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過,比起莫恆,你更討厭,”顏蝶陌上前,捏了一下他鼻子:“明明我沒有內力, 你騙我說是你鎖住了。所以我之前纔會鬧你嘛,你不許生氣,否則我不理你。”
轉眼間,她就把剛纔當最好戀人的決心拋在了腦後。萬祁陽摸了摸她的頭:“聽你的。”
“嘻嘻,嗯。”
萬祁陽摟着她的腰,她“哎喲”輕叫一聲, 他的手立馬縮了回來:“ 腰是怎麼傷到的?”
“原問撞的,不過能走路,我很快就會好的了。”
萬祁陽眉心一擰,原問的情智,竟然連顏蝶陌都不如。他摸了摸她的頭:“關於板蛇這件事情,你做得對。以後遇到危險,要智鬥,不要逞強。”
“嗯,不過原問生我氣,非說我和板蛇是一家人。她還說,她喜歡你呢,哼。”
正當顏蝶陌準備試探他的心意之時,萬祁陽的回答倒也乾脆:“我不喜歡她。”
“我就知道!”顏蝶陌整個人一下子就雀躍了起來,她摟着他的腰,甜膩地笑着。
想到高雲鶴今天的新發現,萬祁陽摸了摸她光滑的臉蛋, 輕聲道:“小陌,你怎麼會記得我還有其他人,而不記得高雲鶴、魚寶了?”
對於顏蝶陌而言,這個問題是非常奇怪的。她側着腦袋道:“因爲我認識你們,不認識她們呀。”
答非所問,萬祁陽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走,來個鴛鴦浴。”
“啥?” 她還在消化這個詞語的意思,萬祁陽摟着她的腰,飛身一躍,兩個身影極速地飛往巍峨的南音山巔。
而這邊,高雲鶴久久都沒有看到離火來報道,等不及的他便親自來到了書殿。
“見過高先生,”春喜行禮道:“化姑娘並不在殿內。”
“我找離火,他可在?”
“在,廚房。”春喜指了指。
“我在正殿等着,你去叫他出來與我見上一面,勞煩了。”
“先生客氣,奴婢這就去。”春喜退下,急匆匆地找離火去。自從他黏上了小夜後,無論小夜做什麼,離火都在一旁幫倒忙,白大人說他,他也不聽。
果然,還沒有走到廚房, 她就聽見小夜在喊道:“讓開讓開,不是這樣的。哎呀,你就站在一邊,不要搗亂了。”
“我就是想幫忙嘛。”
“我的祖宗,你趕緊到一邊去,這可是姑娘的腰傷藥。”
一陣濃煙從裡面冒出來,春喜捂着口鼻道:“離火,高先生在正殿等你。”
“不見,不見。”離火揮揮手道,那個鶴不好吃不好玩,沒意思。
“若是姑娘在,肯定會見高先生。哼,讓他不高興了,看姑娘怎麼收拾你。”
春喜的話音剛落,離火就沒了影。她得意地笑了笑,這招真是屢試不爽。
“咻。”高雲鶴的手一抖,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離火,嚇得夠嗆,茶杯的水都被抖了出來。
“玲瓏大殿,就數你膽子最小。”離火鄙夷地道,全然不知道自己那雙亮閃閃的眼睛在夜色中,清澈得過分,甚至有點滲人。
“離將軍,我有一事想問。”高雲鶴開門見山地道。
“快問,我還得給娘子熬藥呢。”
“你是如何將顏蝶陌救回來的?”
一聽到此問題,離火眼睛滴溜溜一轉,聲音低了些:“我不是告訴過萬祁陽嗎,你怎麼又來問?”
“離將軍如果不介意,不妨對高某說說?”
“介意。”離火一句話,幾近把高雲鶴噎死,他乾咳一聲,喝了一口茶,許久不作聲。
很顯然,離火開始緊張起來。他嘟着嘴巴道:“你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走了啊。我最不喜歡你了,整天悶悶的,一句話也說,人又膽小。真不知道娘子招你進來幹嘛,還是瘦鬼可愛多了,哼!”
能這麼光明正大地奚落高雲鶴的人,恐怕只有離火一個。他鄙夷地看着高雲鶴一眼,大步一踏,轉身就要走。
“顏蝶陌被你帶去哪裡了?”
離火一聽,跳起腳來:“爲什麼叫我帶走,她不是好好的嗎?”
“現在這個顏蝶陌八歲,我問的是十六歲的顏蝶陌去哪裡了?是不是你帶走了?什麼時候?”高雲鶴連聲逼問,離火步步後退。
“沒有!你兇什麼!你這麼大聲!嚇到我了!”離火嚷道,眼睛卻不敢直視他。
“ 睚兒能把萬泓淵帶到前世,你是不是也可以?”高雲鶴大聲地質問道!
“我……”離火撓了撓頭髮,十分苦惱:“你給我閉嘴,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吵!”
“離火!你只需要告訴我, 到底是不是?”高雲鶴抓着他的肩膀道,顯然, 睚兒和離火和其他魂是不一樣的,他們有性格、有脾氣、有感情。既然睚兒能做到,那麼離火一定也能做到。
“放開我!”離火嚷道,這個書生力氣倒不小。
“你是離魂劍,顏蝶陌是你子劍,你救了她,可是你卻移花接木,把她帶走了是不是?她到底在哪兒?把她帶回來!”
啊啊啊啊,離火的內心在哀嚎,爲什麼眼前這個書生這麼文弱,他卻掙脫不了:“你不要問啦,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放開我!”
正當他準備發起內力的時候,高雲鶴鬆開了手,平靜得讓離火都覺得恐懼。
“也就是說,事實的確是這樣。只是你不願意說,是嗎?”
“啊……”離火捂着嘴,他好像什麼都沒透露。
“她在哪兒?”高雲鶴盯着他,再次問道。
“我……不知道。”離火低下頭,這可是秘密,怎麼可以隨便對人說。
“你說不說?”高雲鶴向前走兩步,從一個宮女的頭上,拔上來一隻玉簪。
如果高雲鶴沒有猜錯,現在的離火一樣聽不得簪子破碎的聲音。他揚起手,作勢就要把簪子摔碎。
離火捂着耳朵:“你摔吧,你就是把殿內所有的簪子都摔碎了,我都不會告訴你的!”
他的態度,讓高雲鶴再一次確認了他的猜測。很好,高雲鶴點點頭,命書殿的人立馬集合。
“簪子一支支碎,我想你還能承受得住,如果一起碎呢?”高雲鶴往日溫和的臉,此時瀰漫着冷意,他命宮女們將能找到的簪子都集中在了一塊,離火臉色發白,看着他嘴脣都在哆嗦,發不出一個字。
“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你要不要好好考慮?”高雲鶴盯着他道。
“萬祁陽都不追究,你爲什麼苦苦相逼?”
“離火,如果現在這個顏蝶陌,真的是你從前世帶來的,那麼她不屬於這裡。你這麼做,會破壞應有的平衡,她從哪裡來,就得回哪裡去。”
根據古籍記載,重生一事,有其特有的規則,不可亂。如果每個人都能穿越,世間便亂了套。
“我這不是我爲了救她嘛。”說着說着,離火就要哭了。高雲鶴命人將幾十支珠釵留下,命旁人下去,將門關上。
“離火,現在沒有其他人在,你可以大大方方地跟我說了。”高雲鶴輕嘆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道,看來他真的算對了。
“說什麼啊?”離火眼淚‘啪嗒’地落下來。
與此同時,正在天池中梳理筋脈的顏蝶陌,臉龐也莫名其妙地流下一行淚。她皺起眉頭,擦去了冰冷的淚水。因爲在水中實在是太冷,她沒有多想,繼續一動不動,靠在萬祁陽的懷裡。
“那天……娘子一個人坐在水邊,莫恆跟蹤她, 還偷來了離魂劍和錘子。他敲了整整十下,她全身的骨頭都碎掉,頭部更是深受重傷。同爲子劍的寒穿劍更是直接化成了粉末,娘子的血流了一地,而我也只剩下半截。”
雖然心裡早有準備,可是通過離火的描述,高雲鶴還是可以想象到。當時顏蝶陌受着的是非人能承受折磨。
“莫恆將她的殘軀丟進水塘,那時候,她還是清醒的,多可憐……”說到這裡,離火哭得更加厲害了:“莫恆快速清理了血跡之後,把半截劍也丟了水塘。因爲劍身已毀,我被放了出來。娘子本身就是子劍,所以我就用半截離魂劍給她修復了身體。”
“可是……因爲傷勢太重,身軀根本承受不了娘子原來本身的魂,不同的魂,重量不一樣。所以……我就去前世,回到她八歲的時候,將她的魂魄拉回來用一用……”
離火看了高雲鶴一眼,隨即低下了頭,語氣輕鬆得像在買菜一樣!高雲鶴忍不住氣得渾身發抖:“胡鬧!胡鬧!是不是每個魂都有這樣的能力?”
“不是,只有我和睚兒可以。”離火連連擺手。
“爲什麼?”
“因爲我和睚兒,都是萬祁陽重造的呀。”離火眨巴着眼睛,眼睛裡面都是崇拜。
離火得意地道:“其實你不用這麼緊張的,我們魂和你們人不一樣,你們只能在現世呆着,而我們則可以和前世的魂相互溝通。”
“每個魂都記得前世嗎?”
“不,不是每個人死後都有魂的。喏,就像小香桃死了,她沒有變成魂對不對?只有意志強烈的人才會有魂,不管這意志好還是不好。”離火眯眯一笑,像他這麼堅強的美男子,自然有魂啦。
“那你把十六歲的她帶去哪裡啦?”
“一個草原,那裡很安全。等她的軀體好了,我自然會接她回來。”
“你把八歲的魂拉來,那八歲的她怎麼辦?”
“大病一場唄,不過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只要娘子一痊癒,我很快就會送這個小屁孩回去的了。”
見她這麼有把握,高雲鶴鬆了一口氣,轉而問道:“萬祁陽到底是誰?”
“嘻嘻,”離火神秘兮兮地一笑,道:“不告訴你。”
“哐當!”高雲鶴的手一推,桌子上的珠釵全部掉在了地上,發出尖銳的聲音。
“我說我說我說!”離火捂着耳朵,一個女子的笑容在他腦海裡搖來晃去,難受得要死!
“ 說!”高雲鶴從來都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判斷,今天,他再也不想偷偷研究萬祁陽,而是另闢蹊徑,從離火身上得到他想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