都被融化了。

她的嘴角也不禁漾開一抹溫柔的笑意,兩人四目相顧,同時一笑。

寶寶在旁邊被冷落了有些不樂意,嘟着小嘴兒,扯扯鄭卓然的衣角大聲道:“鄭叔叔,我有自己的名字了,正式……的名字!”

“哦,寶寶有名字了,太好了,那寶寶能把你正式的名字告訴叔叔嗎?”鄭卓然心情愉快,看着寶寶也更加覺得可愛的不行,伸出空着的手,一把將寶寶抱起來,另一隻手上的小網兜也被顧爽接了過去,自然而然地將顧爽攬在了懷裡,一起往樓後走去。

寶寶很自豪地宣稱:“飛然!是寶寶自己取的哦!”

“哦,斐然?很不錯的名字呢,寶寶真是了不起!”鄭卓然重複了一下,立刻毫不吝嗇地給了寶寶一個大大的表揚!

寶寶得意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笑嘻嘻道:“因爲爸爸的名字是陳飛,鄭叔叔的名字叫卓然,你們都是真正的男子漢,寶寶長大了也要像你們一樣,做個真正的男子漢,所以,我的名字就叫飛然!”

鄭卓然敏感地察覺到,當寶寶提及陳飛的名字時,顧爽的身體微微的僵硬了一下,雖然只是幾不可查的一下,鄭卓然卻仍舊有些心疼。攬着顧爽的手臂緊了緊,臉上的笑容不變,對寶寶道:“哦?寶寶要當真正的男子漢,那可要好好地吃飯,好好地學習本領哦!”

“好好吃飯,才能長的個子高高的、身體壯壯的;好好學習本領,才能成爲有擔當有能力的男子漢。”看着寶寶睜着大大的眼睛有些不明所以,鄭卓然又繼續解釋道,“而且,學習本領,會很辛苦,寶寶怕不怕?”

寶寶被鄭卓然的話激起了好勝心,聽到鄭卓然問,連忙挺起小胸脯,拍着胸脯道:“寶寶是小小男子漢,寶寶長大了要保護媽媽和姥姥奶奶,所以,寶寶不怕!”

鄭卓然很適時地親了親寶寶的臉頰,繼續表揚道:“寶寶真勇敢。叔叔和媽媽都相信寶寶會成爲真正的男子漢。寶寶加油!”

“嗯,嗯!”寶寶連連點着大腦袋,看到已經來到小水池旁,連忙掙扎着從鄭卓然懷裡溜下來,飛快地跑到小水池旁,瞪着眼睛看着水池中游來游去的金色大鯉魚,然後指着水裡大聲叫道:“叔叔,媽媽,你們看,哪裡好多……蛋!”

“噗……”顧爽聽寶寶這麼一說,忍不住噴笑出聲。

她剛剛以鴨蛋給寶寶講了一回,沒想到寶寶居然直接將魚卵稱爲了‘蛋’!

笑着走過去,顧爽在寶寶身邊蹲下來:“魚生的寶寶不叫蛋,叫魚卵,也叫魚籽。我們吃魚的時候,吃到的那些,就是還沒有生出來的小魚寶寶!”

“啊?”寶寶驚訝了一聲,然後露出一絲不忍道,“那,寶寶以後不吃魚籽了。”

頓了頓又補充道:“以後,寶寶也不讓姥姥奶奶做魚籽吃了。”

聽到寶寶這樣說,顧爽不由有些擔心自己有些矯枉過正了,可別讓寶寶從此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就不好了。

連忙伸手摟住寶寶,親親他胖胖的臉頰道:“知道那些魚卵爲什麼媽媽和叔叔要送到水缸裡去嗎?”

寶寶茫然地搖搖頭。

顧爽再接再厲道:“在河流和水塘裡,大部分魚媽媽生了魚寶寶之後,就不管它們了。這些魚卵落在水草或者水底,就有許多會被其他的魚給吃掉。真正長成小魚寶寶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而且,魚籽裡的營養成分非常豐富,就像咱們吃雞蛋、鴨蛋一樣,還是會有許多小雞、小鴨子被孵出來。寶寶吃魚籽,也會有許多小魚寶寶孵化出來,長成大魚。所以呢,寶寶不用擔心,如果我們並不是特別地爲了魚籽捕殺大魚,偶爾地吃一次是沒有關係的。”

“哦。”寶寶似乎對顧爽說的這些還是不能完全瞭解,卻已經不再糾結魚籽能不能吃這個問題上了。

鄭卓然立刻舉起手裡的小網兜,對寶寶道:“寶寶想不想撈魚卵,幫助小魚寶寶搬家啊?”

這回寶寶沒有猶豫,立刻響亮地回答:“想!”

鄭卓然立刻笑着將小網兜交到寶寶的手裡,並一隻手抱住寶寶,一隻手握住他的手,幫助他一起伸進水底去撈魚卵。不大會兒,寶寶就把剛剛那些複雜的魚生卵、卵生魚的問題丟開了,整張小臉都溢滿了開心的笑容,咯咯咯的笑聲和不時地歡呼聲,在小樓後邊這片安靜的空間裡散播開來。

看着鄭卓然和寶寶大小兩張笑臉,顧爽在一旁看着心裡也覺得歡喜起來。

過去的,傷過了,痛過了,割捨掉了,傷疤早晚會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癒合,但是,她卻明確地意識到,她不能再那樣任性自私了。她雖然永遠是寶寶的媽媽,但已經不再是陳飛的什麼人了。她現在是眼前這個男人的愛人,是他的未婚妻,那麼,她就不再僅僅放任自己的性子,言行舉止還要顧及他的感受。

他愛她,卻不是她任性自私的理由。

愛是相互的,婚姻的美好和諧長久,更不是一個人的事情。鄭卓然已經做得很好了,她既然也珍惜這份感情,也期待即將開始的婚姻,那麼她也應該努力去做。

互相體諒、互相包容、互相理解、互相扶持,才能收穫長久美滿的婚姻和感情!

路已經選定了,那就不要猶豫,不要遲疑,無論遇到什麼,只要他還在身邊,那她就會不離不棄!

鄭卓然拉着寶寶的小手,一起運送了一趟魚卵之後,三人神情愉快地回屋吃晚飯。看到鄭卓然抱着寶寶,顧爽跟在後邊,三人的臉上都帶着笑意,顧媽媽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周老太和大嫂看着,也向顧媽媽笑笑,其意不言而喻。

擺好飯,大家走在餐桌旁坐下。寶寶又興致勃勃地宣佈了一邊自己有了正式的名字。

聽到‘陳飛’的名字,顧媽媽和周老太都下意識地看向鄭卓然,然後又看顧爽,看到兩個人臉上的笑容未變,老姐妹倆暗暗舒了口氣,也跟着誇獎了寶寶一回。

顧媽媽又問:“小爽,這幾天卓然休息,你們什麼時候進京啊?”

那些鐵核桃雖然據說很值錢,但顧媽媽並沒怎麼在意,畢竟現在家境好了,多那些錢不多,少那些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心裡惦記的還是顧爽和鄭卓然的婚事。盼着他們進京把婚期定下來,結了婚,兩個人安安心心和和美美的過日子,他們纔算徹底地放下心。當然了,之後還盼着顧爽和鄭卓然再生個孩子,那樣就稱得上是完美了。不過,生孩子也要先結婚不是?

聽顧媽媽這麼一問,鄭卓然考慮到顧爽的特殊情況--大魚產卵,只怕顧媽媽會責怪顧爽,正要主動開口向顧媽媽解釋,顧爽已經停下筷子道:“媽,大魚今天剛剛產卵,明天可能會更多,我想再等一天,後天,就和卓然一起進京。”

聽顧爽這麼說,已經改了主意,鄭卓然心裡疑惑,卻也沒有出言詢問。但是,顧爽能夠將她那麼重視的事情擱下,和他進京,鄭卓然還是高興的。

顧媽媽一聽這話,卻皺起了眉頭,立刻斥責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什麼事情輕重緩急都分不出來嗎?卓然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來陪你進京,你還耽誤什麼?你們明天就進京吧,那些魚交給我和你周阿姨,我們一定給你照顧好還不成嘛!”

聽顧媽媽這麼說,鄭卓然感動的同時,還是不想顧爽太委屈,急忙解釋道:“媽,不着急的,我這次能夠多休息幾天,等小爽一天沒關係的。”

顧爽和鄭卓然的婚事本來就是顧媽媽的心病,又經過上午陳飛那件事後,更是擔憂的不行,只怕再生出什麼變化來。若是平常,鄭卓然這個未過門的女婿既然開口了,顧媽媽怎麼樣都得照顧新女婿的面子不會開口反駁,但是在這件事上,顧媽媽的態度卻異常堅決,一點兒商量的餘地都不給。

鄭卓然的話音未落,顧媽媽就立刻道:“卓然你別光縱着她的性子來!什麼事兒也沒有你們進京重要。就這麼說定了,待會兒你和我說說那個魚卵怎麼弄,都注意些什麼,就把這事兒交給我。晚上收拾收拾,明天一早,你們就進京!”

聽顧媽媽這麼一說,鄭卓然和顧爽對視一眼,顧爽開口道:“那好,就依媽媽說的吧!”

魚兒產卵是不分夜晚白晝的。吃過晚飯,顧爽帶着顧媽顧爸還有周老太一起來到水池邊,告訴他們要不斷注意着魚兒產卵的情況,一發現有魚卵,就舀出來,移到前邊的水缸裡去。其實,活計並不難,難的是幾乎需要不間斷地盯着,時間比較長比較累人。

爲了避免爸媽和周阿姨被累壞,加之還要夜晚工作,顧爽考慮一下,從養殖場調了兩個人過來,和三個老人輪班。

這件事情安排好了,顧爽也就放下心來,當晚收拾了要給鄭老爺子帶的禮物,還有挑出來的十幾對鐵核桃,準備第二天進京。

這明天就要進京了,然後就是商量婚期,再然後估計就是婚前的各種準備了……再次準備走進圍城,心中怎麼的都有些緊張。當晚,哄着寶寶上牀睡覺的時候,顧爽心裡還想着,或許今晚要過一個無眠之夜呢,沒想到,哄着寶寶講故事,故事沒講完,孃兒倆就睡着了,而且照例的一夜好眠,第二天一睜眼,窗子外明晃晃的,太陽都老高了。

原本還準備夜裡起來看看黃河鯉魚產卵的情況呢,沒想到,竟睡得不知晨昏,連這個都忘了。

顧爽咧咧嘴,心道自己這樣算的上是沒心沒肺了吧!

隨即,手腳麻利地起牀洗漱,然後照例下樓去清理食鼠藤。

等她下樓,才發現,顧爸顧媽和周老太三個老人,已經將小樓周圍的食鼠藤清理完了,已經轉戰去了院子外面去了。

看到顧爽過來,顧爸爸破例開口道:“這裡的事兒你不用管了,早飯已經準備好了,你去給寶寶收拾收拾,早點兒吃完飯準備走吧!”

聞言,顧爽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媽媽昨天態度堅決地勒令她進京,今天連顧爸爸都這麼迫不及待地將女兒打包送出門去……她很想說一句:“爸,媽,你們想着將女兒嫁出去,也不至於急成這樣兒吧!”

這樣子,真的好像她成了老姑婆沒人要了似的!

顧爸爸的話還未落,顧媽媽也開口了:“還不趕緊去,把自己打扮的光光鮮鮮的,喜喜慶慶的,別穿得灰不拉幾的……”

先是被顧爸爸打擊了一頓,繼而又被顧媽媽嫌棄了,顧爽很受傷地落荒而逃。

她雖然不喜歡穿鮮豔的大紅大綠,但平時穿得衣服也算大方美觀吧!而且,外出應酬或者做客,她還是會適當地化化妝,穿些比較講究的衣服,顧爽覺得自己這樣的着裝打扮已經很好了吧,怎麼到了顧媽媽嘴裡,就成了灰不拉幾?囧……

不過,既然顧媽媽特意發了話,顧爽也不敢太過違拗。更主要的是她理解爸媽的心情。本來到了他們這個年齡,就應該做點兒自己愛做的事情,安安心心地享受晚年了,卻因爲她的婚姻不順,跟着操心生氣的……

想起這些來,顧爽就難免內疚慚愧,所以,對於顧爸顧媽不太順耳的話,也就儘量接受了。

她知道,他們總是因爲愛她才這樣的。

雖然已經到了四月,早晚天氣還是有些涼,中午太陽升起來後,又有些熱。

顧爽回到房間,跑進衣帽間挑選了半天,終於選中一件不算‘灰不拉幾’的衣服。是一套絲麻的印花連褲衣,上身無袖,下邊是寬鬆版的褲裙,腰線並不寬鬆,優質的裁剪工藝,讓腰線收的恰好將顧爽的纖纖細腰曲線勾勒出來。春水綠的底色,印着一點點黃色的小米花,清新不失亮麗,顧爽又挑出一件九分袖的白色戒指絨開衫來穿在外邊,頭髮用鄭卓然送的珍珠鬆鬆地綰在腦後,搭配成套的耳釘。倒是珍珠項鍊戴着有些累贅,與衣服的花色不搭,乾脆裸着細膩白皙的脖頸,只在後邊的髮髻上垂下一縷細細的髮絲來,稍稍打了個卷兒垂在頸側,越發顯得脖頸白皙修長美好。

自己收拾好了,寶寶也哼哼唧唧地睜開了眼睛。

顧爽給寶寶收拾乾淨,也穿了一套淡綠色的衣服,同樣搭了一件白色的棉質薄外套,襯着寶寶圓鼓鼓粉嫩嫩的臉蛋,烏黑晶亮的眼睛,還有紅潤潤飽鼓鼓的小嘴兒,還真是怎麼看怎麼可愛了!

母子倆收拾好走出房間,恰好隔一間的房門也正好打開。

打開門的鄭卓然一眼看到顧爽母子倆的裝束,先是露出一抹明顯的驚豔,然後就勾着脣笑開了。

顧爽看到鄭卓然也是訝然了一刻,隨即也跟着笑起來。

天下還真有這麼巧的事兒,她們母子倆都穿了的淡綠色的衣褲搭配白色外套,沒想到鄭卓然竟然也穿了一件灰綠色休閒襯衣,外邊同樣搭了一件白色的針織衫……

這三個人往出一站,誰都知道是一家人了,三人這衣服完全可以媲美家庭裝了!

------題外話------

這章節名,我也無語了……‘受’居然不允許在章節名稱裡出現!

難道,受就一定是那個意思嗎?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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