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子凡微微蹙眉,她凝望着兩人之間近到幾乎可以捱到一起的距離,面無表情的說道:“你開心就好。”
柳天薇面色一怔:“王妃娘娘,您這是什麼意思?”
喬子凡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衝着門外吩咐:“餘桓,既然柳小姐在此,便將東西歸還給她吧。”
話落,柳天薇心裡咯噔一下,然而,未曾等她捋清思緒,餘桓已押着昨夜那婦人進了屋子,他左手一鬆,竹籃砰的一聲落在地上,蓋子打開,幾聲令人心悸‘嘶嘶’聲已傳入衆人耳膜。
柳天薇在看到那婦人的一剎那,臉色已慘白無比,怎會如此,她昨夜不是回來覆命了麼?今日又怎麼出現在流水苑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喬子凡看也未看楚燁繃緊的神色,只是說道:“柳小姐,您出什麼神呢?拔了毒牙的蛇是沒有危險性的,被咬上一口,也不過是疼一會兒罷了。”
她說完,一雙充滿寒光的蛇眸從籃子裡緩緩伸出來,冰冷的,好似絕情谷底千年不化的積雪!那雙蛇眸森冷的盯住柳天薇的方向,輕輕搖晃着佈滿紅色橫紋的腦袋,猙獰可怖!
柳天薇脣色發白,嚇得倒退一步,顫着聲音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我沒想過要害你的……”
“我說你害我了嗎?我不過是歸還屬於你的東西罷了,餘桓,柳小姐累了,送客!”喬子凡緩緩坐下,微微垂首,一雙剪水瞳眸明滅不定。
自那條蛇被放出來,柳天薇便巴不得早點離開,可如此一來,便錯過了與身側絕色男子的邂逅,可……她咬了咬嘴脣,那條蛇的眸光太過陰冷,爲了自己的性命,她只好暫且離開!
畢竟……來日方長!
室內一片寂靜,楚燁久久不曾有任何動作,他望着垂首靜坐的喬子凡,一時竟有些看不清她的真面貌!
“你怎麼還不走?”喬子凡擡頭,厭惡之情溢於言表。
楚燁心尖一顫,劍眉深擰:“爲什麼不解釋?”
喬子凡冷笑:“若是解釋有用的話,那要誤會做什麼?”
楚燁沉默了,他們之間到底都有些什麼誤會?可細細想去,卻只有那些書信是誤會,但她卻不願多說什麼,這是插在他心中的一根刺,不拔不行!
“是我錯怪你了……”
“王爺金口玉言,小女子當不起王爺的道歉,若是無事,請回吧!”喬子凡起身,下巴微昂,送客之意不言而喻。
楚燁面色一黑,他不過是與她嗆了幾句罷了,這女人便如此疏離他,當真該治!
就在他想進一步做出些什麼的時候,沈川突然叩響了房門:“啓稟王爺,柳少爺求見。”
喬子凡聞言,上前兩步打開房門:“你們聊!”說罷,一手拖了一個拽着雪煙與小桃走了。
“這……?”柳子文微微一怔,望着喬子凡離開的方向有些迷濛。
“娘娘,咱們來這做什麼?”小桃窩在廚房牆角,瞪着眼睛分外不解。
喬子凡望着地面沒有說話,鬼知道那是她的房間她爲什麼要走?但是一看到楚燁,她就覺得渾身都不舒坦,正好柳子文來的及時,她也就順其自然的離開了。
“娘娘,您與王爺之間……是否有了什麼矛盾?”雪煙遲疑片刻,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喬子凡思緒一徵,旋即擺手:“我們能有什麼矛盾?”明明是他有矛盾!
雪煙見她這幅樣子,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起身去煮茶去了。
透過未關緊的窗子,能看到一抹白色從眼前劃過,柳子文走了,那,那屋子裡便只剩下了楚燁!
恰在此時,雪煙端了茶盤過來,溫柔道:“凡是誤會矛盾,都是要解開的,我能看出你們很相愛,那爲什麼不把誤會說出來呢?若是說出來,那你們也許會和好如初也說不定。”
喬子凡柳眉緊蹙,希冀的望着那個屋子,她也想把誤會說出來,回到從前,可是他不信她,她就是說的再多,又有什麼用處呢?
“雪煙知道你想去的,王爺在屋子裡又沒出去,他一定是在等着你,快去吧……”雪煙嗓音溫婉動聽,喬子凡擡首望着,眼皮忽然有些沉,她鬼使神差的接過茶盤,起身就往對面的屋子走去。
楚燁果然等在裡面,她腦子很是混沌,千言萬語梗在喉間,可最終說出來的,卻只有短短的幾個字:“你渴了吧?”
她提起茶壺倒了熱茶遞給楚燁,溼漉漉的眼眸希冀的望着她,純真,無邪!
楚燁沒有接,只覺此時的她有哪裡不一樣,她也許會裝成這樣來逗他,但絕不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時候,喬子凡端着茶杯的手往前蹭了蹭,嘟囔道:“你怎麼不喝啊?你還在生我的氣啊?我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做,你怎麼能不相信我?”
楚燁眉頭緊鎖,緩緩擡臂,如玉長指接過茶杯,他動作極爲緩慢的湊到嘴角,一股濃茶香味之外的味道不符飄出,他逐漸柔和下來的鷹眸陡然劃過一道厲色,握着溫熱的茶杯,久久不曾抿上一口!
“你怎麼不喝啊?”喬子凡脣角微翹,笑的無邪,可她眼眸深處,分明冷靜的可怕。
楚燁微微垂眸,凝望着淡黃色茶水波紋暈暈,薄脣悄然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阿凡,你真願意把這杯茶給我喝?不後悔?”
“一杯茶而已,我爲什麼會後悔?”喬子凡反問。
楚燁微微點頭,手臂一揚,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幾下,一杯茶水已然見底!
他豁然起身,眸色一派清冷,強忍住如五臟俱焚的痛楚,撥開喬子凡,大步離去。
他剛一跨出房門,腳下一軟,便要跌下去,沈川見此大驚:“王爺!”
“走!”楚燁薄脣輕啓,不帶任何感**彩的吐出一字。額角滑下一滴冷汗,墜入土地之中,迅速消弭蹤跡。
喬子凡乍然一抖,看了看手中茶壺,又看了看沈川攙扶的楚燁,一絲疑惑襲上心頭,她怎會在這裡?
“娘娘,您沒事吧?您可嚇死小桃了!”小桃連忙跑過來纏住她的胳膊,嘰嘰喳喳的說道,“王爺是不是原諒你了?可是小桃分明看見他走了,但爲什麼她會接下你的茶水呢?”
反問到最後,小桃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想說些什麼了。
喬子凡垂下頭,她方纔到底做了什麼了,爲何自己沒有一丁點的印象?
“娘娘,茶已經涼了,雪煙再去爲您煮一壺。”雪煙白皙的臉上掛着溫婉和善的笑意,手下輕柔的接過茶杯,端着茶盤去了小廚房。
喬子凡到底是想不明白,方纔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楚燁走了,這卻是一個事實!
傍晚的時候,柳子文帶着賬房先生過來支付了土地租金,辦完正事,又說到昨夜柳天薇做的那件事上來,他替天薇道了歉,喬子凡卻不是怎麼在意的,隨後又說了一些場面話,他便走了。
正事已經辦完,喬子凡也不願再在此處呆下去,謝絕柳子文的好意,進了馬車踏上回程的路!
一路十分穩當,沒有土匪山賊出沒,甚至於連個攔路的叫花子都沒有!
回到燁王府,已是半月之後,天氣回暖,早春的花已經結出花苞,只是燁王府裡,依舊一片蕭條。
喬子凡下了馬車,來迎接她的,是劉管家!
劉管家滿面紅光,彷彿發生了什麼特別讓他開心的事,喬子凡沒有興趣問,劉管家卻跟在她身側自顧自的恭賀起來:“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喬子凡頓住步伐,不解的望着他:“你恭喜我做什麼?我又沒懷孕又沒成親的。”
劉管家笑着搖了搖頭:“不是恭喜你,而是恭喜你有了一個姐妹!”
“什麼時候的事?”喬子凡心頭倏爾一緊,像是要印證接下來劉管家所說的不好事情似的,她的右眼皮,激烈跳動了起來。
“娘娘去元鳳齋看上一看,便知老夫所言究竟所爲何事。”劉管家說完,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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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別聽他胡說,保不準是在逗你玩呢。”小桃趕緊勸道,就是再傻的人,話到此處,也已明白了劉管家話中的意思。
“您有了姐妹,劉管家的意思,莫不是府裡新來了一位姨娘?”雪煙擔憂的猜測。
喬子凡心跳瞬間激烈起來,她撩起裙襬,腿腳不受控制的往元鳳齋跑去,她不相信,說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呢?難道在他看來,這只是一個美好的口號嗎?
她氣喘吁吁的跑到元鳳齋,從元鳳齋內正巧走出一個衣着華貴的女子,身後跟着十數位侍婢下人,榮寵至深,可見一斑。
喬子凡的腿,就這樣僵硬在原地,看着那張熟悉的臉,久久不曾言語。
柳天薇看到她,輕輕一笑,走了過來,在她跟前站定,上下打量了她片刻,纔開口諷刺道:“原來娘娘在府中竟是如此寒酸?王爺位高權重,富可敵國,豈會連你一個小小的王妃都養不起?”
“住口,你是哪冒出來的女人?竟敢在王妃娘娘面前如此大言不慚,你可知道在這府裡,主事兒的還是王妃娘娘!”小桃不滿上前怒喝,只覺這柳天薇不順眼極了!
“小桃,不得無禮!”喬子凡微微皺眉,無視小桃的不滿,繞過柳天薇,看着這個極爲熟悉的院子,她眸光暗沉,突然吩咐道:“餘桓,把柳天薇的東西全部扔出去,這裡,我不希望看到有任何人的足跡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