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將她髮絲揚起,眼神一瞬間凌厲起來,怒氣騰昇,盯着劉管家,只管吩咐道:“你們幾個去庫房多拿些禦寒的衣物手爐回來,小桃,你去多帶些乾糧,你們兩個,去多拿些碳來。”
話落,她冷笑一聲,“本王妃尊您在王府掌事多年,資歷閱歷之深,本王妃自嘆不如,但,這府上事物銀兩的支配權,本王妃還是有的,您可以提建議,但是本王妃採不採用,另說!”
劉管家眸光平靜,喬子凡果然是變了,以前,她會大呼小叫,死皮賴臉,現在,她渾身散發着高貴冷傲的氣息,令人不如忽視。
“還有,勞煩您轉告給你們燁王殿下,既然他不信我,那我也不必傾心於他。”
“娘娘,您這是什麼意思?”他蒼老的臉上,閃過一道驚詫。
“我以前不知道什麼叫事態變遷,現在,我知道了。”她收斂了氣勢,衝劉管家微微一笑,“我不傻的。”
轉過身,她將眼中苦楚盡數收斂,狂風彷彿是無數的刀子,打在臉上,凌冽的刺痛。
“娘娘”劉管家突然開口,嗓音蒼老黯啞,“黃安河一帶常有土匪出沒,切記不可在晚上露宿那裡。”
喬子凡動作一頓,“多謝管家好意提醒。”
狂風劇烈,好似要把馬車掀飛一般,她背靠車背,感受着馬車的瑟瑟打抖,過了許久,終是輕嘆了一聲。
楚燁此時究竟想的什麼,跟她心中猜到的**不離十!
前往華韻山莊,需途徑黃安河,黃安河一帶土匪流竄嚴重,劉管家知道的事,楚燁豈會不知道,他只給安排了這幾個侍衛……
哪怕喬子凡想到了這個結果,她也不願意去相信,撩起窗簾,不知何時,天空竟然飄起雪來,雪花細小,順着風吹進她脖頸裡,一路涼到了她的心裡。
不是劉管家要讓她有去無回,而是楚燁下令要如此做。
小桃等人已經回來了,一切準備就緒,馬伕又牽了一輛馬車出來,將重新拿來的東西放到第二輛馬車裡,四個侍衛留下兩個在外邊守着,另外兩個進後邊的馬車,駕車的車伕輪班值守,生怕哪個走在半路上給凍壞了。
時間一晃而過,哪怕是身體再強壯的人,連續在馬車上顛了四五日,也有些身心疲憊,更遑論如今時值隆冬,寒風說來就來,大雪說下便下!
她站在窗子旁,望着下方行人稀少,積雪遍佈的街市,不由得想起提前離開的餘桓,天氣惡劣,也不知他如今是何情況。
房門被人推開,小桃端着熱水走進來,擔憂的說:“小姐,馬上就到黃安河一帶了,聽店裡小二說,黃山河那裡有土匪,土匪劫財劫色,手段殘忍,咱們只有這幾個人,要是碰上了,可怎麼辦呢?”
喬子凡把窗戶關緊,揉了揉凍得發僵的臉頰,向小桃舒緩一笑:“去華韻山莊只有這一條路,哪怕前面有豺狼虎豹擋路,咱也得過去不是?”
小桃雖然擔憂,但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只得點點頭,埋怨:“王爺真的是變了,要是以前,他怎麼捨得讓小姐天寒地凍的跑那麼遠,受這個罪呢!”
話音剛落,她突然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捂住嘴,看着喬子凡的臉色。
她面色無波,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又像是聽到了卻沒有放在心上。
“小桃,你去把馬車弄的破點,嗯……就破到讓人看上去就想扔了的那種程度,但是不要真的弄破它。”喬子凡倒了杯熱水,眼中風雲詭譎莫測。
小桃稍稍一想,頓時明白了,輕快的領了命令邊跑邊叫道:
“小姐您真聰明。”
夜色愈加濃重,小桃去而復返,還未進門,只聽得外邊熙熙攘攘,腳步聲雜亂無章,還未開口去問,房門敲了一聲,被人打開。
小桃最先閃進來,叫道:“小姐,您看是誰來了。”
她話音剛落,竟是一身孝服打扮的雪煙垂着頭走進來。
喬子凡見此,心中暗暗一驚,連忙迎上前去扶住雪煙的手臂,她身上很冷,觸及冰涼,連忙扶她坐下,小桃倒了杯水遞過來。
喬子凡坐在她旁邊,忍不住問道:“雪煙,你怎麼是這一副打扮?又怎麼會孤身一人來到這裡?”
雪煙擡起頭來,雙目通紅浮腫,明顯是沒日沒夜的哭才造成的!
“王妃娘娘,日後,雪煙……雪煙就真的只有一個人了……”她哽咽出聲,似乎再也控制不住,撲到喬子凡的懷裡大哭起來。
哭聲撕心裂肺,聞者哀傷。
喬子凡撫着她的背,一遍遍的順着,小桃附在她耳邊輕聲道:“雪煙姑娘的哥哥去世了,她一個人拉着棺材要回韋宜山去下葬,正巧剛纔小桃在辦事的時候見到了她,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實在可憐的緊,便叫住了她。”
喬子凡略略點頭,懷中女子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還小的很呢,卻早早領略了這個世界的殘忍,而老天對她,也確實不太公平。
雪煙哭夠了,哽咽着從她懷裡出來,垂着頭,默默的抽泣着。
“雪煙,你回韋宜山給你哥哥辦完後事後,可有什麼打算?“喬子凡沉默半晌,輕聲問道。
雪煙擡起頭來,雙眸迷離而茫然,喃喃道:“打算嗎?”她搖了搖頭,“我沒有打算。”
“若是不介意,留在我身邊吧。”
雪煙聞言,眼中詫異盡顯,她喃喃問:“我真的可以嗎?”
“嗯。你先回去歇息,咱們順路。”喬子凡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小桃扶她去休息。
雪煙突然跪下叩首道:“多謝王妃娘娘垂憐,雪煙感激不盡,唯有做牛做馬,勢死效忠王妃娘娘。”
“快起來吧,後面還要趕路,先去休息。”喬子凡將她扶起來,交給小桃。
等小桃回來,她已窩進了被褥裡,“怎麼了,愁眉苦臉的。”
小桃搬了凳子坐她牀頭,擔憂的問道:“娘娘,韋宜山路途遙遠,是去華韻山莊的兩倍呢,您真的要送雪煙姑娘回去嗎?”
“是遠!但你看她那樣子,能活着回去都是未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就讓你家娘娘我做一回好事吧。行了小桃,你快去休息吧,明天可能會走的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