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把軍帳讓給了冶無鐵和軍醫,與蕭芙蓉一起走出大帳,夜風吹拂,蕭芙蓉身體微微顫抖,劉璋對蕭芙蓉道:“我已經讓士兵爲你準備了住處,你剛輸完血,身體虛弱,去休息吧。”
蕭芙蓉沒有動,掰着手指,拇指的指甲幾乎將左手背掐出血來,過了半響道:“劉大人,我知道你對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不但沒有對我們趕盡殺絕,還幫我阿爹治傷,殺了李異、龐樂二人,我阿爹的生死只能看天意,可是無論,無論阿爹最後的結果怎樣,蕭芙蓉都感激你……如果,如果你真有那些想法,你放了沙摩柯大哥,讓他去當我們酉溪首領,我願意跟你走。”
蕭芙蓉低着頭,最後的聲音幾近蚊吶,失血過多的臉龐,奇蹟般的有了血色。
劉璋低着頭,看着映着火光的地面,聽着蕭芙蓉的話,突然笑出聲來,蕭芙蓉擡起頭,奇怪地望着他,劉璋用力踢開一顆面前石子,對蕭芙蓉道:“你說的是真心話嗎?你真的願意跟我走嗎?心甘情願嗎?”
“我……”蕭芙蓉不知怎麼回答。
劉璋哈哈一笑,無奈地擺擺手,帶着笑意道:“不用說了,你真把自己當天鵝肉,相信李異那些鬼話?我劉璋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急色,我幫你是有原因的,我殺李異、龐樂二人也是有原因的。
誠然,李異、龐樂對穩定蜀南有幫助,可是比得上五溪蠻區穩定嗎?留下他們,是不是要把毀掉酉溪土寨的罪名算在我頭上?本官要的是五溪蠻心悅誠服。
何況李異、龐樂二人勢窮來投,我如果收了,我的部下會怎麼想?以後我劉璋勢窮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也理所當然的棄我而去?身爲主上,臣子的能力和作用都在其次,忠心纔是最重要的,就這一點來說,就算李異、龐樂是張良韓信,本官也絕不會留,所以,蕭芙蓉,你用不着感激我。”
“漢人果然奸詐,殺個人都有這麼多彎彎繞。”蕭芙蓉嘟囔道,聽了劉璋的話,蕭芙蓉終於有勇氣擡起頭來,大聲道:“你這樣說,我就不感激了,不過還是佩服你的直白,我可以代我阿爹向你保證,只要是你擔任益州牧,五溪蠻對益州必定秋毫無犯。”
劉璋笑了一下道:“這樣我的目的就達到了,我們明日班師,以你阿爹的狀況,最好不要讓他住窯洞,你可以拿着我的令牌去附近城池找個住處……”
劉璋沒有說下去,無論多好的住處,等毒性發作,也是沒命,蕭芙蓉的臉色又黯淡下來,劉璋不忍心看到這個大大咧咧的姑娘傷心模樣,徑直回了營帳休息。
蕭芙蓉吹了一會風,覺得頭暈目眩,沒有去安排的營帳,回到冶無鐵身邊,冶無鐵還昏迷着,只是面色好了許多,蕭芙蓉一想起阿爹的命最多一個月,眼淚就忍不住在眼眶打轉,緊緊握着冶無鐵的手,慢慢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第二日,蕭芙蓉幽幽醒轉,感覺身後有人,回頭一看是劉璋,站起來揉了揉通紅的眼睛道:“你們要班師了?我這就帶阿爹離開。”蕭芙蓉看得出來,劉璋應該到來許久了,只是在等她醒來。
劉璋笑了一下,早晨肌肉僵硬,笑的有些勉強:“昨晚睡覺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一個人,也許能救你阿爹也說不定……”
劉璋掂量着說道,可是還沒說完,蕭芙蓉一下子就撲過來,抓着劉璋的雙臂,睜着大眼睛,緊張地道:“真的嗎?那個人在哪?”
劉璋趕忙扯開蕭芙蓉的手道:“你別激動,我只是說也許能救,畢竟他是當世兩大名醫之一。”
“兩大名醫?”蕭芙蓉一頭霧水。
劉璋鄙視地道:“你們這些蠻荒之人,見識淺薄,當然不識得大漢名醫,兩大名醫一個是華佗,可是此人行蹤飄忽不定,要找他不知要找到猴年馬月,另一個就是旅居長沙的張機張仲景,此人擅長內科和方劑,只要他能來,說不定能解夜尾紅之毒。”
蕭芙蓉的眼睛一下子亮堂起來,立刻道:“我現在就去找他。”
說着就要出去,劉璋一把把她抓回來,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風風火火的,女孩子細緻一點不行嗎?你現在身體虛弱,恐怕還沒到長沙就暈了,我已經派了快馬去長沙了,如果順利十日內就能回益州。”
“哦,那多謝你了。”蕭芙蓉一臉感激之色。
“沒什麼,只要你信守承諾就好。”
蕭芙蓉盎然道:“我們五溪人一向最重信義,說了不犯益州,就是餓死在叢林裡也絕不騷擾任何一個益州百姓。”
劉璋點點頭,可是卻突然皺眉:“恩,不對。”
“怎麼了?”蕭芙蓉關切地道。
劉璋喃喃道:“張仲景那傢伙一向不願走遠門,現在長沙又在打仗,死傷必重,這樣那傢伙更不可能來益州。”
蕭芙蓉一下急了:“那怎麼辦,要不我去把他綁過來。”
“別犯渾。”劉璋呵斥道:“張家乃長沙大族,你綁得回來嗎?綁回來了,人家能給你阿爹治病嗎?……怎麼辦呢?”
蕭芙蓉被劉璋一陣訓斥,一下子愣了,傻傻地看着劉璋,劉璋皺眉思索,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對蕭芙蓉道:“你說你們五溪蠻有一個續骨療傷的神醫,是真的嗎?”
蕭芙蓉點點頭,疑惑地道:“怎麼了?神醫算不上,醫術還是很好的。”
“從現在起,他就是神醫了。”劉璋陰笑了一下,一個壞主意冒了出來,這時張任從帳外走進來,對劉璋報道:“主公,大軍已經整裝待發,這座軍帳也要拆了。”
劉璋對張任招招手,張任疑惑地走過來,劉璋道:“吩咐下去,大軍回返成都,沿途對百姓講,五溪蠻有一個神醫名叫阿古達,本州牧在與叛軍交戰過程中,不幸被叛軍推落懸崖,全身粉碎性骨折,身中十幾處刀傷,阿古達療傷一夜,所有斷骨都被接上,刀傷也全部治好,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啊?”張任長大了嘴巴,蕭芙蓉也愣愣地看着劉璋,沒見過這麼詛咒自己的。
劉璋卻知道張仲景有個毛病,只要得知哪裡有他不如的醫生,他就會千里迢迢前去拜訪受教,益州把阿古達這麼一吹,張仲景不用請,自己就會屁顛屁顛趕過來。
劉璋覺得這些還不夠,又對張任道:“還有,本官失血過多,幾近貧血而亡,阿古達神醫用輸血的方法爲本官續命,再讓士兵簡單介紹一下輸血的方法,就算敲鑼打鼓,也務必讓益州人家喻戶曉,明白嗎?”
劉璋索性把輸血也按到這個阿古達頭上,心想這應該是最古老的炒作了吧,蠻人中出了如此神醫,張仲景還不心癢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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