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煩了……”
李承乾神色陰鬱地道:“整日鬥來鬥去,國朝還有多少事沒解決?有這心思不如想想國事……”
“這人活着總躲不開名利二字。而這爲人臣者,又有哪一個沒有私心呢?不管是爲了名還是爲了理想抱負,都需要藉助朝廷來完成。有人向利,有人向名,說一千道一萬總也脫不開一個‘欲’字。”
楊曉然緩緩道:“若是無慾無求,便無爭鬥。只是人活着,哪可能一點追求都沒有?就是那方外之人也想着得道昇仙……”
說完又咧嘴一笑,“俗人,俗人,免俗了那就是聖人啦!”
李承乾呆愣片刻,忽然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子,笑着道:“怎地忽然變得這般通情達理了?我看你倒像聖人了,這心性淡泊地……”
楊曉然嘻嘻一笑,伸手抱住他,“你對我這麼好,我總也該信你,不能給你添麻煩纔是……”
一句話,讓李承乾的身子僵了僵,隨即巨大的感動如潮水般涌來,讓他的身心好似都要化了一般。成親這麼久,還是頭次聽到她這樣真摯的表露,一時間竟有些無措,已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喜悅了。
只得低頭,親上她的臉頰,小嘴,四下移動着。雙手用力地抱緊她,嘴裡不斷地呢喃着,“香兒,香兒,我的好香兒……”
小手軟軟地抵在他胸口,弱弱地道:“別,別啦……我累,我累嘛……”
聲音嬌軟地讓李承乾不但沒有停下,反而更是瘋狂了。眼裡甚至起了一絲暴虐,更有種想狠狠疼她的衝動。
“好香兒,乖,閉上眼睛,讓我好好疼你……”
“討厭!”
羞噠噠地躲進他懷裡,這哪裡是躲避?在男子眼裡看來就是欲迎還拒,可愛地緊,恨不能一口把她吞進肚子裡去了。
只是見她臉上略顯疲憊,倒也不忍下手了。
只是這心裡對那崔家人又恨了一層。
大清早地就過來挑事,這個崔玉蘭也不是個安份地……
清冷的眸子深邃了幾分,一絲冷芒閃過……
這戲他還就不演了!
看誰能拿他怎麼樣?!誰敢動他李承乾的妻子,他就要他全家陪葬!
想到這裡,心頭一陣鬆開,微微放開那小妮兒,鼻尖親暱地在她臉上蹭了下,道:“以後不許叫我太子哥哥,要叫我夫君……”
“不就個稱呼麼……”
楊曉然小聲嘀咕道:“這多年都叫習慣了,忽然改口多彆扭?“
頓了頓又道:“再者,天下叫夫君地那多,我纔不要跟大家一樣。”
這是什麼鬼理由?!
李承乾腦門上冒出幾條黑線。
如此強大的理由,竟讓孤無言以對!
楊曉然把手環上了他的脖子,笑嘻嘻地道:“叫太子哥哥多好?不要嘛,不要好不好?”
要命!
李承乾覺得自己的鼻子有些發癢,好似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一般。
妖精!
知不知道自己這樣撒嬌的模樣是有多誘人?
以前老希望她會對自己撒嬌,可她好像總是沒心沒肺地。
可最近他發現了,她不是不會撒嬌,而是之前對自己還沒徹底打開心扉。
自那日後,她似乎對自己敞開心扉了。
隨之後來的依戀讓他喜悅也痛苦着。
實在是這這個小妮兒太會撒嬌了,撒起嬌來,他感覺即使是天上的神仙都會因她破了道心的。
也不知她是從哪來學來得,這口氣也不像大唐人說話,這好不好後面還跟了一個“嘛”字,頓時感覺就不一樣了。只撓得他心底發癢,好似螞蟻啃咬一般,恨不得抓着她的白嫩小手給自己撓上一撓,撓破了纔好。
“你個小妖精,又來玩火?”
眸子又變得深邃,裡面似有火苗閃動。
楊曉然嘟嘴,道:“撒嬌是女子的權利,你可不能因爲這個原因就對我來亂來。”
說着一咧嘴,露出一口可愛的潔白小貝齒,大大的眼睛彎成了一個可愛的月牙兒,“喜歡我,就得都聽我的,忍着!”
“好霸道的小東西!那你是不喜歡我咯?不然你怎麼不聽我得?”
李承乾被她這童言童語都逗樂了,颳着她的小鼻子道:“夫君現在命令你好好疼夫君,快,親我一下……”
說着便昂起臉,嘴角還帶着壞壞的笑。
楊曉然嚥了下口水,這樣的李承乾好萌啊!
“娘子不喜夫君?怎地還在杵在那兒?”
某狼換上了小委屈的臉,擺出弱弱地的口氣,“可是嫌棄爲夫了……”
嗷嗷嗷嗷嗷嗷!
這樣的李承乾好可愛,好動人啊!就跟小時候一樣,又變成那個萌呆小太子了!
那個專門被自己忽悠的傢伙!
毫不猶豫地,“啪唧”一下,在他左臉親了下,又抱着他的腦袋,微微一翻,“啪唧”在右邊也親了下。
然後便捏着自己漢子的臉,舒適地眯起了眼……
這皮膚的觸感就跟小時候一樣,還是這麼滑嫩……
本來被小妻子主動親了的皇太子殿下還挺高興地,可再定眼一瞧妻子那表情,臉頓時黑了……
怎地感覺自己成了貓蛋?
她在捏貓蛋耳朵時也會露出這種表情……
一想到自己堂堂皇太子居然淪落到跟一隻大蟲一樣的待遇,更是嘴角抽抽,忽然就覺得心好累?難道就不能好好地主動一回麼?
夫妻二人一直溫存到吃晚飯,談天說地的,氣氛融洽地好似已超越了一般夫妻關係,更有一種相依爲命,生死知己的感覺。
一直等到張鐸在外面催促用膳了,李承乾才依依不捨地起身。
等二人吃完晚飯,李承乾又牽着楊曉然的手,去花園裡消食了。
一個個宮婢小黃門打着燈籠在前頭走着,夜色漸漸濃稠,一輪明月懸掛於天中。二人走了好一會兒,來到鞦韆架那兒,幾個小黃門把燈籠掛到鞦韆架子上,然後便十分有默契地退到老遠,以免妨礙了太子與太子妃的獨處。
鞦韆架子有兩個,並排架着。
楊曉然還記得,這是自己兒時來這兒時,因只有一個鞦韆架,還和李泰爭了起來。
那時看李泰那小胖子特別不順眼,所以就跟他置氣上了。
結果等下次來時,這兒就多了一個鞦韆架子,並排列開,等李泰再來的時候,也沒人跟她搶了。
回憶起往事,看着這鞦韆,心裡竟又涌過了一絲感動。
以前都沒發覺呢?只是覺得李承乾這小屁孩厚道,自己都不玩,讓給自己跟弟弟,還這般仔細,感動也有,可卻不像現在這會兒。
摸着鞦韆架子,緩緩坐了上去,自己晃盪了幾下,看向李承乾,好看的粉脣微微揚起,兩個可愛的酒窩露了出來,“太子哥哥,當年這個多出來的鞦韆架子是因爲我麼?”
李承乾也在另一邊坐下,抓着繩子,腳踏在地上蹬了下,腳微微離地,鞦韆晃動了起來,如墨的長髮隨之飛揚,聲音高高低低地傳來,“嗯!我看你那回都要哭鼻子了……”
“哪裡有?”
楊曉然撅嘴,也自己用雙腳蹬起地面,只是她人小個兒,得先站起來,然後後退,把屁股靠在鞦韆板子上,這一蹬腿快速坐上去,這才能晃動地起來。
看看邊上的長腿歐巴老公,某姑娘的玻璃心又碎了……
“我怎麼會因爲這個哭鼻子……”
真是胡說八道,小屁孩眼神不好,姑娘哪裡是要哭了?那是看李泰被自己吃得死死的,自己也不好表現地太明顯,生生憋着樂,憋成那模樣地好麼?
李承乾輕笑,“別狡賴,我看你眼都紅了……”
楊曉然哼了一聲,“胡說八道,我纔沒有……”
說完便看向天空,“太子哥哥,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圓,好亮……”
李承乾擡頭去看,的確是又亮又圓,低頭想了想,道:“明個兒就十五了,每到月中,只要天晴無雲,這月亮就特別好看。”
頓了頓又道:“呵呵,忽然感覺我們應該喝些酒。”
“爲何?”
“效仿古人,月下小酌啊!”
李承乾笑着把腳落到地面上,停了下來,下來走過來拉住鞦韆繩子,道:“我來推你……”
站到她身後,就像兒時那般,輕輕推着,不敢晃得太高,只這樣輕輕推着,讓她微微起伏着,嘴裡還道:“沽上幾杯小酒,賞月聽風,吟詩作對,豈不是快哉?”
楊曉然哈哈大笑了起來,道:“詩詞哪是說作就能作地?倒不如對酒高歌玉壺闕,慎莫負,狂風月!”
“好!”
李承乾忽然用力一推,“好一句對酒高歌玉壺闕!慎莫負,狂風月!出口成章,端得是豪邁大氣!來人,拿酒設幾,我要與太子妃痛飲三百杯!”
楊曉然脖子一縮,剛剛塗嘴快,一不小心好似又作了抄襲之事?
可再又一想,切,管他呢!
李承乾明顯今天心裡是有些不痛快地,他高興就好!
想到這裡,故意仰天大笑,擺出十分癲狂的豪邁作風:“好極!老夫聊發少年狂,酒百杯,詩千章,笑談古今,都付風雨中!哈!哈!哈哈……”
李承乾嘴角抽了下,姑娘,這還沒喝呢?你咋已醉了?
不過這幾句詞倒做得不錯,雖然有些怪怪地,卻有一股豪邁之氣!
心情受到感染,拍手道:“娘子真是好文采,爲夫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