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然眼睛越睜越大,含着滿滿的八卦,連連點頭,“是2誰?是誰?!”
很好奇這十二歲的小屁孩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擱在前世不過一個小學生呢,這麼早熟,你爸爸媽媽知道嗎?
再一想這傢伙的爸爸媽媽,嘴角抽了下。
算了,他爸爸媽媽結婚的年齡放在這時代也是早婚早育的代表。長孫14歲,李世民16歲二人就結婚了。擱在平民階層或許正常,但對於他們這樣的貴族來說,一個未及笄,一個未弱冠就成親結婚,着實有些早了。
也難怪會被一些大儒諷刺李家是野蠻人了,隋唐承繼北魏之風,結婚都比較早,這對一些傳統大儒來說,簡直有傷風化。
李承乾見她睜着大大的眼睛,白淨的臉上掛着一臉好奇,垂下頭,拖長聲調道:“我喜歡的人啊……”
楊曉然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又朝前傾斜了一些,對於這等八卦的好奇心越發濃重,催促道:“哎呀,我的好太子哥哥,你倒是說啊……”
少女的幽香飄入鼻中,那種帶着點甜味,特屬於她的味道讓他迷醉。
注視着她的雙眸,望着她眼裡閃着的好奇,勾起脣,微微一笑,道:“我不告訴你。”
“……”
某姑娘徹底無語,從來不知李承乾還有這種惡趣味。
悻悻地坐正身子,撅嘴道:“太子哥哥,你這不是在戲耍我麼?哼哼……”
李承乾撇過頭,挑開車簾,淡淡道:“孤整日在東宮,除了進學,還要跟着父親學習如何打理朝政,還得學騎馬射箭與武藝,哪有時間去結識什麼淑女。”
“可你是皇太子啊,哪還需要主動去結交哪家的姑娘?”
楊曉然咧嘴笑道:“該是那些名門淑女恨不得撲倒你吧?”
“撲倒?”
李承乾皺了皺眉,這詞雖有些不倫不類得,但倒也能理解。只是這背後的意思……
楊曉然臉一紅,忙轉開話題,呵呵地乾笑着,“過了清明,這天該一天一天回暖了……”
毫無營養的話,掩飾地也夠差勁地了。
一隻手忽然拉住了自己的手,楊曉然愣了愣,低頭去看抓着自己的那雙手。
不知何時起,時常拉着自己的這雙手已比自己大了不少,白淨的手指很是修長,很是好看的一雙手。
望了望李承乾,眼中閃過疑問。
“香兒,你不會離開我吧?”
……
這話怎麼聽着怪怪得?
楊曉然一腦子門子的問號,忽然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大悟。
這小子!
果然受刺激了!
反握住李承乾的手,道:“太子哥哥,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人給你氣受了?”
眼中帶着一絲擔憂。
李承乾的性子似乎越來越陰沉了,難道他就是在這個時期變壞得嗎?
雖然一開始打定主意要離這個倒黴太子遠一些,可當活生生地李承乾站在自己跟前時,她無法把他將史書上的李承乾在一起。
他溫文爾雅,勤學上進,待人和善。
特別是對自己,那真是把自己當至交好友。有什麼好的東西都不會忘記自己,還多次幫助過自己。
在不知不覺中,楊曉然漸漸遺忘了那個史書上李承乾留下的形象,而也是把他當作一個知己,甚至是一個弟弟一般。
她不希望李承乾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
性格決定命運。她不是學歷史得,不知李承乾到底因爲什麼事而最後造反,但一個人的性格,行事的細節卻是成敗的關鍵。
她其實一直都在關注着他,怕他走上歪路,釀成不可挽回的大錯。
甚至偷偷地在李承乾跟前給侯君集上眼藥。因爲她記得她上輩子在看百家講壇時,就聽到過,是侯君集鼓動李承乾造反得。
她之前那番話的確沒有騙他,她是認真地。她會竭盡全力幫助他登上帝位,而不是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
見她一臉擔憂,眼中閃着關切,李承乾的心裡舒服了不少。
緊緊地握着楊曉然的手,聲音略帶着一絲消沉道:“孤自八歲被立爲太子,看似風光無限,可卻是小小年紀已不得享受父母之愛。不是父親母親不關心我,而是孤爲未來儲君,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與朝廷的臉面。”
李承乾嘴角劃出一絲苦笑,“都說一登帝位六親絕,孤還只是太子,卻也深深體會到了父親的孤寂。沒人會對孤說真話,他們看着我的眼神總讓我覺得冷冰冰地,好似在那眼神中只剩下了太子二字。弟弟妹妹亦是如此,他們會與其他的兄弟姐妹打打鬧鬧,可卻從來不會在孤跟前放肆。”
深吸了一口氣,道:“香兒,你可知道,我是有多渴望他們也在我跟前放肆一回?只有大哥,而沒有太子,沒有臣下……”
李承乾的聲音漸漸低迷,抓着楊曉然的手越來越用力,“孤很羨慕你。因爲你無論在何時,在何地都能無拘無束地,這天地間好似就沒有你怕的東西。孤能感覺出來,即使面對着父親,你都似乎一種衆生平等的目光在看他,你有敬意卻無懼怕,好似那只是一個你該尊敬的長輩一般,而不是一位天子。”
“你甚至能在父親母親跟前毫無忌憚地耍賴皮,香兒,孤好羨慕你……香兒,只有你會對孤至誠,只有你不把我當太子看,而是朋友,論平輩相交……香兒,你不能離開我……”
李承乾低下頭,“若你也不理我了,我就真得成孤家寡人了……”
楊曉然聽得心裡發酸。
這就是一個孤獨的小孩,早早地承擔了他不該承擔的責任。
沒有快樂的童年,不能像童年人那樣趴在父母懷裡撒嬌了。
悶了,生氣了,也只能生生忍着,只爲做人眼中合格的皇太子。
八歲成爲皇太子,他的人生就從這一刻生生被剝奪了。從此只能爲了別人的眼光活着,這對一個孩子來說太沉重了。
不,這對任何年齡階段的人來說都沉重。
這樣活着太累了!
緊緊地握住李承乾的手,伸出另一個手捏了捏李承乾的臉,笑着道:“你說什麼傻話呢?!除非你以後也對我使壞,不然我怎會離開你?”
楊曉然說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放心吧!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認可你了,我程藥香也會把你當至交好友,當最好的兄長得!”
“可我不想當你的兄長!!!”
李承乾在心裡咆哮着,話到了嘴邊,看着她一臉的純真,生生又咽了下去。
他心裡有些害怕,他害怕他這話一說出口,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於是他忍下了。
她還小,他也才十二歲,在她未嫁人前,他還有時間慢慢籌謀。
不急,不急。
欲速而不達!
深吸了一口氣,將眼中的情愫慢慢壓進心底,露出一絲笑意,“謝謝你,藥香妹妹,跟你這般一說,我感覺心裡舒服多了。”
頓了下,嘆息道:“東宮實在太悶了。”
楊曉然眨了眨眼,忽然道:“太子哥哥,咱們別去杏園了,那裡人多,你又是太子,總是不便,咱們去城外吧。”
“去城外?”
楊曉然笑着道:“心情悶的時候就該多去野外走走。”
李承乾想了一下,便笑着道:“好,都聽你得!”
說完便喊道:“不去杏園了,去南山吧。”
張鐸一愣,帶着一些遲疑道:“殿下,去南山?”
“嗯!”
楊曉然笑着拍手道:“南山好,那裡好,是要去樊川麼?”
楊曉然眼裡露出一絲期待。
說南山作爲一個後世人可能不大清楚。但提起它另一個名字,那就真得是如雷貫耳了。
南山就是終南山,而樊川則是長安近郊最有名天然風景區。
樊川位於少陵原與神禾原之間,西北起於韋曲塔坡,東南止於東南山北麓王莽鄉,是一處長約十五公里的平川。是由縱貫期間的潏河長期沖刷,下切,淤積而成的一道衝級平原。
那裡地肥水美,植被蔥蘢,林木繁盛,是春日長安人最愛出城踏青的地方。
見楊曉然期待的眼神,李承乾忍不住笑了,道:“說起來,香兒你還真得沒怎麼去過瀏覽過這長安美景呢。”
“殿下,現在時候已不早了,若去南山……”
張鐸猶疑着道:“若是耽誤了回來的時辰,城門關了可就麻煩了。”
“也對啊!”
未等李承乾接話,楊曉然便皺眉道:“現在已過了未時了,現在再去樊川怕是來不及了。”
一臉的糾結,對於這種山川名勝古蹟她是很有興趣地好不好?若不是崔幹那老傢伙來揪着自己不放,還有李二那對狗夫妻不停壓榨自己這個童工,她早就把長安周邊玩盡了,好麼?
一時有些悻悻地道:“太子哥哥,要不我們下回去吧。你身份尊貴,若在城外過夜,陛下一定會把我皮都扒了得。”
“香兒也有怕得時候?”
李承乾打趣道:“我還以爲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那可是天子!手握生殺權柄,我腦子又沒壞,我怎得不怕?沒得到時又被崔幹抓住了小尾巴,說我帶壞太子,慫恿你嬉戲,那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帶壞儲君這名聲我可背不起……”
“噗!”
李承乾輕笑了下,逗着楊曉然道:“可我看你很想去……”
“不,不……”
楊曉然搖頭像撥浪鼓,“還是仔細些,小心爲上。”
李承乾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這樣的程家女郎太可愛了!
不忍讓她失望,想了想,道:“既如此,讓大伴去準備些吃食,咱們去樂遊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