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待女婿

說着,朱莉一貫張揚、恣意談笑的人,臉上卻沒有了招牌般的笑容,神情落寞而失落地垂下了頭。

顧爽沒有說什麼,只伸出一隻手臂,攬住朱莉的肩膀,給她一個並不結實卻足可以放心的依靠。

朱莉沉默了一會兒,幽幽道:“小爽,你不知道,他那樣的人……依着他的性子,一定是想把那些人徹底打倒,踩在腳下,再無翻身的機會的……可是,他這一次卻爲了換得自由身,放棄了自己辛辛苦苦幾年,纔好不容易打拼出來的產業……肉製品廠可是佔他公司的六成有餘啊。他這一次,不僅僅是自斷了臂膀,而是砍斷了自己的兩條腿啊!”

顧爽聽到這裡挑了挑眉頭。

因爲她也有意進入國際市場,讓自己家的產品出口賺外匯去。所以自然會了解一些進出口貿易的一些事情,特別超越貿易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業務範圍又與她重疊,所以,她瞭解的也更爲詳細些。朱莉所說的這一塊,顧爽也都知道,也知道肉類加工場對於超越貿易的重要性……

但是,她卻沒有朱莉這麼悲觀。

許許多多的實際案例證明,決定了能否在目前的市場經濟下生存下去,生存的好不好,一個生產企業有影響,但影響並不至於決定勝敗。只要市場握在自己手裡,工廠沒有了,再建一個就好了嘛!

沒看到,世界上許許多多的大牌,根本沒有自己地生產企業,他們所要做的只是前期設計和後期營銷。生產廠家是誰都不重要,反正質量標準捏在人家手裡,不合格人家完全可以不要嘛!

不過,朱莉這番話裡,還有另一個可能,那就是程彥雖然之前做出了很大的成績,當相對來說,他也差不多算得上白手起家,底子畢竟不夠厚實,這一次肉製品加工場被搶,有可能傷到了程彥的根本,讓他短時間內沒辦法尋找到足夠的資金資源來重新開拓市場,等半年一年的,程家兄弟已經順利地接手肉類加工場,並鞏固了市場,從而讓程彥徹底地失去了反攻的機會……只怕,這纔是朱莉真正擔心的。

不過,顧爽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程彥這幾年一直以各種手段曲線對抗程家。好幾年都堅持下來了,他又怎麼會突然放棄了復仇反算的機會,甚至甘願捨棄那麼多,就像朱莉說的,自斷雙腿,只爲換取所謂的自由?

她可不會天真地以爲,程彥會爲了愛情做出這麼沒腦子的事。也不會認爲程彥是被感情衝昏了頭腦,放棄了理智的思考和決斷……那麼,他這麼做,又是爲了什麼呢?

顧爽看了看朱莉,這個丫頭也不傻啊,她能想到的,這丫頭沒理由想不到。那麼,也就是說,一定有什麼事情她不知道,能夠讓朱莉相信,程彥如此做是爲了她,爲了和她結婚。

眯着眼睛看着朱莉微垂的側臉。

朱莉的皮膚也挺白,但膚質不如顧爽的細膩,雖然顧爽也給她用過太歲水和血果,但卻一直沒能達到顧爽這麼細膩如瓷的地步。

可,顧爽這回仔細一瞅,才發現,朱莉的皮膚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有些黯淡了,泛着一層淡淡的灰黃色,而且,從她的身上整潔的衣裝能夠看出,這丫頭一定是從公司或者外邊趕過來的,可,與衣裝很不協調的是,這丫頭居然沒有化妝,連淡妝都沒有。另外,從顧爽這個角度看過去,朱莉的下眼瞼隱隱發青,還有些浮腫,再往下看,她一貫豐潤的脣居然也有些乾燥,微微的發白起皮……

嘶……隨着目光轉下來,再結合朱莉的態度和所發的事情,顧爽大腦裡某一個念頭猛地閃現出來,立刻,就讓顧爽吸了口冷氣!

這……這丫頭不是懷孕了吧?

因爲懷孕,才使得程彥突然做出那麼不合理的舉動;也正是因爲懷孕,朱莉心裡纔有疙瘩。她會以爲程彥之所以和她結婚並不是爲了她,只不過是爲了孩子……

似乎,朱莉懷孕假設成立,剛剛的疑問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而至於程彥究竟還有沒有揹着朱莉另有打算,顧爽並不是太關心。她所關心的,只是程彥能不能待朱莉好,僅此一條!

盯着朱莉看了好一會兒,顧爽吸了口氣,話到嘴邊,仍舊改變了:“你丫的就是爲這個弄得這麼灰頭土臉的?”

朱莉情緒很低落,思維卻不比平時慢。再說,兩年的業務工作也不是白乾的,讓她的應酬和回話都鍛鍊的非常快。

她的目光一轉,瞪了顧爽一眼:“丫的,誰說我是爲這個……我是爲……”

朱莉的話衝口而出,卻在關鍵的地方卡住了。

顧爽心頭一跳,臉上卻仍舊一副不以爲意,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斜睨着朱莉道:“不是爲這個,那是爲啥?別告訴我,你就此放棄女妖精的終極理想,要改邪歸正做黃臉婆了。”

看着如此氣勢洶洶的顧爽,朱莉卻難得的啞了火,隨即,有些羞慚地低了頭,無意識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嘟噥道:“那個……我懷孕了。”

在朱莉沒有看到的地方,顧爽的眼睛裡早已進沒了戲謔,而是滿滿的緊張和擔憂。聽到朱莉說出這麼一句話,顧爽提着的心噗通通落了地。但心裡濃濃的酸澀,也開始不受控制地氾濫開來。

這個傻妞!咋就做出這種傻事兒來呢!

顧爽這一刻,恨不能伸手點着眼前這個女人的鼻子大罵一通,但觸及到她灰黃帶着浮腫的臉,她猛然間竄起來的怒火,又如冰雪遇火,哧一聲,就熄滅了,只剩下一縷水汽,慢慢升騰起來,濡溼了她的眼。

伸手,將這個傻女人摟進自己懷裡,顧爽努力地仰着臉,將眼中的淚意壓了下去,然後似是嘆息,又似是恨恨道:“你傻了啊?!”

顧爽不是那種宣揚男女授受不親的衛道士,也不會對不同的生活方式多加置喙,但是,在她心目中,朱莉是個很成熟很有手段的女人啊,咋就這麼傻,難道不知道保護自己嗎?

不管如今社會風氣如何開放,未婚媽媽,終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更何況,還是在程家那麼複雜的背景下。如今,雖然程彥答應和她結婚,並不惜付出自己一手創建的企業爲代價……可有怎樣?朱莉不也因此憂慮不安嗎?

並非朱莉多愁善感,也不是朱莉過分的焦慮……正是因爲朱莉成熟,考慮事情比較全面,這纔會看到這本來應該是喜事的背後一面。甚至還會考慮到,將來,程彥若真的就此一蹶不振了,那他幾乎百分百地可能會因此怨上朱莉母子……

這些念頭在顧爽心裡飛速轉過,顧爽倒是沒有怎麼擔憂。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兩年前的被迫流落街頭,舉目無親的女子。朱莉也不再僅僅是一個靠專欄稿爲生的宅女。

什麼人也不靠,只是她們兩人的力量,再聯手幫程彥再重新建造一個高檔肉類加工場,也並非難事。而且,顧爽有信心,只要她們公司提供原料,那麼,打敗甚至完全打垮被程氏搶走的企業,也不難!

但是,在做這些之前,她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要再一次確定一下,那個程彥對朱莉究竟有幾分真心!

默然了片刻,顧爽輕輕拍了拍朱莉的肩膀:“好啦,你丫的做都做了,就給我拿出點兒擔當來,別弄得失魂落魄的,丟人!”

“哼,你個沒人性的……”朱莉哼哼唧唧地嘟噥着,與其說是嗔怪,不還如說是撒嬌。

說着,就坐直了身子,臉上的鬱色一掃而光,伸手捧起那個玻璃缸,再次開始狂吃起櫻桃來!

看着旁邊這個女人毫無形象的大吃大嚼,顧爽禁不住往旁邊挪了挪……這個女人太丟臉了,她能不能說不認識?

眼睛盯着玻璃缸中的櫻桃,顧爽的動作卻沒有逃過朱莉的眼睛,她哼唧道:“別裝了,當初你懷寶寶的時候,抱着榴蓮大吃特吃,那樣兒還不如我呢!”

“呃……”顧爽愕然,努力回想記憶的角落,不得不承認,好像,貌似,有那麼一回事兒。

不過,她那個時候經濟拮据,即使嘴饞,想吃榴蓮,也不過買了一小塊榴蓮肉,一共那麼一點點,就二十多元,貴的很!讓她邊吃還變心疼的很!

玩個白眼,將這一頁掀過去,顧爽揮揮手道:“別和難民窟裡出來的似的,這櫻桃就是咱自己個兒種的,雖說結的不多,但供你吃還是足夠的。”

“啊,真的假的?”朱莉雖然捧着玻璃缸吃了半天櫻桃了,還真沒顧上問櫻桃的來歷,剛纔她還一直以爲是鄭卓然又上貢來的進口水果呢!

“假的!”顧爽撇撇嘴,走下木榻,“不過,我可不負責給你摘哈,你要害饞,那就找程彥來給你服務……對了,今晚上沒啥事兒,你把他叫過來吧,反正,你們現在來往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什麼話嘛!”朱莉嘴裡含着一顆櫻桃,嘟噥着,不過還是道,“也行,他今天也應該交接完了,讓他來散散心也好。”

聽聽,聽聽,這還沒過門兒,就賢惠起來了!

顧爽暗暗撇撇嘴,嘴裡道:“今天交接?那原來肉食加工廠的管理人員的?”

顧爽更想問的其實是原來的業務人員,肉類及工廠,只要原料夠好,其實沒什麼技術,真正有價值的其實是那些掌握着銷售渠道的業務人員,特別是業務主管。既然打算進軍這個領域,就不由得顧爽不特別關心這些。

問道工作有關的,朱莉的神色鄭重了許多:“業務主管已經被程彥調到總公司,財務主管也跟了程彥,倒是那個孟玉祥……哼,這邊兒的事兒還沒確定呢,他已經投到老大那邊兒去了。”

“哦,這一次的事兒,他也參與了?”

聽朱莉提起孟玉祥,顧爽的腦海裡就浮現出了這個人的樣子。去年市政府組織參觀學習的時候,她隨隊去過超越出口公司加工廠。雖然當時去的時候爲的是看奶芹菜的加工,孟玉祥作爲總經理,他們都見過的。那個人屬於外表普通,但心機絕對夠深的那種人。

這種人用好了是權臣,用不好就是奸佞,也難怪會倒戈投奔程氏。想來是覺得程彥自斷己長,就拋棄了舊主,投靠新老闆去了。果然,夠果斷,夠乾脆,夠見利忘義!

不過,這是孟玉祥顧爽已經看不到眼裡了。她只要知道業務主管沒有丟就夠了。

揮揮手,顧爽汲着拖鞋往樓下走去,“好啦,你繼續在這裡吃吧,我去看看,加幾個菜,好好招待招待新女婿!”

“好……”朱莉聽顧爽這麼說,高興地答道。

在她的心裡,顧爽的分量可是絲毫不比自家爸媽輕,顧爽能這麼說,那就說明她贊同她和程彥的事……可是,臉上的笑意還沒完全綻開,就聽已經走到樓梯口的顧爽又道。

“放心吧,顧彬能不能趕回來,我也不會失禮的。鄭老爺子帶了三個人,我爸,卓然……人還是少一點兒,再叫上劉向軍幾個老爺子,再叫上裴振寧……這樣湊上十來個人,馬馬虎虎也就夠了!”

朱莉越聽越不對勁兒,猛地想起,在s省有個習俗,那就是新女婿第一次上門,丈母孃家裡是要擺佈酒席的。菜餚都是精心準備,沒啥可說,但這陪酒的人就大有說頭兒了。

丈母孃家的兄弟們、叔伯們,輩分兒大的,還有外甥侄兒們,都會上席陪酒。這上席的有個講究,那就是一定要酒量好。而且,還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那就是新女婿上門,丈母孃家的人敬酒、平端、還是長輩和你喝酒,都不能推拒的……這也就導致了,幾乎每個新女婿上門,都會豎着進去,橫着出來。當然,也有新女婿特別剽悍的,那這家可就要被人笑話了,女婿上門都沒有‘盡心’嘛!

顧爽剛剛點的幾個人,除了鄭卓然同輩兒外,其他竟然幾乎都是長輩兒。俗話說,長者賜不敢辭。新女婿第一次上門,更不敢撥了長輩的面子,那十幾個人,即使一人一杯,一杯一兩,程彥也要喝一斤多白酒了,更何況,這種招待新女婿的酒席,那可是不喝醉不夠面子的,哪個會一杯罷休啊……

朱莉幾乎已經可以預見到程彥英勇壯烈的場面了!

心中擔憂,不過片刻,她也回過味兒來!

哼,不就是喝頓酒嗎?有啥大不了的,反正這裡她也有房間,喝醉了睡唄!

摸了摸肚子,朱莉低聲道:“娃啊,和你媽我一起替你老爹祈禱吧!但願你爽姨高擡貴手,上的是低度酒吧!”

顧爽一邊往下走,一邊注意着朱莉的反應,沒想到那丫頭也就低低地嘟噥了一句,就自顧自沒事人兒似的對付起那些櫻桃來!

還好,這丫頭還算是沒有傻透了!顧爽的嘴角翹了翹。

不過,她聽到剛剛朱莉好像嘟噥什麼低度酒吧?不知道六十二度的茅臺算不算呢?

這邊,朱莉呆在露臺上一直把一盆櫻桃吃完,才慢悠悠地走下樓來。顧爽去廚房裡說一聲,有周老太、顧媽媽和幫傭的大嫂在,也不用她插手,很快就整治出一桌子好菜來。

顧爽邀請來陪酒的幾個老爺子、裴振寧、李剛等人也都到了。湊巧的是,顧爽去請劉老爺子的時候,劉長洲一家也正好在,顧爽就乾脆把一家人都請了來。雖然存了好好招待程彥的心思,但若都是老人,畢竟和程彥可能沒啥共同語言,正好劉長洲和程彥都是本地的實業家,平日裡也是有些來往的,有他和鄭卓然陪着,相信程彥不至於對着一桌子老頭兒和陌生人難受了!

招待女婿的宴席,鄭卓然因爲也是未過門的新女婿,所以只在一邊兒聽着,偶爾附和一聲,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老人們都自持長輩兒,也不搭理這幫小年輕的事兒,自己聚到一起聊天,說說古兒。

倒是劉長洲和裴振寧兩個笑嘻嘻地商量着,用什麼酒,誰做主陪等等……

顧爽去樓後餵了魚,給那些寵物們送了晚飯,又去栽培溫室看了看,出出進進地也沒顧上他們商量什麼,只聽了幾句,知道他們也和她一樣,準備了62°茅臺,主陪和副主陪則是劉長洲和裴振寧,她也不加理會,有這些人在,程彥那小子……轉眼去看朱莉,那丫頭卻早已經恢復了沒心沒肺狀,正和寶寶在那裡看着電視啃雞爪呢!

顧爽都忍不住替程彥悲哀了!攤上這麼個少心沒肺的女人!

目光一轉,正對上坐在人羣外圍的鄭卓然投過來的目光。四目相對,心裡一暖,同時微微一笑。只不過,鄭卓然的笑容裡帶着一絲微微的苦澀。

他也是沒過門的新女婿,只得祈禱着,衆人不要記起這個茬兒。

不多時,程彥上門,因爲客人多,顧爽把一羣狗狗和一窩狼都關了禁閉。鄭卓然很自動地去開門,將程彥迎進來。

程彥穿着一身青色西裝,白襯衣和髮絲都是一絲不苟的。加上容顏俊美,和鄭卓然站在一起,也絲毫不遜色,只不過,程彥容貌偏於陰柔俊美,鄭卓然是清俊疏朗,特色不同。

程彥走進門,劉長洲和裴振寧笑着迎了上去,一看到程彥手裡拎的兩提茅臺,同時笑了起來。

屋子裡其他人當然知道這兩人笑什麼,不過,都不好當着程彥的面兒說什麼而已。程彥被笑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好在他也不是真的那種憨女婿,倒也算鎮定。他和劉長洲、裴振寧都認識,笑着寒暄兩句,就隨着這二人走向那些老人,劉長洲和裴振寧一一介紹,程彥就一一問候。

問候了這邊的老人們,顧爽走過來,招呼大家上桌。

經過顧爽身邊時,程彥微笑着頜首致意:“爽姐!”

顧爽和煦的一笑,心裡卻暗暗腹誹,現在知道叫姐姐了,早管着幹嘛了?

真惹到她了,讓他連大帶小都撈不着!

而自始至終,那位待嫁女朱莉小姐,就一直樂呵呵地抓着雞爪子啃着,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好像這事兒跟她沒有半點兒關係似的。

有了這麼隆重的形式,又有這麼高的規格,程彥就是酒神再世,也根本沒有辦法了。

那些男人們都是酒精殺場的,有的是招數,菜還沒上全呢,一輪兒下來,已經幹進去三大杯了。這三大杯酒,幾乎都是平端,只不過老人們和小年輕兒的標準不同,而鄭老爺子更是隻有兩杯血果酒的限額,雷打不動。

三大杯,就是七兩半高度茅臺下了肚,基本上都帶了一些酒意。

接着,老人們從鄭老爺子開始,一人送一句教導之語,程彥就得陪一杯酒。好在不是大杯,是一兩的小杯。但即使如此,五六個老人下來,程彥就差不多喝了一斤半了。

老人們教導完,就移了席,轉移到另一桌上,品茶吃菜,愛飲酒的也有,自斟自飲,不亦樂乎。

沒了幾個老人鎮場子,那邊的年輕人就火騰起來。穿外套的脫了,扎領帶的扯了,一個個面紅耳赤,卻仍舊興致盎然。好在,這些人還算不上太過粗俗,沒有吆五喝六地划拳猜枚,雖然喝了酒,卻還算比較注意影響。一人說個理由,就能和程彥喝上一杯。最後,還是同爲女婿的鄭卓然比較同情程彥,提議讓程彥對朱莉表白一下自己的心,說的好了,就此放過,說的不好了,那就罰酒三杯!

而好與不好的評判,不取決於別人,就取決於朱莉!

讓不讓新女婿喝酒去問待嫁的閨女,這簡直是明打明地放水了。好在,劉長洲和裴振寧兩大主力都看顧爽的面子,沒怎麼追究,鄭卓然這纔算是混過一劫。

女婿當着‘孃家’衆人的面兒向自己的未婚妻表白,或者說是保證,這雖然是一個讓程彥少喝酒的辦法,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畢竟,當着這麼一大家子人表白,還是很要有一些強健的心理素質的。一般人估計都沒有這麼大的勇氣。

程彥一張俊臉此時已經紅透了,不僅是臉,連耳朵、脖子都染了一層紅暈,但兩隻眼睛卻仍舊明亮,並沒有一般醉漢的渾濁。

他的目光透過人羣,看向坐在另一邊看電視的朱莉身上。隨着他的目光,衆人也自動地給他們兩人讓開了一條通道。

朱莉那丫頭彷彿根本沒聽到這邊的笑鬧,仍舊和寶寶吃着哈密瓜。

可在衆目睽睽之下,這丫終於受不住了,擡起眼,似嗔非嗔地瞪了程彥一眼。

正在關注着他們的衆人,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程彥扶着桌子,慢慢地站了起來,然後朝着朱莉走去……只是,他喝的確實有點兒多了,雖然還在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但身體的動作難免不是那麼靈活,剛剛走了一步,腳下一個踉蹌,程彥就差一點兒摔倒。

旁邊的劉長洲和鄭卓然趕緊一邊一個將他扶住。

“謝謝!”程彥還沒忘記致謝,穩住自己的身體後,終於離開兩人的扶持,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朝着朱莉走去。

顧爽原本坐在老人們這一邊吃飯呢,一看到程彥這樣,只怕他一時控制不住身體的平衡,撞到朱莉或者碰到朱莉就麻煩了,趕忙起身過去,走到朱莉身邊站定。

朱莉所在是客廳,程彥原本是坐在餐廳,相隔的不過是一個雕花玲瓏花架,根本遮擋不了目光,更遮擋不了聲音。兩人距離只有二十多米。

二十多米,正常情況下,一個男人也就十來步的距離,即使僅僅疾走,也不過幾秒鐘就能到達。

可此時,程彥已經喝下去了兩斤白酒,這麼多高度白酒喝下去,沒有當場報菜名或者睡過去,就已經很不容易。程彥卻仍舊保持着清醒,一步,一步地走着,雖然身形有些搖搖晃晃,腳步也有些踉蹌,但是,目標一致沒變,也沒有倒下去。這讓全場的人,都不由地停下了說笑,靜默地看着他。鄭卓然和劉長洲扶了程彥一把之後,就一直跟在他身後,只怕他站不穩摔倒什麼的。

這個距離極短,卻又極其艱難的跋涉,終於在耗時近十分鐘後,達到了目的地。程彥終於站到了朱莉面前。

朱莉傻乎乎地坐着,微微仰着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這個讓她心儀卻又讓她憂慮焦躁的男人。

“莉莉……”程彥說話有些不清楚了,但並不妨礙別人聽懂他的話。

他喚了朱莉一聲,然後,慢慢地俯身,努力地保持着自己身體的平衡。他的這個動作嚇壞了他身後的鄭卓然、劉長洲,也嚇壞了顧爽。

三個人都緊繃着身體,準備隨時動作,扶住程彥,或者保護朱莉。

程彥卻沒有摔倒,他握住了朱莉的手,雙手將朱莉的小手捧在了手心裡,然後,慢慢地一條腿向後,另一條腿前屈--竟然,單膝跪了下去。跪在了朱莉的面前。

他仍舊捧着朱莉的手,眼睛因爲酒意顯得格外的燦亮,灼灼地盯着朱莉,將她的視線鎖定在自己的眸子裡。

他的脣角微微一勾,桃花眼也染上了一絲笑意,然後,慢慢地,一字一頓地開口道:“莉莉,我,程彥,在這裡,當着所有的人起誓,從今以後,都會關心你、愛護你、保護你,用的一切和生命,永不改變。請,你答應……嫁給我!”

說完,程彥從口袋裡神奇般地掏出一個小巧精緻的首飾盒,然後在朱莉面前慢慢打開,一枚裸鑽女戒呈現在了人們的面前,戒指上大克拉的鑽石,在燈光的映照下,發出熠熠的光芒。

“莉莉,嫁給我!”程彥再次對着呆若木雞的朱莉請求。

朱莉臉上的表情卻很奇怪,沒有欣喜,只有驚愕之後的悲傷,然後,大顆大顆的淚珠,從朱莉的眼睛中奪眶而出。

淚珠滾落之後,朱莉也終於帶着哭腔,嘴脣哆嗦着,慢慢地開口道:“程彥,我,我朱莉答應,嫁給你。你要你心不變,我也絕不後悔!”

沉默的衆人終於有一個人第一時間清醒,顧爽帶頭鼓起掌來。

程彥的眼睛驀地亮了起來,喜悅從眼底涌上來,又滿溢出來,最後漾滿整張臉。然後,他從首飾盒裡拿起那枚戒指,朱莉也乖順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無名指,程彥的手抖得厲害,朱莉也因爲心情激動,幾次沒能更好地配合,導致戒指戴了好幾次,才終於套上朱莉的無名指。

託着朱莉的手,程彥目不轉睛地盯着那枚已經被他戴在了朱莉手指上的戒指,咧着嘴傻笑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擡頭,傻乎乎地笑着看向朱莉,喃喃道:“莉莉,我愛你,我會對你和孩子好的……”

然後,在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下,程彥一下子趴到了朱莉的腿上。

顧爽心頭一跳,第一個衝上去,想要將程彥扶開。鄭卓然和劉長洲也緊跟着走了上來。

朱莉卻擡起頭,對他們笑笑,轉而對顧爽道:“小爽,我沒事兒……程彥他,只是喝醉睡着了!”

顧爽驚訝地俯身看去,果然就見程彥的臉枕在朱莉的腿上,他的手還緊緊地握着朱莉的手,呼吸均勻,甚至嘴角還掛着一絲未散的笑意--竟是真的,就這樣睡着了!

這,在求婚儀式完成後,立刻睡着的人,算不算是世界第一人呢?

衆人善意地笑了一陣,由鄭卓然和鄭老爺子的兩個保鏢,將醉成了一灘泥的程彥扶上樓,扶進朱莉的房間。

顧爽隨着朱莉跟在後邊,顧爽還有些不放心:“你要是不行別勉強,照顧醉漢可不是個容易活兒……不然我找個人來替你守着他就是了!”

兩人難得的心平氣和地說話,朱莉笑笑,眼角雖然殘存着淚痕,但臉上的灰暗之色,卻已經全然不見,整個人彷彿都籠罩在了一層幸福的光芒之中,一貫活躍、爽快、雷厲風行的女人,在這一刻看上去,竟也溫和,優雅的令人移不開眼睛。

“不用了,我想我能夠做到的。”朱莉說着,回頭朝顧爽微微一笑,“我想,我會學會做一個好妻子的!”

“呃……那好吧!”顧爽微微愕然之後,竟然有些小小的不舒服,卻也清楚地知道,依據程彥今天的表現,算是初步經過了考驗,但是,她希望他能夠遵守自己的諾言,永遠對朱莉好,不會改變。

將程彥送回房間,兩名警衛員退了下去,鄭卓然幫忙將程彥的衣服、鞋襪什麼的脫掉,給他拉過薄毯來蓋好。這才和一再囑咐朱莉注意小心的顧爽,一起出了朱莉的房間,下樓。

招待的新女婿如願地醉倒了,今晚的任務完成,鄭卓然很輕鬆。

而且,因爲程彥的表現,顧爽也格外的高興。

可是,當他們走下樓之後,迎面傳過來的卻是劉長洲和裴振寧的戲謔。

“哎呀,卓然老弟啊,程彥算是過了孃家人這一關,贏得了娶朱莉的資格。但是,好像還有一個人,可沒經過孃家人的考驗啊!”因爲劉老爺子的緣故,劉長洲乾脆以孃家兄長自居了。此時,就是代表孃家人發言了。

鄭卓然愕然,他和小爽的婚事,經過了雙方的溝通,也取得了雙方長輩父母的首肯,但是,似乎真的沒經過所謂孃家人的考驗--雖然這些孃家人有些牽強!

顧爽也有些傻眼,這算什麼,這算不算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沒辦法,顧爽只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另一邊的顧爸顧媽,這個時候,也只有他們有立場出言維護鄭卓然了。

可,平時很寵鄭卓然的顧媽媽卻只是對她一笑,轉回頭去和周老太及幾位阿姨繼續說話去了。顧爸爸更是好像根本沒聽到這邊的聲音似的,含着微笑,坐在幾位老爺子身邊,喝酒聊天呢!

“噯,卓然啊,咋還猶豫咧?難道說,你要娶我們顧爽心還不夠堅決,還需要考慮這麼久嗎?”裴振寧樂呵呵地說道。可是他這話可真毒啊,這一擠兌,還當着所有孃家人的面兒這麼擠兌,鄭卓然根本在不敢有半分耽誤……心不夠堅決?這可是路線性錯誤,是萬萬不能犯的!

而且,還是在剛剛大家都被程彥的表現感動了一把之後。鄭卓然的表現稍稍有一點兒不夠,那就會引起所有孃家人的不滿!

“自然不是!”鄭卓然開口,正要答應下來。顧爽這一邊兒也終於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小包子寶寶!

好不容易用眼色和寶寶溝通好,就在鄭卓然要應下來的時候,寶寶搗騰着小腿兒衝了上來,張着手臂,一下子撲進--呃,撲進了顧爽的懷裡!

這種情況下,溝通不良,沒能達到自己救場的目的,但好歹因爲寶寶衝過來,還是緩和了一下場中的氣氛。顧爽微笑着抱起寶寶,親了親寶寶的臉頰。

寶寶也回親了一下顧爽,目光卻轉到了旁邊的鄭卓然身上,烏黑的眼珠子盯着鄭卓然,一眨不眨的看。

“寶寶……”鄭卓然對他笑笑,朝他伸開了手臂。

這回,沒有再次讓顧爽失望,寶寶小包子乖順地爬到了鄭卓然的懷裡,並伸出一隻手臂自然地搭在鄭卓然的肩膀上!

“叔叔,你是要娶我媽媽嗎?”寶寶盯着鄭卓然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問道。

鄭卓然臉上的笑意不減,反而加深了一些,也望着寶寶道:“是的。我要娶你的媽媽做我的妻子!”

“嗯……我是媽媽的兒子,你要娶我媽媽做妻子,好像沒有問過我同意不同意哦!”寶寶小身子倚在鄭卓然的懷裡,小臉兒卻特別的嚴肅。

“媽媽是我的,你想娶我媽媽做妻子,卻沒有爭取我的同意,這樣很不對,而且,沒有我的同意,媽媽是不會答應的!”寶寶一板一眼地說道。

聽了這話,圍觀的衆人,有噴笑的,有驚訝的,只有顧爽心中卻閃過了一絲愧疚!

她總覺得寶寶不懂事,總覺得自己可以代替他做出選擇,殊不知,寶寶其實已經懂得了許多。他並不是顯示他自己的重要性,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維護自己的媽媽!

鄭卓然的臉色也嚴肅起來,他平視着寶寶的目光,鄭重道:“是的,我知道。所以,我想現在爭取你的意見。”

頓了頓,鄭卓然道:“陳斐然,我鄭卓然想要娶你的媽媽顧爽爲妻,敬她、愛她、護她、矢志不渝,永不改變。請你答應我的請求!”

寶寶的眼睛眨啊眨,好像是有些不理解似的,看到周圍的人也都安靜下來,只聽着寶寶能說出什麼話來。

這些人可都知道鄭卓然和顧爽連婚期都定下了,這個小包子此時橫插一腳,實在是太有趣了。若是小包子不答應,會是怎麼樣呢?

不得不說,在場的所有人中,除了顧爸顧媽擔心寶寶說了不同意會惹到鄭卓然不高興外,其他的人基本上都是壞心眼兒地希望聽到寶寶小嘴裡吐出一個否定的答案來。

“嗯……我還有一件事要問你。”寶寶終於開了口,說出來的話,卻不是直接的回答,反而又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衆人微微的失望之後,不由更加勾起了好奇之心,都靜靜地聽着寶寶要拿什麼問題來問鄭卓然--不出意外的話,將是他的繼父!

“我是媽媽的兒子,我也會愛她、保護她,你不許和我搶!”寶寶說出口的,卻並非一個問句。

鄭卓然微微一愕,隨即笑着點點頭:“我答應你。我們對你媽媽一個是兒子對母親的愛,一個是男人對女人、丈夫對妻子的愛,是兩種不同的愛,我們一起愛她,保護她,讓她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好不好?”

“嗯,好!”寶寶脆聲的答應,終於算是將這個小小的插曲圓滿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笑聲裡,就聽寶寶有些焦急道:“你要和我一起愛媽媽、保護媽媽,是不是就一定要娶她做你的妻子?”

鄭卓然笑着點點頭:“是的!”

“那……好吧,我答應你!”寶寶終於答應下來。

可是,他這個答應,除了鄭卓然和顧爽同事笑着點了點頭外,其他人已經不再注意了。

該陪的客人陪好了,還接連看來兩場感人、有趣的求婚儀式,也算不虛此行了。

衆人酒飽飯足,時間也不早了,紛紛告辭離開。

將客人送走,鄭老爺子先由警衛員和陳叔扶着休息去了。

顧爽、鄭卓然幫着周老太、顧媽媽一起收拾碗筷、打掃衛生。一大羣人齊下手,很快就把房間整理完,鍋碗杯筷也都洗刷好了。

和顧爸顧媽、周老太告過晚安之後,鄭卓然抱着寶寶,顧爽跟在後邊,一起上樓回房。

顧媽媽看着三口人和諧的樣子,偷偷地投手抹了抹眼角。

能夠看到顧爽幸福,能夠看到鄭卓然真心地疼寵寶寶,她也總算是徹底放下一件心事。

上了二樓,穿過小廳,第一個房間就是顧爽和寶寶的房間。

鄭卓然自然地推開門,抱着寶寶走了進去。

“今晚,我給寶寶洗澡好不好?”鄭卓然笑着和寶寶商量。

寶寶立刻擡眼看向顧爽,見顧爽微微地笑着,並不說話,只是寵溺的看着他,他似乎才放下心來。皺着小眉頭歪着腦袋思考起來。

看着小東西如此難以決定,鄭卓然笑笑道:“寶寶是小小的男子漢,那是不是不應該再讓媽媽替你洗澡了呢?”

寶寶的目光轉向顧爽,看着顧爽的眼睛中,似乎有些不捨,又似乎有些驕傲……終於,經過片刻的抉擇之後,寶寶小包子選擇把顧爽拋棄了,要堅決地做他的男子漢。

寶寶鄭重地點點頭:“嗯,我是小小的男子漢!”

就這樣,在顧爽不捨和受冷落的傷心中,寶寶跟着鄭卓然走進了浴室。

呆愣中,聽到浴室中傳出了嘩啦啦地水聲,然後,鄭卓然在浴室裡喊:“爽爽,幫我那件浴袍過來!”

這話說的很自然,命令式語氣。彷彿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完全沒有隔膜的相處模式了。

顧爽微微一愣,撇撇嘴,轉身去鄭卓然房間拿浴袍,她自己沒注意到的是,她眼中的歡樂滿的幾乎都要溢出來。

拿着浴袍轉回來,顧爽來到浴室門外。

浴室裡,水流的嘩嘩聲中,有鄭卓然和寶寶的說話聲傳出來。

“哎呀,洗洗小屁屁,再洗洗小腳丫……”鄭卓然的聲音笑意滿滿。接着傳出來的,就是寶寶咯咯咯的笑聲和鄭卓然假裝嚴肅地恐嚇威脅聲,“站住,你個壞小子,再不站住,我就要……”

聽着從浴室中傳來的歡笑聲,顧爽禁不住笑了起來。

她沒有打擾浴室中的兩個人,把浴袍掛在浴室門上,轉身走到另一個房間的浴室,簡單地衝了一個澡,換了睡衣,走了回來。

推開自己的房間門,房間裡大燈已經關閉了。牀頭燈淡黃色的光芒,在牀頭一小片空間裡暈染開來,顯得周圍一片暗色之色,那一大一小倚在牀頭的兩個人,彷彿一張充滿了溫暖色調的油畫。又像是一個甜蜜瞬間的剪影。

她的眼睛不自禁地眯了眯,然後,她知道,這一個畫面將會就此定格,並被她永久地保存在記憶之中。

鄭卓然正在給寶寶講故事,不是顧爽喜歡講的通話,也不是民間傳說、寓言什麼的,更不是顧媽媽周老太講的‘瞎話兒’。鄭卓然講的是--《三國演義》!中國古典四大名著之一!

顧爽有些驚訝,寶寶還不到三歲,即使早慧,也聽不懂三國演義中的精妙軍法和層出不求的智謀詭計吧?

可,再看旁邊的寶寶,卻意外地瞪着大眼睛,緊緊地盯着鄭卓然,正聽得津津有味。而且,或許是故事情節太過緊張,寶寶的一雙小胖爪子居然還緊緊地抱着鄭卓然的一根胳膊。

已是暮春,鄭卓然穿着一件純棉浴袍,因爲靠在枕頭上,衣袍的衣襟敞開了半邊,露出了一片結實的胸膛。寶寶則是光着小身子,白胖白胖,仍然像藕節一樣的手臂,摟着鄭卓然堅實的胳膊,一個白嫩,一個堅實,兩個完全的近乎對立的存在,卻意外地和諧而美好。

一大一小,兩個人倚在枕頭上,以這麼親近的毫無隔閡的姿態躺在一起……顧爽幸福、高興之下,居然有一點點的失落和酸澀。

呃,是的,她吃味兒了。

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居然對另一個人這麼親密,親密到忽略了她這個媽媽……

轉念,顧爽又偷偷地笑了。自己這是怎麼了?之前不是還擔心寶寶和繼父沒法好好相處嗎?不是還擔心,再婚的話,對方會不會對寶寶好嗎?看到鄭卓然能夠做到這些,能夠真心地疼愛寶寶,寶寶也真心地依賴他,尊敬他,這應該是好事情啊,怎麼她事到臨頭,反而矯情起來?

暗暗鄙視了自己一番。顧爽已經收拾好心情,微笑看了兩人一眼,走進浴室,將浴室稍稍清理了一下,然後拿着兩人換下來的衣服放進洗衣機,然後這纔拿着寶寶的小尿壺走出浴室,徑直走向那張溫馨的大牀!

原本想着讓鄭卓然回房休息的,可走到近前,那倆人只是對她看了一眼笑了笑,就繼續沉浸在故事的情節中去了。被晾在一邊的顧爽張了張嘴,也沒能說出什麼話來,也不想做其他的事,於是,微微愣了一會兒,也在另一邊上了牀,同樣倚在枕頭上,與寶寶一起,聽起故事來。

鄭卓然講的這一段是三國演義的開篇,劉關張桃園三結義。

顧爽原來對三國演義並沒有怎麼喜愛,相對的,她更喜歡水滸傳的豪氣俠義。

可寶寶這個小東西,卻聽得非常投入。顧爽暗忖,難道這就是男人天生的英雄情結和好戰的精神?

這個故事,顧爽本來就讀過,也看過電視,在她心中,就是仨大男人莫名其妙地看對了眼兒,然後就結拜成兄弟的平淡故事……呃,她怎麼也沒提起什麼興趣了,迷迷糊糊地,在桃園兄弟的英雄俠義中,顧爽竟睡着了。

一覺酣眠,顧爽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時有些恍然,片刻,醒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身邊居然有兩個人的呼吸,轉回頭,寶寶已經近乎橫了過來,小腳丫子蹬在鄭卓然的肚子上,頭則擠到了她的枕頭上,坦着胖胖的小肚子,呼哧呼哧地睡得正香。再另一邊,鄭卓然微微側着身,臉朝着他們這一方,睡相恬靜安然,疏朗的眉頭寬展展的,平滑光潔,挺直的鼻樑下,脣線清晰地脣竟微微地嘟着……呃,這樣兒,還真是誘人啊!

呃,她在想什麼吶!

腦海中一個旖旎的鏡頭閃過,嚇了顧爽一跳之後,顧爽幾乎再也躺不住了,急慌慌地從牀上跳了下來,輕手輕腳地走進浴室,洗漱換衣服。

洗漱完,拿着毛巾擦臉,一擡眼,顧爽就從牆壁上的化妝鏡中看到了一張眉眼彎彎的笑臉。

鄭卓然手扶着門框,含笑注視着她,與她的目光在鏡子中相遇之後,他咧開嘴,露出一排潔白晶瑩的牙齒來:“親愛的,早!”

呃,怎麼換了這麼個稱呼!

顧爽有些接受不良,臉瞬間染上了一層薄暈。幸好她正在擦臉,用毛巾遮住了發燒的臉頰,也遮住了彼此間交匯的視線。

假裝着用毛巾擦臉,掩飾羞窘呢,身後,一個溫熱的身體已經靠了上來。

毛巾下的臉頰更熱,這熱量似乎瞬間傳遍了全身,從頭貫穿直達腳底。長而堅實的手臂繞過她的肩頭將她圈在了懷裡。鄭卓然俯首,在她的耳畔輕吻了一下,然後,輕喃道:“爽爽,昨晚我很幸福……”

顧爽微微一滯,隨即從心中涌出一股暖流來,瞬間溢滿了心臟和四肢百骸,整個身子都變得暖洋洋的起來。她伸手攀住鄭卓然的胳膊,將身體放鬆向後,靠進他的懷裡。

“我也很幸福……”這話未說完,顧爽就再次紅了臉。幸福的某人,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呵……”一聲輕笑從耳畔傳來,顧爽有些羞惱,正欲轉身實施報復,卻聽鄭卓然說到,“我看出來了,有我和寶寶在你身邊,你才能睡得那麼踏實、安心!”

顧爽笑了,這句話說的並不怎麼甜蜜,但卻實實在在地撫慰了她的心,也懂了她的心!

是啊,一個女人,愛人和孩子都在身邊,纔會睡得那麼安心、踏實!不用擔心什麼,不用牽絆什麼,踏踏實實、溫暖安定,不就是無數女人辛苦追求的終極幸福嗎?

靠在鄭卓然溫暖堅實的懷抱裡,顧爽咧了咧嘴角,展開了一個由衷的笑容。

因爲有他,有兒子,所以,她幸福!

兩個人相互依偎着溫存了一會兒。聽到樓梯上有了動靜,顧爽笑笑離開了鄭卓然的懷抱,“你累就再睡會兒,我去看看!”

“嗯,”鄭卓然微笑着,看顧爽走出浴室,又走到牀邊看了看寶寶,這才走出房間。

走出房間門的時候,顧爽竟然沒有絲毫的不自然,似乎,她和鄭卓然在一張牀上裡睡下,又在一個房間裡醒來,已經是非常自然地事情了,沒有什麼好羞愧的,好偷偷摸摸的!

走到樓梯口,顧爽才恍然地回頭看了看已經關閉的房間門,然後搖搖頭訕笑了一下,看來自己的心理承受力夠強悍的,那個,臉皮也是夠厚的!

到了樓下,顧媽媽顧爸爸和周老太已經開始清理食鼠藤。顧爽笑嘻嘻地走過去問好,一邊兒開始手腳麻利地幹活。

“昨晚你們這些孩子太能鬧了,灌了莉莉男朋友那麼多……”顧媽媽有些不忍心了,絮絮道,“也不知夜裡怎麼難受呢!”

“媽,您不用擔心,我沒聽到什麼動靜,估計睡得很實在,沒怎麼鬧事!”顧爽說着,暗暗地臉紅。睡得好的確實有人,不過好像不是人家程彥,而是她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顧媽媽並不知道顧爽此刻心裡想什麼,聽顧爽這麼說,也就放下心來。

“對了,阿姨,媽,我記得過年的時候得了幾盒燕窩是吧?放在儲物室裡嗎?”顧爽對家裡的東西不怎麼上心,都是顧媽媽和周老太存放的。

周老太道:“是,那個東西需要陰涼存放,所以一直放在儲物室裡,不過,天氣再熱的話,就應該拿出來,放進冰箱了。”

“哦,”顧爽對如何存放燕窩沒怎麼在意,答應了一聲,道,“阿姨,我記得燕窩不少,白放着還總擔心壞掉,您和我媽每天燉上些,晚上你們做夜宵!”

“噯,那麼貴重的東西,哪能天天吃啊。再說了,我現在的身體好着呢,用句廣告詞兒說,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上五樓一口氣,胸不悶,氣不喘……牙口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

周老太難得的開一次玩笑,效果卻非常顯著,她的話還沒說完,顧爽和顧爸顧媽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聲裡,顧爽留下三個老人做飯的做飯,活動的活動,自己則去院子外繼續清理那邊兒的食鼠藤。

將死鼠皮倒進沼氣池,拖着小車往回走的路上,顧爽想到,朱莉這個時期是最危險的時期,很容易造成流產什麼的。她就想着給朱莉補一補,而她手中最多的補品就在養殖場中。這幾天朱莉情緒很不穩定,忽悲忽喜的,難免傷了身體。還不如她乾脆將那丫頭留下來住幾天,好好補養一番,使得她的胎坐穩了再幹別的不遲!

既然想到了,顧爽就是個行動派。

興沖沖地往家就走。家裡有一品鴨,還有青山羊肉,還有黃鱔、黃河刀魚、黃河鯉魚,還有青海湖的高原湟魚……不可謂不豐富。呃,不行,好像黃鱔有滑胎的作用……她還是回去好好吃查查資料再確定做什麼菜吧,要不然出現個什麼萬一,那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對了,還有朱莉愛吃的大櫻桃,那丫頭從昨晚就心心念念地要去摘櫻桃吃呢。

吃過早飯,就讓程彥帶着她去,小兩口剛剛求婚成功,就打發他們去那麼美好的櫻桃園去溝通交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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