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子凡站在熟悉的紫涵宮內,內心凌亂,說好的要去城北外的十里亭去找東方呈呢?爲什麼她會被楚燁帶回府裡來了?
楚燁已然換了一身乾爽衣服,一進來便看到喬子凡神色木然站在牀頭,他上前來問道:“在想什麼?”
喬子凡輕哼一聲,沒好氣道:“說好的要去十里亭,你居然一聲不吭的把我帶回來,還好意思說問我在想什麼。”
“十里亭路途遙遠,待雨停了再去不遲。”楚燁拿錦邊說着,邊從小桃手邊接過剛剛煮熱的薑湯,疼惜的說道:“你淋了雨,喝點薑湯暖暖身子。”
喬子凡接過,聞了聞那一股子姜的味道,頓時苦着臉將碗拿遠了,表示自己抗議。
楚燁挑眉,正欲板着臉對不聽話的小娘子訓話,便聽外邊沈川稟報:“王爺,東方呈求見。”
“他還敢來!”喬子凡眼睛一瞪,捋袖子就要走出去教訓東方呈,他不發一言的就跑出去,如今倒還有臉了。
“阿凡!”楚燁低喝一聲,喬子凡扭頭看他,問道:“咋啦?”
“你留在這,不許出去!小桃,你在這看着,王妃娘娘若踏出這屋子半步,本王砍了你”楚燁吩咐完,大步走出內室。
小桃脖子一縮,連忙攥緊了喬子凡袖子,哭道:“娘娘,小桃的命如今可是攥在你手裡的啊。”
喬子凡還想再說什麼,一看小桃眼裡一泡淚水在眼裡打轉,她就將心給軟了下來,“行行行。那你讓人去準備洗澡水,我要沐浴。”
小桃心裡一喜,連忙點頭應了,一溜煙的跑出去。
紫涵宮正殿,東方呈搖着美人扇,像是沒有骨頭的肉泥,五彩斑斕的攤在椅子上,一手捏着茶杯,哧溜哧溜的喝着熱茶,沒等多大一會兒,楚燁大步從門外跨進來。
東方呈連忙將茶杯放下,急切的站起來,突然噗通一聲跪下,便五體投地行了個大禮:“東方呈參見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楚燁面色沉靜,徑自來到正位坐下,一雙鷹眸冷沉沉的注視着廳下那對門而跪的男子,既不發話讓人起來,也不說要人不必多禮,就只是那樣看着。
東方呈埋在地下的臉,由於長時間的低垂,顯得有些泛紅,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氣,極力發出更大的聲音,想着能讓楚燁聽到,平日裡,雖極少與楚燁打照面,但也沒有如此刁難的時候,他着實想不通楚燁爲何要來這一出。
“瑞安候不必多禮。”楚燁淡淡出聲,隨手拿了一繪製脆鬆的瓷杯在手裡把玩。
“謝王爺。”東方呈這纔將頭從地上擡起來,正欲從爬起來,楚燁突然喝道:“本王讓你起了麼?”
東方呈眼睛一怔,動作僵在原地,頗是不解的望着上方楚燁。
楚燁卻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身邊的沈川卻眼睛一瞪,冷聲斥道:“大膽瑞安候,竟然私自闖入王妃內堂,你可知該當何罪?“
東方呈一臉懵逼,幾個動作從地上爬起來,“小爺我什麼時候私自闖入你們王妃內堂了?亂扣罪名也是要有證據的!”
“你從紫涵宮中憤怒離去,在下可看的一清二楚!”沈川冷笑,他早就看東方呈不爽了。
東方呈眉頭一皺,眼珠子轉了兩圈,瞬間便明白了楚燁的意圖,他不疾不徐的搖了兩下扇子,一抹曖昧的笑容逐漸在臉上浮現:“小爺我向來只信親眼所見,不聽外界謠言,但燁王殿下真實面貌與外界傳聞相差如此大倒是出乎小爺我的意料,王爺既然不願將話給挑明,小爺我也自然之道王爺顧忌什麼,但是王爺不需擔心,我與喬子凡只是從小一起長大而已,除此之外,再無他想。”
楚燁中指輕輕曲起,一下一下敲打在紅木桌面,發生一聲一聲扣人心魂的脆響,他面無表情,一雙幽邃鷹眸猶如常年不動的死水,看不出他此時就究竟想的什麼。
“敢問王爺,您如此猜忌,到底是對我不放心,還是對您夫人不放心?”東方呈神色一凜,嚴肅問道。
楚燁緩緩站起,看也未看東方呈一眼,他自己做了什麼他豈會不明白,事情雖然辦的乾淨利落,但凡是做過的終究會露出蛛絲馬跡,但他縱然相信自己的實力,卻絕不會盲目的狂妄自大,東方呈並非表面之上,是個紈絝子弟,他內功爐火純青,武功更是世間罕見,只看他不着痕跡將背後所有嚼瑞安侯府舌根子之人弄死,便知他絕非善類!
他雖與喬子凡一同長大,但是中間這件事無論過多長時間,終歸有被他查到的一天,屆時,痛苦的只會是喬子凡。
他隱在袖口中的手緩緩攥起,回頭看了一眼東方呈,嗓音極淡:“如今你是有仇家之人,若是真念着與阿凡一同長大的發小情誼,便離她遠些,算是還了前些日子她救你一命的恩情。”
東方呈眼中閃過一道詫異:“難道王爺獨自見小爺,只爲讓小爺我離您夫人遠些?呵,王爺大可不必多心,小爺可從未採過花兒。”
話落,他眼神陡然冷厲下來:“只是小爺我也沒想到,傳言之中王爺貪生怕死,倒是說對了!”
“住口!”沈川聞言,頓時拉下臉低喝一聲。
“哼!”東方呈別過臉來,不去說話。
“王爺王爺不好了”這時,小桃忽然急急忙忙的過來,一見到楚燁噗通一聲便跪下大叫:“王爺不好了,娘娘……娘娘她要自殺!”
“什麼?”楚燁心底頓時一驚,擡步便進了內室。
小桃忙從地上站起來,見到東方呈時有一絲詫異,但很快就追上楚燁去了。
東方呈皺眉沉思片刻,也跟着來到了內室,他沒有進去,而是在外邊站着。
楚燁來到內室,便見喬子凡坐在桌子上,一截一截的綁着白綾,劈手將白綾從她手中奪過,甩到一邊,厲聲問道:“你在做什麼?”
喬子凡被他嚇得渾身一抖,楚燁突然衝進來,就像是誰踩了他尾巴似的,誰惹他了?
“我在綁繩子啊?”有什麼問題嗎?
“你綁繩子做什麼?自殺?還是上吊自殺?”楚燁臉色鐵青,嗓音不自覺便帶了一股凜然之氣,他扶着喬子凡瘦弱肩膀,一雙鷹眸陰鷙的瞅着她:“說話!”
喬子凡心裡一抖,她只是閒的無聊編個繩子玩而已啊,楚燁怎麼生這麼大氣?
“我……我玩兒啊……”喬子凡愈發覺得楚燁莫名其妙,她扯着他的手臂說道:‘你弄疼我了。“
楚燁連忙鬆手,卻是心下不穩,“你當真只是在玩?”
喬子凡分外誠懇的點頭。
“小桃!”楚燁猛然朝門外低喝一聲。
小桃深深垂着頭,顫顫巍巍的一走進來就跪下了,老天保佑啊,她只是奉王妃娘娘的命令傳個命令而已……
“小桃,你巴不得你主子死是不是?”向來和顏悅色的楚燁,很少有這麼疾言厲色的時候。
他這麼模樣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的活閻王,嚇得人心跳都快了三倍不止!
小桃肩膀一抖,暗自捉急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喬子凡見狀,連忙站起來,抱住楚燁手臂:“哎哎哎,這事不能怪小桃,是我讓她故意跑過去告訴你的,這把在門邊的侍衛我一個都調動不了,也就小桃聽我的話了,楚燁,我想見你。”
楚燁垂頭看着喬子凡,心下稍安:“日後有什麼事情直說就好。”
喬子凡登時從楚燁懷中爬出來,氣道:“要是直說有用的話,我何必咒自己威脅小桃去叫你過來?”
“是我的錯”楚燁搖了搖頭,“日後這府中侍衛任你調遣。”
“真的?不會再出現今日這種情況?”喬子凡心頭一喜。
楚燁點頭,極誠懇。
喬子凡歡喜的應下,但一想到自己要同楚燁說的話,她又皺起了眉頭。
楚燁見狀,不由問道:“阿凡,你怎麼了?”
“楚燁。”喬子凡抿了抿脣,“我要見東方呈。”
楚燁原本平復下來的溫和容顏頓時一僵,旋即臉色就沉下來,嗓音冷硬:“不行。”
“爲什麼?”喬子凡擰眉,她平日裡雖然事事隨着楚燁,基本上是所有事全由楚燁做主的姿態,但是原則上的問題,她想要做的事情,她還是極有主見的!
“總之,你就是不能見他!”楚燁挑眉,言語裡,竟存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醋意。
他自己不知道,但是女子的心思,總是細的,喬子凡沉默片刻,忽的就明白了楚燁心思,她露出一個明媚至極的笑靨,衝着楚燁眨眼睛:“喂,你心裡怎麼想的我都知道的,你放心好了,你想的事情是絕對絕對不會發生的,我只是想將這些東西給他,其他什麼事情都沒有!”
楚燁愣了半晌,才僵硬着語調說道:“我可以幫你給他。”
“楚燁!”喬子凡自覺自己已經做出了極大的讓步,“我想親自交給他!”
“不準!”楚燁旋即冷了音色。
“東方呈又不會害我,你擔心的事情又不會發生,你這麼固執,倒是不相信我還是不信他?”楚燁的固執,讓喬子凡心裡極爲氣憤,她又不是這古代性子溫婉軟弱,出嫁從夫的女子,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一個有自己思想,自己主見的大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