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眼淚,雙手猛地拉開房門,溫暖的陽光傾瀉而下,沐浴在身上無比溫暖,但是她整個人都石化了,僵硬在原地,一步也邁不出去。
“娘子,你要去哪?”楚燁欺身而上,垂首居高臨下的望着一臉懵逼的小妻子,他伸出雙臂想要將她攬進懷裡,想要好好跟她說一說這陣子他做的混賬事,但是喬子凡卻突然退後一步,然後極爲敏捷的錯身到門外。
他一回頭,就見喬子凡指着楚沉翊的鼻子破口大罵:“虧我如此信任你,沒想到你還是透露了我的信息,還好我有萬全的準備,可沒想到,還是在你這裡掉了鏈子……我,我……氣死我了!”
楚沉翊一臉無辜,他確實有想替她保密,奈何他無論說什麼做什麼,楚燁都不相信,直接帶人圍了這個院子,正準備親自開門進去迎接她,卻沒想到她自己已穿戴整齊從裡面打開了房門!
“有矛盾也該你們私下解決,本王是個外人,就不摻和了。”說罷,他大手一揮,儒雅高貴的轉身,領着他的人走了。
喬子凡只覺頭頂飛過一排烏鴉,嘎嘎叫着嘲笑她。
“娘子……”
“不要叫我娘子!”喬子凡倏爾打斷,眸光冷厲無情。
楚燁脣角的笑緩緩退卻,他來到喬子凡的身邊,低聲說道:“我知道是我錯了,阿凡,若是你肯聽我解釋,我……”
“閉嘴!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她提起白皙美麗的手指,點着楚燁的胸膛:“我只想你快點從我視線裡消失,並且再也不要看到你!”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解決掉丞相府嗎?但是我無法接受你的好意,更何況,他也已經不信任她了,所以,一些事情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楚燁垂眸凝望着她鬱悶氣憤的臉孔,心口一陣緊接一陣的痛,他倏爾捉住她的小手,緊緊握在掌心裡,將她攬入懷中,垂首在她耳畔輕喃:“我知道是我錯怪了你,等你回府之後,若還是恨我,無論你殺了我解恨,還是離開我,我都尊重你的決定。”
喬子凡掙扎的力氣瞬間卸掉,她猛然擡首,不可置信的望着那憔悴卻依舊俊美的面龐,他都知道了,知道冤枉了自己,知道有一些事情並非自己所爲……
他的下巴長出了青黑色的胡茬,他的眼下一片青黑,他的頭髮也失去了光澤,一切的一切都在清楚告訴她,在知道真相後,楚燁的心裡也很難受。
楚燁見她沒有反抗,暗自鬆了一口氣,將她打橫抱在懷中,緩緩往外走去。
這一路格外的漫長,但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不是相對無言,而是怕一開口,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狀態下,說了傷害對方的話!
直到回了燁王府,回到紫涵宮,見到哭的雙目紅腫的小桃,見到垂首不知所措的餘桓,還有眸光復雜難測的沈川,竟然連一向不待見她的劉管家也在,卻唯獨缺少了,她真心相待的雪煙,還有那蛇蠍心腸的柳天薇。
所有人都站在她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望着她,既不上前說話,也不速度離開。
她擡起頭來,露出一個極爲勉強的笑容:“都看着我做什麼,我臉上有花麼?”
聽她說話,小桃忍不住一把撲到她的身上,嗚嗚哭道:“小桃還以爲娘娘你要小桃了,娘娘要撇下小桃一個人走了!”
“怎麼會!”喬子凡心中是滿滿的感動,楚燁沒有良心她心痛了一陣也就完了,小桃卻把她當做她的天,就算有一天,她真的跟楚燁鬧和離了,也一定要帶着這丫頭遠走高飛!
楚燁就站在她的身後,此刻,所有人卻把他當空氣一樣給無視了。
“你們都出去吧,阿凡要休息了。”實在看不下去,跟喬子凡膩膩歪歪,聊得昏天黑地的幾人,他黑着臉把人都給趕走。
當最後一個人離開這座房子的時候,楚燁終於舒心了,他終於能夠把真相解釋給她聽了,喬子凡卻抱了枕頭扔給他:“去書房睡,我不想看見你。”
“阿凡……”
“現在就走,我沒給你開玩笑,別讓我說第三遍。”
“阿凡……”
“出去!”
楚燁無奈,抱着她給的枕頭走了出去。
喬子凡看他離開,緩緩在桌邊坐下,一時腦子空空的,回來了又怎麼樣,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原諒楚燁,而且這座府邸裡,還有另外一個女人,跟她一起分享丈夫的愛!
就在她神思遊離,想的昏天黑地,感嘆自己命運多舛的時候,一支飛箭突然破窗而入,直直插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她立刻回神,飛箭上方掛着一張紙條,她揭下一看,元鳳齋下的地牢,有真相。
她怔了怔,這是楚燁的字跡,她很熟悉,一些無法言說的秘密,他打算讓別人來說麼?還是想讓她自己走進地牢,然後名正言順的除掉自己?
她不知道他此時究竟是怎麼想的,但是她的內心再告訴她,無論如何,去看看吧。
她披了件厚厚的衣裳,出了房門,往元鳳齋而去,門口有把手的侍衛,見她到來,主動把進入地牢的方式告訴她。
地牢裡異常乾燥,長長的走廊兩側懸掛着一盞一盞泛着綠色熒光的燭火,照的整個地牢莫名一種陰森古怪。
她一直往前走,看到一個拐角走進去,自走廊的近處突然傳來或弱小或慘叫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她按捺住激烈跳動的心,一步一步走近,走廊兩側的綠色熒光突然明亮起來,再往裡走,是一扇鐵門,她知道,真相就在這扇鐵門的裡頭!
她站在鐵門外邊,鐵門自動打開,她忽然立在原地,半天都擡不起腳步。
裡面掛在行架上的人,已經不能說是人了,那是兩坨血淋淋的肉,只是兩張臉乾乾淨淨,睜着灰白灰白的眼睛,用一種近乎於惡魔的眼神狠狠的盯住她。
鐵門裡面除了她們,再也沒有第四個人,她緩緩的走進去,喉頭哽咽着什麼,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她直覺這事不簡單!
果不其然,雪煙跟柳天薇看見了她,忽然憤怒激動的罵起來,言詞犀利,難以入耳,但是喬子凡卻是聽明白了!
在華韻山莊,雪煙勾結柳天薇將放入毒藥的茶遞給她,讓她親自端給楚燁喝下去,那段遺失的記憶轟然回爐,她難以置信的望着雪煙,卻見雪煙慘慘的笑着:“我是殺手啊,殺手只服從命令啊。”
她也想跟喬子凡做朋友,她也享受跟她在一起時的溫暖,奈何她是殺手啊,殺手只能服從命令,她的命是主人的,她便只有服從主人的命令!
“是誰?”喬子凡很難過,那一句話,道出了數不盡的心酸,她忽然就理解了雪煙的心情,她也不想,但不得不做!
雪煙沉默了,她仰起頭,輕輕道:“楚沉翊。”
喬子凡渾身血液凝住,她不知道,在未來的不久,再相見,已是兵戎!
從雪煙口中,她還得知前去華韻山莊的路上,楚燁一直隨行,雪煙回去報仇之時,偶然碰上楚燁斬殺土匪!
喬子凡心裡很亂,她想上前將雪煙放下來,雪煙卻突然叫住她,阻止了她的步伐,她還想在說些什麼,一口鮮血突然從她口中噴出,她衝喬子凡微微一笑,用盡畢生的力氣,笑的釋然,最終無力的垂下了腦袋。
柳天薇神志已然不清,一會兒怒罵喬子凡卑鄙惡劣,楚燁見異思遷,狼心狗肺,一會兒狂哭想要回家,想她爹爹。
聲音漸漸弱下來,她眸子裡恢復了一些光彩,忽然害怕的求救道:“救救我,我知道錯了,救救我……救救我……”
喬子凡沒有動,她又開始怒罵起來,聲音由大變小,鮮血從嘴裡涌出來,漸漸的沒了聲音。
喬子凡心中有些煩亂,她猛然間想起楚燁在翊王府時曾經說的,回到燁王府後,是走是留,她自己決定。
這一刻,她決定原諒楚燁了!
若是楚燁親自端着一杯下了毒的茶水給她喝,只怕她會做的更絕,而楚燁,卻只是漸漸疏遠她,沒有傷害她……
她默默的轉身,無比的想要回到楚燁身邊,天知道她有多喜歡楚燁,她有多不願意割捨掉這一段情誼!
“阿凡。”溫暖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她看也未看,用力的撲到男人冰冷卻寬容的懷抱,男人顫抖着伸出手臂,緊緊將她圈在懷裡,再也不願放手!
“楚燁,以後有什麼誤會,我們說開好嗎?”喬子凡嗓音哽咽,眼淚潤溼了他胸前衣襟,涼涼的,暖暖的。
“好。”
誤會解開以後,喬子凡整日開心的像個孩子,經常帶上小桃餘桓出府逛街,不知不覺中,喬子凡突然發現往日喜歡攙着自己胳膊的小桃總是落後自己半截,與餘桓貼的近近的!
她悄然奸笑,裝作毫不在意,再在二人悄悄握手的那一剎那回頭,捉住兩人的那點小心思,她大笑着拍着餘桓的肩膀:“你們的婚事,本王妃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