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妹妹，你有心事？”
這句不是問話，而是肯定句。
整個教室只有她們兩個，說起話來倒是很方便。
“黃姐姐，我有個未婚夫。”
顏啓盈撅着菱脣開啓話題。
黃虹律一愣。
心裡琢磨，你哪裡是有一個未婚夫？
你不是有六個嗎？
可是她不敢問，只能點點頭。
“未婚夫說我喜歡別的男子，可是我……我不知道我喜歡不喜歡他。”
顏啓盈越說越委屈，眼圈又紅了。
最近這四年，云溪塵一直不提這件事，顏啓盈都已經忘了，自己答應過嫁給云溪塵的事。
昨日經他一提醒，她纔想起來，原來自己是有未婚夫的。
所以當她和池安邈坐在一個馬車裡時，云溪塵生氣了！
黃虹律被這話驚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
“你、你的未婚夫居然會問出這種問題？他、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嗎？”
拜池安邈昨日在餐堂被井愔愔難爲之事所賜，現在全國子監都知道，顏啓盈在五年前，就已經選了六個未婚夫人選住進宮裡。
五年都過去了，這些未婚夫還不明白自己是什麼身份？
居然會因爲這種拈酸吃醋的事情，讓小公主如此憂愁？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啊！這麼多年，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但是這和身份有什麼關係？”
云溪塵做了二百多年的國師，每年都盡忠職守包圍大域的黎民百姓，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
“……這個吧！盈妹妹，我連自己的感情問題都弄不懂，你要我回答你那麼多人的複雜問題，真有些難爲我。但是吧！我覺得這件事的問題在你，不在他。你要先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然後才能考慮接受誰，喜歡誰。對不對？”
黃虹律試着安撫她的情緒。
感情這種事太奇妙。
除了當事人之外，別人給的意見不一定是對的。
“我想要的？那肯定是他啊！”
這個問題好回答，這五年來都沒有變化。
“所以你就是喜歡他唄。”
黃虹律很肯定的回答她。
“……這就是喜歡嗎？”
小公主還是懵懵得。
黃虹律見她還是一副稀裡糊塗的樣子，又覺得十歲的女孩子，也應該明白春心萌動的意義。
所以湊近她耳邊，小聲說道：
“我看你回答的這麼爽快，應該也是喜歡那個人的。你是大域皇儲，未來大域的天下都是你的。所以你沒有必要害羞，你有底氣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黃虹律不僅言語鼓勵她，還給了她一個加油的眼神。
看的顏啓盈陰鬱幾個時辰的心情，都瞬間變得晴朗許多。
“謝謝黃姐姐，我想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顏啓盈沒上下午課，坐車直接回宮，去到衍月宮。
衍月宮今天格外的安靜，安靜到似乎連勝妖都感覺到危險，根本就沒來這裡吃竹子，而去別的地方保命要緊。
“國師大人……”
顏啓盈找了一圈，最後回到寢宮時，才發現云溪塵趴在桌子上。
桌子上面空了好幾個酒罈子，上面的文字都是她不認識的。
“這……好像不是普通的人間酒。”
顏啓盈拎起罈子看了看上面的字，突然就有了覺悟。
云溪塵喝多了。
這絕對不是一個最好的解釋機會，她還是改個時間再來吧。
她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的將酒罈子放到桌上，轉身就走。
然而……
“就想這麼走了？”
云溪塵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衣角。
伴隨着他的輕聲質問，她直接被他拽的一個趔趄，坐到他的懷中。
“……國師大人，你快睡覺吧。是我打擾了！”
顏啓盈擡頭看着云溪塵酡紅的俊顏，以及那雙似乎都無法聚焦的丹鳳眼，恐懼的吞了吞口水。
喝醉的國師大人，還真是妖豔的滲人。
那種亦正亦邪的俊美，彷彿致命的曼陀羅花。
看一眼就知道危險，卻也是看一眼就會被引誘。
“既然來了，就說說話吧。你若是走了，我還要再喝，有些撐不下去了。”
云溪塵的聲音聽起來挺正常的，若是不看他通紅的眼瞳，肯定不會有人察覺出異常。
顏啓盈恐懼的吞了吞口水，她哪裡敢忤逆這樣的云溪塵？
“好、好呀，我留下來陪國師大人說說話。”
“那你想說什麼？”
云溪塵好看的脣角上揚，緊緊鎖着她想逃離的視線問。
你讓我留下來說話，卻讓我找話題？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吧？
顏啓盈暗暗在心底裡吐槽，腦袋卻要飛速旋轉。
趕快找到話題吧！
要不然國師大人一怒，會不會藉着酒勁把她扔出衍月宮？
“春獵快要開始了，突厥想要作弊，用妖來參加春獵，國師大人，這事兒你管不？”
幸好，她找到了。
“不管。”
云溪塵爽快的拒絕，明顯對這件事不感興趣。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
於是話題就終結。
她又要努力去想話題。
“那過幾天的金榜，你肯定也不會參加啦！你肯定是嫌棄太吵，太沒意思的。”
“嗯。”
云溪塵又輕輕哼了一聲。
緊接着眉頭就越皺越緊，顯然已經很不滿她這些廢話。
顏啓盈嚇得吞了吞口水，悄悄在他懷裡對起手指來。
她還要說些什麼？
她還能說些什麼呢？
就在她絞盡腦汁也無濟於事的時候，云溪塵終於開口問道：
“你今天過來，是想明白了？”
既然躲不過去，顏啓盈只能把心一橫，回答道：
“想明白了。國師大人，我很在乎你的，我也不想和你分開。即便有大域這麼大個國家在，所有東西在未來都是我的。但是這些東西加起來，和你比較，在我心裡，也是你比較重要的。”
“那池安邈呢？我和他比，你覺得誰更重要？”
云溪塵的神色不變，視線卻越發的冷了。
他從來都不懷疑，自己在顏啓盈心裡的地位。
可是他不知道，顏啓盈對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男女之情。
從前他一直都不心急，他覺得她還小，他可以耐心的等她明白後再給自己一個答案。
但是如今，他想他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